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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午夜,一场瓢泼大雨过后,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停地下到黎明,冲洗净连日来的污浊和炎热。星期六的早晨格外清爽怡人。
自己七月一号正式休年假,赶上双休日,借了刚刚奉调回国小朱的一臂之力,还有宝二嫂那辆丰田霸道越野车,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行程,上了五台佛山,逛了柳巷面馆,进了乔家大院,摸了洪洞那棵老槐树,在壶口瀑布留了影,这才带上清徐的陈醋和杏花村的汾酒,把车静静地停在大朱他二姐的家门前,接上他年过八旬的父母双亲。一路顺风,第二天的正午时分,她们把两位旅途劳顿的老人扶下车,了结了老社长一家人的美好心愿!
先道声谢谢!自己许愿能还了愿,应该感谢大朱也有位好二姐,以检查身体之名,先把两位老人从家里接到城里。还应该感谢自己的爱人,为了兑现重归于好的承诺,陆小璟执意过清明节去给我的父母亲扫墓,让我提前作了安排。更应该感谢梅梅,一片纯洁的孝敬心,促使自己敢许愿还能还了愿!
虽然,我们来回用了七天,但自己休假的任务完成了一半。
华华摆好冷盘,平平端上热菜,顾青和孩子们扶老阿姨入了上座。胡中舟拧开“五粮液”,陆小璟启开啤酒瓶,我走进厨房请出来当厨师的杨铠和吴亮,一起围坐在圆掉前,品着美酒,尝着佳肴,吸着过滤嘴。我们从白天聊到晚上,又从夜里笑到天亮,一家人乐翻天!
自己很少作梦,以往睡醒能梦到得是大姨作好的饭,乐乐站在门前迎接自己。然而,这半年以来,我在梦中单想和姐妹们团聚。
“亲爱的,你睡你的,千万别起,我马上过去给你作早饭!”
“丫头……”
我在睡梦中被电话铃声吵醒,迷迷糊糊地摸着电话刚刚坐起来,陆小璟已经放了电话。墙上的电子钟还不到六点,想起床,的确没有睡够,再躺下,还真没这个习惯。自己挪了挪屁股,靠在床头上,不由地想起从新年伊始,眼里最可笑地无非是陆小璟的单人独舞。
“大姨,杨子电话没说清楚,光让我跟车来,没叫业荣。你们等丫头接来业荣,一看就满意!”
一进家门,顾青就道出风尘仆仆的目的。岳父和岳母给两位姐夫递烟沏茶,大姨喜笑颜开地说:“二姐,丫丫过年就周岁三十二啦。旭子告我说,他跟志轩打过仗,鹏阳说他还给他当过一年多的兵,二妞电话里说俩人飞机上认得老乡,中舟和玉新怕我不同意还来了一趟。我就想让志轩拿个主意,你猜他说嘛?只要丫丫愿意就行!”
“姨妈,当家人说话办事能掉到地上?”冯巧云连说带笑地放下水果盘,“二姐,志轩昨天晚上快一点才回来,见丫头不方便,天没亮就起来洗衣服,楼上楼下擦抹遍,一直到你们进门才吃了口饭。”
“巧云,世杰干啥去了?”
吴亮问了一声,冯巧云高兴地说:”大姐夫,他去接朱伯伯和伯母了。昨天来了电话,伯母怕做饭累着你和二姐夫,说来的人多,让他宝二嫂叫个厨师,家里就准备好青菜,你们安安心心地当客人!”
杨铠和吴亮一听就笑了。
“快走叔叔。”燕燕推了推我,顾青问道,“叫你叔叔干啥去?”
岳母说:“叫他叔叔去摘菜,好让你们下午带走。我昨天让东东摘了些菜,给他两个姥爷送过去,晚上没得回来,燕燕当然高兴。”
岳父说:“燕燕,要多摘尖角和香茄,黄瓜和香菜多一些。”
燕燕跟上我出了门。
“你早上电话跟谁聊了?”
“军军他媳妇玲玲。叔叔,我以为娃娃没退烧,前天就不烧了。娃娃可好玩了,路还走不稳,就会欺负大板,不是打就是骑。”
“大板跟娃娃是谁?”
“大板是藏獒的名字,娃娃是军军的儿子。老奶奶给娃娃吃饱了不哭也不闹,就是跟大板在家里玩,最多去我小姨家转一转。大板有一百五十多斤重,纯种的‘铁包金’,跟娃娃一般大,可听话了,每天跟着娃娃,让它干啥就干啥,就怕我妈,跟琼琼关系好着呢。乐乐他们一去,大板能高兴的立起来转圈圈,喜欢跟上他们去贺姥爷家玩。我大姨父跟我爸叫它天狗,在大院里从来没找过事,是军军训出来的,乐乐跟彤彤就想要回来一对训养。”
“军军结婚都有孩子了?”
“反正娃娃叫你爷爷!”
燕燕和我边走边说,到了后院的暖棚前,撩起棉帘子,推开门就是二十多度的热气扑面而来,一片翠绿中还点缀着一串串鲜红。
这片“自留地”里,有割不完的韭菜,直挺挺的大葱,气鼓肚的豆角,油亮亮的茄子,红黄间作的大番茄,吊挂在墙上的金丝南瓜。一年四季,想吃什么就种什么,除了种子花钱买,掏粪池闻闻臭味,浇地时守守夜,吃起来比买的香。不用农药,没有化肥,水都是来自地下,这块地里生产的是“绿色”产品!
“叔叔,不是姥姥说在飞机上认识的,是我小姨介绍的,认识也有七八年了,你去问问乐乐。”
“燕燕,自己管好自己,不要跟乐乐他们提狗,不要跟东东明目张胆对着干,除了这些随你便!”
燕燕向我点了头,转身提上塑料筐,大步朝里先去摘黄瓜。
这座暖棚是武警支队出人出力盖的,中校支队政委固晋生相中院墙角石缝中涌出一股六十多度的热泉水,还有我没事找事干,领孩子们玩垦出的半亩多荒地。一切都好商量,关世杰是他们的挂职领导,冯巧云的军衔比支队长还高。他们之间定下“只准吃,不许拿”的规矩,用一根铁管子引下来热山泉,用石头托起废旧的沥青罐成了“小水库”,还用水泥方柱焊接角铁搭起架子,院墙当围墙,铺上拆房子的钢制玻璃窗,转圈装上暖气管道和一个泄水池,大功告成。当支队政委尝到儿时尝过的鲜菜味道后,借口家属来队,单想沾我们这些“农垦将士”地光,不留神让乐乐和冯巧云逮了个正着,他不得不去城南看监狱,从此再也没有人敢越过雷池半步。
笑话归笑话,这位中校晋升为上校,帮了我工作中的大忙。
不过,新年真是新气象!
燕燕跟我在暖棚里摘菜也就一个多小时,先后来了三拨人。岳父陪着老总编和老主任参观菜地,点名要一个盆底金丝南瓜,顺手揪了两把顶辣的朝天椒。陆小璟开车去火车站接来韩业荣和胡中舟一家三口,何旭和王鹏阳领着老婆孩子也一起进了门。然而,当她了解了韩业荣和陆小珺“拖泥带水”地恋爱经过后,进家见了替父母亲来送寿礼的斌斌和三妞,听了东东的一顿乱侃,想起了前一天在老社长家主动跟伯伯分道扬镳的叔叔,自己作出大胆正确地决断,摒弃昔日的恩恩怨怨,下午跟随姐妹们一起去看望两家的长辈。她的行为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却忘了跟我“通报”一声。
先摘黄瓜,后拧茄子,红辣椒一个一个地揪。割了六斤多蒜苗,用马莲草捆成小把,我蹲在地面前正摔菠菜根上的泥土,燕燕惊叫一声,抓着把香菜躲到了我的身后。
“蛇!叔叔……你看……”
燕燕的声音,比手里的香菜抖地还厉害。她指着缩卷在墙角草绳堆里的一条绿色黑斑纹蛇,大气都不敢出了。
“胆小鬼!”我可笑地放下摔净的菠菜,说,“大冬天,一条蛇怕什么?去门口拿个编织袋,中午好给你陆爷爷和蒲爷爷美餐一顿!”
安抚定惊了魂的燕燕。她放下香菜去拿编织袋,我从墙根挑了把铁耙,轻脚过去一下压住蛇的头,伸手抓住蛇的颈部,提起来一看,是条足有三米五长的眼镜王蛇!
这时,已经进门的大燕和二燕在宝二哥身后不敢动,杨铠和梅梅也止步不前,只见叶姐的爱人,文质彬彬的军区政治部副主任李毅少将从燕燕手里拿过编织袋,和吴亮大步跑过来,一起帮助我把冬眠的毒蛇放进袋子里,等我扎好袋口,众人长舒口气,回复了常态。
“大姐夫,你胆子也大!”
宝二哥说着递来红塔山,吴亮用打火机先给肖毅点上烟,笑道:“二宝,我胆子可没有肖毅大,小时候打架,捉弄人,李毅是孩子王。环境不饶人,三儿胆大是*出来的。不过,他胆子大的有点出奇!”
“毅哥,叶姐今天值班?”
我问了一声,李毅高兴地说:“值什么班,她早就想吃杨子的红烧熊掌,昨天就买了十斤蹄筋!”
杨铠说:“你老兄也太实在,十斤蹄筋能作三个大熊掌。二宝,我给朱伯母来道‘**甲鱼’,给田阿姨来道‘金丝燕窝’,给陆叔和蒲伯伯来一道‘游龙戏凤’!”
李毅说:“杨子,我要求不高,给咱来盘太原府名吃‘过油肉’。大忠说过,啥肉也没这口香!”
梅梅说:“”燕燕,你爸跟你大姨父有什么名牌菜没拿出来?”
吴亮说:“梅梅,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二姐提来两只甲鱼,你给大姨送来泰国燕窝,三儿刚抓了蛇,扬子见家里还有红白大萝卜!”
燕燕说:“梅姑姑,我姨夫跟我爸见我叔叔高兴。要是平时,我妈就是我大姨说好话也请不动他们。”
“好好摘你的西红柿吧!”
杨铠呛了女儿一句,接着说:“三儿,我就不知道你会种菜。”
“我姥爷教会我叔叔的!”
燕燕回敬了父亲一句,逗笑了众人。姜万春推开门,撩起帘子先让进来陆小璟和辛欣手拉的叶姐,关世杰笑哈哈地随后关上门。
“志轩,我说左等右等也等不来人,原来你这里一片秋意!”
叶姐说着摘下来被热气哈雾的眼镜,姜万春客气地说:“志轩,叶院长跟你嫂子想吃你种的沙瓤西红柿,我来还想抱个大南瓜!”
“叶姐,你还想吃啥?”我问道。
“我跟辛教授还想吃杨军长的熊掌和吴政委的面!”说罢,叶姐和辛欣忍不住笑了,关世杰忍不住地说,“志轩,万春哥说他们山东人大方,咱们山西人小气,欣嫂也跟着起哄,二姐夫就是太原府人!”
辛欣说:“二姐夫,我刚知道还情有可原。你说志轩,他也刚知道叶院长和李副主任是一家人?”
“我叔叔从来不爱打听别人家的事。”辛欣一听燕燕的话音,可笑地说,“怎么跟东东一个口气?”
李毅说:“辛教授,你还没见过那对小和尚,是三儿的铁杆卫士。三儿揍了他大哥顾凡一顿,本来是替顾凡老婆出气,蓉蓉倒拉上我去找小青告状,一个和尚一盆水,硬把蓉蓉泼出家门,能笑个死人!”
叶姐说:“辛教授,李毅以前没有家的概念,当了爷爷才想有个家,这回往回调,刚知道志轩在司令员心中的地位。他跟上杨军长和吴政委去找司令员,刚好斌斌在家,添了句我跟他三哥关系不错,这事就办成了。顾凡两口子回家说了多少次也没用,跨系统调动太难!”
我在可笑叶姐对自己的夸大其词,李毅一本正经地说:“三儿,起不起作用我清楚。你记住我的话,不出三年,大小儿跟蓉蓉就得来求你,因为你是军军的好榜样!”
“春哥,”我高兴地说,“这菜地的地主是杰哥,我是小短工,云嫂是长工,你们来不拿白不拿!”
人多手快,她们连说带笑摘了两大塑料筐西红柿,他们从墙上一人拧下一个金丝大南瓜,还不够关世杰招呼武警战士们给送一趟。
李毅是名副其实的高干子弟,他父亲是解放军的上将,和吴亮从小在一个院里长大,还是顾凡和我们社长上军校的老师,关系非同一般。我从小就认识他,戴着一副眼镜,说话和走路都是文质彬彬的,品端言谨,一看就是有教养的人。因为早就知道他和顾凡的私交很深,自己跟叶姐也很少来往。他调到军区后,我们接触多了,还闹过一次不小的冲突。不过,看在叶姐的面子上,自己还是原谅了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