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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扬将尸体收视停当,架起火,桑小蛾不知撒进些什么药粉,火苗碧油油地甚是妖魅。
顿饭工夫,便将尸体火化完毕,寻处空地,掘个大坑,使他们入土为安了。
回至府中,将机关关闭,桑小蛾已疲殆不堪,歪身在风清扬床上,即已入睡。
风清扬方欲休憩,大门一响,葛氏五雄一阵风般奔了进来,随后还有成清铭座下弟子,前来打探消息。
少林、武当两派人到华山,说起一批旁门左道之士聚集府门前,追拿“千面妖狐”。
成清铭闻言,勃然大怒,这分明大削华山派面子,当下便欲点齐人马,前来驱逐,却被各派人士劝住,均说这些人未必敢在武林圣地寻事生非,又有风清扬坐镇府中,便有天大的事亦可从容化解,不值得兴师动众。
葛氏五雄皆是唯恐天下不乱之徒,大喜过望,唯恐公子心慈,白白放过一次大过手瘾的机会,匆匆下山,赶了回来。成清铭终究不放心,遣一名脚程快的弟子前来打探。
听得风清扬谎称那些人寻人不果,早已离去,葛氏五雄捶胸跌足,唉声叹气,互相埋怨不该留宿山上,便追究起是谁提议住在华山的,争辩了半个时辰,也未究出其人。
成清铭的弟子唯恐师尊担忧,早已折回华山报讯去了,葛氏五雄奔波半宿,俱感腹饥,忙到厨下收拾茶饭。
这五人呆头呆脑,烹饪手段极精,五人好辩之下便是好吃,好战犹在其次,顷刻间摆上一桌细点香茶,请风清扬首位坐定,一齐用过早餐。
正饮茶间,葛无难忽然问道:“公子,你那小媳妇死了没有?”
众人俱是愕然。
葛无病桌下踢他一脚道:“不知礼数的家伙,公子的媳妇咱们该叫什么?”
葛无难抗辩道:“我怎的不知,那自然是压寨夫人了。
“想咱们在伏牛山开山立柜时,只因没有五位貌美如花的小娘子,偶尔遇到,也是一位两位,怕伤了兄弟和气,才没娶压寨夫人。”
葛无痛道:“这又不是伏牛山,公子爷也不是山大王,怎会娶压寨夫人,应该叫……叫镇守府娘子。”
好容易想出恁个名目,大是得意,眼望兄弟们张口结舌,对答不上的模样,心内大乐。
葛无伤半晌道:“那也不对,这府中又无妖无鬼,为甚要镇。”
葛无灾道:“是呀,有冤鬼、狐狸精的,才要镇,咱们府中百邪不侵,缘何要镇?”
葛无痛被人抓住痛脚,登即反驳道:“咱们在伏牛山时,又有甚么冤鬼野狐了,为何要压,莫非你们几位是冤鬼、野狐狸精不成?”
风清扬司空见惯,不以为异,若是哪顿饭听不到他们胡言乱语,当真是日头从西边出来了,端起一盘点心,一壶茶,回自己房中去了,身后犹传来五人力辩的声音。
回至房中,桑小蛾已然醒来,正对着一枚菱花小镜梳发,长发垂及腰间,黑亮如漆,见他进来,笑道:“你以后真要娶位镇府夫人了,现下便有个妖狐缠身。”
风清扬一笑道:“你都听到了,不过最好的法子不是镇,而是以毒攻毒,最好留在此处,永镇山门。”
桑小蛾身子蓦然剧震,象牙梳子滑落地上,慢慢转过头来,风清扬见她明眸皓齿,容光艳丽,只是眼中颇有哀怨之色,令人恻然,不觉心动。
桑小蛾强颜一笑,风清扬心弦一阵抖颤,便如当胸中了一记重拳,桑小蛾面貌虽美,究不及慕容雪,兼且颇有风尘之色,更不若慕容雪之清丽出尘、绝世风姿了。
但她身上总是弥漫着一股忧郁的气息,眼中面上那种浅浅哀愁愈发打动了风清扬的侠义心肠,心中没来由地想到:
她必是受尽了千般苦楚、万种磨难,方激成悍戾的个性,种种作为,或许皆是出于逼不得已。
便因此念横亘胸中,才置她种种歹毒手段而不顾,不惜为之杀身亡躯。
桑小蛾不知他心中打什么念头,见他凝视自己,目不稍瞬,心下甜甜的甚是受用,竟尔有些羞涩,嗔道:“看甚么,没见过吗?”
风清扬方始有悟,登觉失态,笑道:“对不起,竟说些没用的,连茶点都忘了,快些趁热吃吧。”
桑小蛾喝下一杯热茶,心神始定,她食量甚小,吃了几块点心便推而不吃,品起茶来。
两人对坐,眼光却是南辕北辙,一时俱皆无语。良久过去,桑小蛾忽然道:“咦,这茶怎地有股怪味?你莫非是下了毒。”
风清扬一怔道:“胡说八道,要下毒也是你下的,旁人哪会这些鬼画符。”
桑小蛾道:“不是毒那是甚么?嗯,或许这水太陈了,落进了别的物事,不然怎会有这股怪味?”
风清扬听她言庄色正,亦不禁起疑,诧异道:“这怎么会?水都是丛山上新汲的泉水,待我尝尝。”
就着桑小蛾的杯子饮了一口,细细品尝,殊无少异。
桑小蛾咯咯一笑,面上大有得色。
风清扬方始悟到,她原来是骗自己喝她杯中的茶,不由得心中一荡,笑道:“我没品出味来,让我再尝一口。”
桑小蛾笑道:“不给了,要喝自己倒去,我这茶里有毒。”
风清扬见她面溢春花,欢愉无比,心中大是畅爽,道:“就这样笑才好看。”
桑小蛾不解道:“笑还不一样,有甚好看赖看的,人家生得丑,不入你公子爷的法眼也就是了,何必来嘲讽挖苦。”当下变了脸色,扭过头去。
风清扬不虞她说变脸就变脸,若是慕容雪这般撒娇作态,自己自然要打叠起千般温柔,叫上一万声“好姐姐”,哄得她欢心,可对桑小蛾却万万作不出来,竟尔呆了。
桑小蛾见他全然不懂风情,微感失望,暗暗骂了一句“呆子”。
转念间便意识到,他是佯装痴呆,不屑于和自己调笑。
言念及此,满腔情热俱化作冰水,眼中又现出那种莫可奈何、哀怨戚苦之色,面上也由桃红转为青白。
风清扬触到她这般眼神,再也忍耐不住,心内作痛,抱住她头道:“不要这样,我求你快乐些好吗?你有甚委屈,就向我说说吧,我知道你心里苦得很。”
桑小蛾猛地拨开他双手,尖声道:“我一直很快乐,心里更是高兴,江湖上的臭男人有多少拜倒在我膝下,情愿用武功、权势、金钱来换取我一夕之欢。
“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就想怜悯我,发慈悲吗?”
风清扬静静地谛视她,愈益感到在她这乖戾狠毒的外表里,却是怎样一颗破碎、脆弱的心,轻轻抚着她的头道:“我不是可怜你,我也不配,我只想让你说出你的痛苦,我与你一起担荷。”
桑小蛾注视风清扬的眼睛,秀眸中又升起炼火,有顷那火焰熄灭,化作澄波秋水,猛地扑到风清扬怀中,大哭道:“不要逼我,我不能说,我也不要想,千万别迫我,我受不了的。”
风清扬心神激荡,知道自己猜测无误,她定是忍受过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才变成这个样子,也不劝慰,轻抚着她起伏颤抖的肩膀,任她哭个痛快。
桑小蛾这一哭竟不可收拾,直如无有已时。
正在没开交处,大门一响,五个人跳将进去,笑道:“哈哈,公子,你媳妇活过来了,会哭便死不了了。”
五人大辩了几千回合,兀自没辩明白公子媳妇该怎样称呼,听到这壁厢哭声,忙忙休战,赶来瞧一究竟。
风清扬大是尴尬,桑小蛾蓦然被人撞见,更是羞不可抑,跳起身来钻进里屋梳洗去了。
葛无难眼尖,大叫道:“不对,不是这个,公子,几时又换媳妇儿了?”
风清扬忙道:“四叔,您老可要嘴上积德。”
葛无难瞪眼道:“我又没子没孙,积德作甚?”
风清扬不虞他如是答复,一时间竟尔语塞。
葛无病当仁不让,道:“没子没孙便不积德了?
“积德在阎王老子那也好交代,至少少下一层地狱。”
葛无难不服道:“多下一层少下一层有甚干系,阎罗是马屁精吗?
“说得好听些便少打下一层?”
众人一时倒也驳难他不倒。“无难”,当真是名实相符。
葛无伤旋即避实击虚,掀开床帐道:“咦,这儿还有一个,啊哈,老四,你可说错了,公子不是换了个媳妇儿,而是添了个媳妇儿。”
终于找到驳斥葛无难的口实,心下这份得意无言可喻,乐得手舞足蹈,前仰后跌。
葛无难趋前一看,果真不假,大搔其头,连称怪哉,道:“人家娶媳妇都是添子添女,哪有添媳归的,公子你这是怎么搅的?”
风清扬气得浑身发抖,若非看在他们服侍自己多年的分上,早一脚一个踢将出去了。
其余四雄尚以为他是被葛无难难住了,各自抓耳搔腮,绞尽脑汁参悟这“怪事”,个个急得脸红颈粗,气喘有声。
葛无灾道:“这等怪事委实少见,倒也不难明白,只是你没娶过老婆,是以不知。”
葛无难道:“我没娶过老婆,你娶过吗?”
葛无灾道:“就因我没娶过,才不知道,若是娶过,我早告诉你了。
“好啊,你明知我没娶过老婆,偏来问我,分明是和我过不去,兄弟情分何在,我揍你这小子。”出拳便打。
两人你来我往,各中了十几拳,所幸皮坚肉厚,不怕伤到筋骨,口中兀自大叫:
“好小子,你真打呀。”
“哎哟,大哥,你怎的拉偏架。”
“三哥,你也不是好东西,打太平拳。”
其余三雄见二人打架,手痒难熬,纷纷加入战团,五雄拳来脚往,煞是热闹。
风清扬高声嚷道:“停。”
五人真还听话,齐地收住拳脚道:“公子有何话说。”这五人闲时一打架,便是风清扬作公证,查数各人所中拳脚以定输赢。
风清扬道:“五位叔叔武功太高,屋中狭仄,施展不开,还是到院中一分高下吧。”
五人各得一顶高帽,乐不可支,前呼后拥跑到庭院中大显身手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