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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做丈夫的!”大夫疾言厉色地瞪着元洛逸,“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再送晚一点,我看你们孩子就保不住了!”
元洛逸心里一震,站在原地目光波澜汹涌,也说不出一句话。
大夫冷哼一声,看了一眼病榻上脸色依旧泛白的陆景初,语气有些缓和:“我看你夫人有过滑胎的历史,身子本来不易受孕,现在怀上了,要是再这样动了胎气,怕是神仙也就不回来了!”
动了胎气……
元洛逸心里呢喃一遍,还是觉得身在梦中一般的不真实,心里滋味百般陈杂。
“喂我说你怎么回事啊?”大夫见他不搭理人,有些生气了,“到底是不是你夫人你孩子啊?你要是不想要就直说……”
“你胡说什么?”元洛逸心里一跳,冷声吼道。
大夫被他有些震慑住了,呢喃半天,闷闷地道:“你倒还挺凶!”
卫然卫冥随后赶来,听到了大致原由,连忙赶上来和解。说了些好话,大夫脸色才缓和了些,走到药房去抓药去了。
“等一下。”元洛逸终于有些理智回来,一把拉住他,有些忐忑地道:“大夫,你确定……确定她是怀孕了?”
“怎么?怀疑我的医术?那你赶紧走,爱上哪去上哪去。”
“不是的,我只是想问清楚,之前……之前有大夫说我夫人不能受孕了,所以……”
“是哪个庸医说的?”大夫一听这话,就气得脸色泛青,“我看着脉象挺正常的,除了有些虚弱,是怎么不能怀孕了?再说了,现在不是怀上了吗?难道老夫连个喜脉都能把错?”
元洛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渐渐放空,只是垂在体侧的手掌止不住地颤抖。
惊讶、狂喜、后怕……种种情绪纠缠着他,让他的眼眶一时有些泛湿。
大夫开了些安胎的药,顺便嘱咐说前三个月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然很可能就一尸两命,到时候就真的是天大的悲剧了。
一番话,听得元洛逸背脊发凉,连连点头。
抱着她回家的路上,坐在宽大的马车里,他很想紧紧地搂她在怀里,可是又怕勒到她和孩子了,不敢有多大的动作。
“初儿,你给我的惊喜太大了……”
他抱着,不停地呢喃这一句,不断地低头亲吻她的发丝,她的额头,她紧闭的双眼,动作出奇地温柔。
只是一想到早上是和她骑马回来的,楼梯上让她受惊差点摔了下去,他就自责地想狠狠扇自己一个耳光。
陆景初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家里的床上,转头就看见元洛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神蕴含深意。
她心里陡然一慌,想到早上的异样,心里很害怕,急着想要爬起来。
“别乱动。”元洛逸立刻制止她的动作,然后轻柔地将她扶起搂入怀里,一双墨黑的眼睛仍然深邃地看着她。
“洛逸……”陆景初有些害怕地紧紧握着他的手,“我……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她对自己的身体一点信心都没有,生怕一个不注意就生了重病,再不能像现在这样轻松而幸福地过日子了。
他用带着薄茧指腹轻轻磨搓着她细腻的脸颊,心里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洛逸……”
“初儿,别害怕。”他握住她柔软的小手,移向她的小腹,“这里,有一个新的生命。”
陆景初全身一僵,神色有些复杂,“你骗我!”
“没有。相信我,我们的孩子是有生命的,你感受一下,他正在你的身体里。”
他的声音异常的温柔,让陆景初的心也一点点融化成水,翻过手掌,与他十指交握着,紧紧地握着。
“别哭……”他低哑着声音。
知道怀孕了,元洛逸之后的生活便如临大敌,一点不敢大意。
陆景初走到哪,他就跟到哪,连上厕所都守在门口,几次让陆景初想拿着扫帚撵他走。
她也不可能去茶馆了,安心在家里养胎就好,一日三餐都是元洛逸在厨房里琢磨,怎么让菜色香醇又去掉腥味,不然他看着她孕吐的样子,心里难受得要命。
起初还好,只是胎儿满两个月后,她就开始有了极为剧烈的反应。早晚都极为嗜睡,胃口不佳,孕吐更是厉害。她也很珍惜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大多数时候都很努力地吃着饭菜,喝着补汤,想将身子调理得好一些。
偶尔身体实在不舒服,她也忍不住会闹脾气,不理人,也不吃东西。不然吃了之后再吐,她真的有些受不了。元洛逸没办法,软硬兼施,连骗带哄才喂她吃下两口。可是再看到她吐得眼泪汪汪的时候,他心里灼痛得厉害,找不到法子让她能好受点。
看过大夫,大夫说是正常的,过了头三个月,症状就会慢慢变好的。
陆景初没去茶馆,可是卫冥却从茶馆带回了给她的东西。
桌子放了一堆名贵的补品,卫冥一脸严肃地站在一旁,元洛逸正给躺椅上睡着的陆景初盖了条白绒毯。
目光再转回桌上的时候,暗沉了一分。
那是那天撞陆景初下楼的那位公子送的,公子姓秦名誉,家境中等但也算是书香世家,品行良好。
这段日子看陆景初一直没去茶馆,他便打听出了她怀孕的消息,想着那天也是他害她动了胎气,心里愧疚之下便买了一些上好的补品,让卫冥带了回来。
元洛逸思量一下,淡然道:“去问问他,什么意思。”
“是。”卫冥依旧是恭敬的态度,“补品要不要退回去?”
“不用了,既然都送来了,就留下吧。”
卫冥点点头便退下了,元洛逸又坐回躺椅边,近乎痴迷地看着熟睡的女人。她睡颜安详平和,脸颊没有丰满反而消瘦了一些,让他眼里的笑意有一丝的滞凝。
上次怀孕她的反应还好,没有这样严重,也没有让他这样操心。可能是有些后遗症,至少她现在的情况不是那样乐观,让他时时刻刻战战兢兢。这种滋味真的不是太好受,他更是舍不得她再受这样的苦,所以也暗暗下定决心,等这个孩子出生,他便不会再让她怀孕了。
绝孕的药,这世上还是有的,这个想法也让他似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当初她不能怀孕,怕也是因为这样的缘故。
知道陆景初怀孕,周围那些有经验的嫂子们,都特别照顾她,给元洛逸讲解了些经验常识,然后食物方面,也是纷纷动手,做一些酸甜可口的食物送来给陆景初吃。
在大家的悉心照料下,她的不良反应也慢慢见好,她真的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
当初家里发生变故,她以为除了爱情,她再也体会不到这样温馨的感觉了,可是来了这里,大家的赤诚之心,终于驱散了她心底所有的阴霾。
这种感觉又有点像众星捧月,她就是那轮清明的月亮,被大家都小心地呵护在手心,幸福的同时,不免又有些感慨。
后来卫冥又送了些东西来,陆景初知道是秦公子送的后,便不想要。她不想给别人任何错觉和希望,况且她都成婚有子了。
元洛逸淡淡地看了一眼,只对卫冥问道:“他怎么说?”
“秦公子说希望少爷夫人不用担心,读书人自知不可逾越的道理,他只是想跟大家交个朋友,而且很欣赏夫人的性格,也很羡慕少爷的气质和身手,并没有别的想法。”
“既然这样,这次的礼物收下,顺便转告他不用再送东西了。君子之交淡如水,若是有缘,大家冥冥之中会走近的。”
陆景初看着桌上的东西,不高兴地撅起了粉唇。元洛逸眼里含笑,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怀里,低头便在她嘴巴上啄了一口。
“你为什么要留下他的东西,我一点也不需要,再说,你之前不是对那些男人都很小气很苛刻的吗?怎么这次倒是大方了!”陆景初趴在他胸膛上,闷闷地问他。
秦公子才跟她只有一面之缘,她觉得肯定也是因为她这张脸,不然哪里能有什么好感。以貌取人之人,她最不能接受,虽然她之前也是因为他的气质,对他另眼相看,可是她却真的是完全没有别的心思。
“别担心,你只是我的,谁也不可能在我眼皮底下有非分之想的。”
一句话,说的陆景初心头甜滋滋的。
元洛逸又道:“我看得出来他的确是个翩翩君子,和这样的人交朋友,也未必不好。”
“好吧,那都听你的。”他在她心里一向都是神一般的存在,他说什么,她都觉得有一定的道理。反正她都把自己都交给他了,那就听他安排吧。
元洛逸搂着怀里女人,这段日子难得她这么乖顺,浅笑着低头蜻蜓点水般轻啄了一口她的粉唇。
“真乖!”
事实证明,秦公子真的没有什么小人之心,面对他们夫妇俩,全然一片坦荡荡的姿态。
怀孕满三个月之后,元洛逸便会带着陆景初每天出去走走,大夫也说散步有利于母子的健康。
偶尔闲了,他们也会去茶馆里坐坐。
知道陆景初怀孕了,所有人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做起事来也精神许多。
陆景初在前面坐下,看着这气氛祥和的一切,问元洛逸:“那次闹事的人有没有回来找麻烦?”
“你说呢?”他嘴角含笑,似是云淡风轻又含着一点冷意,眼里折射着细碎的阳光,让陆景初心神荡漾。
想着便也行动了,她伸着脖子在他脸颊上吧唧一口,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就知道你最厉害,肯定都被你解决好了,哪里还有人敢来闹事!”
元洛逸心头柔软,只是笑意柔和地看着她,并没说话。
“咳咳……”门口传来两声轻咳,秦誉风度翩翩地走了进来,看了眼前台眉目传情的两人,无奈地出声提醒。
“秦公子不舒服吗?”元洛逸敛了眼里的笑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秦誉径自走到他们面前,毫不避讳地打量了一下陆景初,看她气色很好才放下心。
“骆大哥,小弟只是觉得都老夫老妻了,你们还天天跟热恋期一样,这不是摆明叫周围单身的人眼红吗?”
“哟,秦公子单身啊?”陆景初调笑道。美眸向他身后一转,悠悠道:“大祸临头咯!”
“秦誉,什么叫单身?你说谁单身?”有暴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誉耳根子一痛,连忙捂着耳朵转身,朝身后气得头顶冒烟的女子讪笑道:“甜甜别激动,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嘛……”
这句话完全是呢哝出声,因为身后一袭红衣的女子已经怒了,大有气拔山河之势,一双秀丽的月亮眼此刻蕴满了熊熊怒火。
两人是有婚约,可是不还没成婚嘛!他还正年轻,才不想就这么被婚姻给束缚住了,他还没玩够了!再说了,宋甜甜才只十七岁,性子总是火爆得像只豹子,他自认为还有些驾驭不了。
看着她又即将爆.发的样子,秦誉吞了口口水,不自觉后退一步:“你这样就像个母老虎,能不能和人家老板娘学学,温柔一点!”
温柔?元洛逸剑眉轻挑,看向陆景初的目光充满了怪异的打量。见他如此,陆景初美眸一瞪,一个倒肘戳到他胸口上:“我不温柔吗?”
元洛逸伸手摸了摸被她攻击的胸口,里面正有一颗跳动的心脏,看来只能昧着良心了,他讨好地笑道:“温柔!”
那边,宋甜甜已经揪着秦誉的耳朵将他扯了出去。
“人家都成婚了,你还给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走,我们现在就洞房去!不是说是单身吗?今天我就给你结束二十三年的单身生涯!”她语气激烈,不容置疑。
秦誉反驳不成,别扭地回头冲里面喊道:“骆大哥,骆夫人,真是让……让你们见笑了!”
“你还敢废话!”宋甜甜手下的力道又加重了。
陆景初在里面看的一顿大笑,笑声清脆悦耳,让人心旷神怡。其实相处下来才知道,秦誉真的只是对他们出于一种欣赏的姿态,也觉得她很投缘,想交个朋友而已。
现在看来,有这个朋友,生活还多了些乐趣。不仅秦誉为人坦荡可爱,就连见过数面的宋甜甜,陆景初都觉得率真可爱得不得了,极合她的眼缘。
时间慢慢流逝,陆景初的肚子慢慢大了起来,元洛逸当然也尝到了些甜头,却也十分节制。
跟秦誉还有宋甜甜的来往,显得十分愉快。宋甜甜性子果敢大胆,脾气率真火爆,可是对待陆景初却是细心着照顾有加。
她很喜欢和陆景初相处,两人对彼此都是好感剧增。而宋甜甜比她小几岁,平时叫她一声景姐姐,更是让陆景初有了一种大姐姐的感觉,也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好朋友。
陆景初去秦家玩过两次,都是宋甜甜带她一起去的,虽然还未成婚,宋甜甜却出入秦家已经十分自然。而秦家虽不算大门大户,可是家里人都十分谦逊懂理,待人平和。
陆景初五个月身孕的时候,宋甜甜和她一起出去逛街,已经到了刚刚入秋,天朗气清,让人心情自然也很好。
可是宋甜甜却苦着个脸,陆景初和她一起走着,看她几次欲言又止。
“甜甜,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