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预知之术

东晖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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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董瑶这句话一说出之后,甘斐注意到无食明显的停止了咀嚼,探起头来,他的举动使一边的颜皓子一愣,为免无食说出什么不利的话来,甘斐连忙咳嗽了一声,摆摆手示意无妨,对着嵇蕤说道:“师弟,你怎么来了?”

    “哈哈,还不是五君堂神像有感,大师兄看出应感之地位于东南之处,我这是出来找寻乾君化人来了。”

    这是转移话题的最好办法,果然,在嵇蕤开口说话后,无食又把头低了下去,用心的对付嘴下的方肉,甘斐心中一宽,继续听嵇蕤说下去。

    “恰好那一晚,九师妹和小师弟跟着颜皓子一起不见了,大师兄感觉到了你用灵应**的痕迹,就知道你多半是遭遇什么难事,唤了颜皓子来,九师妹和小师弟还有这仙犬仁兄定是跟了来瞧热闹,他们既然是来了你这里,你又是跟莫姑娘到了大司马府,我便决定先来大司马府找回他们,顺便也一探乾君化人的消息。当真是不枉此行,我听九师妹说了,那个乾君化人竟是就是此间的驭雷惊隼?还和你一起,除去了隐身于此的阒水妖魔?”

    “既然师弟都知道了,这便最好,那雷鹰乾君铁了心要先跟着大司马北伐,我跟他约定了,等他北伐归来,便来乾家一叙,放心,跑不了他。”

    嵇蕤表情似笑非笑:“确实跑不了,我听说师兄也快要成亲了?你那位娘子跟雷鹰乾君可是同僚好友,有她在,那雷鹰乾君定然是跑不脱的了。”

    “哈哈,凑巧凑巧。”甘斐一听嵇蕤用自己和莫羽媚的事情打趣,就不知该怎么说话,只得顺着意思往下道:“这一回虽有波折,但大体顺利,大司马大人不仅深信妖鬼之事,而且还有意专置官署,在朝廷里培植出对付妖魔的力量。”

    “哦?这倒是好事,我回去告诉大师兄,朝廷能聚集对付妖魔的力量,对于伏魔道来说可又添了助力了。”嵇蕤很有些兴奋,这件事董瑶不甚了了,前番倒还没对他说过。现在既然提起,董瑶这才想起那日筵席间桓大司马对甘斐说的情事,便又加了一句:“桓大人可器重二师兄呢,想让他做朝廷的官,就是准备对付妖怪的。”

    “哈,本门门规,我怎么能去当这个官?”甘斐立刻解释,“主要是大司马抬爱,想建立这个官署,齐聚天下有伏魔之力又愿意为朝廷驱策的人物,他把这事托付给了我,我正犯难呢,得想办法把这事推了。¤ ?  ”

    “为何要推?”嵇蕤看着甘斐,“你们走后,我和大师兄几次深谈,既然要令大司马相信世间妖鬼的存在,也就是使伏魔道几千年来的规矩改上一改,妖魔不该再是隐瞒于世人的真相,让人间也做好对妖魔的防备。大司马看的通彻,这个官署的设置倒和大师兄的预想不谋而合,真正是件大好事,若依我说,师兄虽是囿于家规不得入仕为官,但也不妨为这个官署多尽份心力,遇见身具伏魔之力的人物大可以向这个官署推荐。”

    甘斐连连点头:“谁说不是呢?大司马也把这官署的荐人之权交给了我,我才找了个人选,估摸着没几天,朝廷的人就要他走马上任了。”

    嵇蕤一喜:“这便已经荐了能人异士去了?是伏魔道中人么?我认不认识?”

    “是个读兵书会做饭没法力的落魄穷书生。”无食突然插口道。

    甘斐对无食一撇嘴,无食才不在乎,低下头继续吃,甘斐又看到嵇蕤疑惑的眼神,这才不无尴尬的笑笑:“是这么回事。那个书生深通兵法权要,又因为不得朝廷重用而一直心怀不平。他可是雷鹰乾君的好朋友,我想,既然是出任这个官署的官,要的还是要有为仕当官的理路,会不会伏魔之术倒在其次。正好此人深谙韬略,有统兵之能,又通晓朝中官员的为官之道,更有报效朝廷一展雄才的心愿,便为此官署之脑,我看也合适。”

    嵇蕤沉吟道:“若为此官署的主管官员,有师兄说的这几条,倒也并不是不可以,但是师兄,他从未涉及妖魔之事,更对伏魔之术不甚了了,却如何齐聚天下伏魔之士?”

    “怎么不涉及妖魔之事?娘妈皮的今天晚上就是处理了他那里的事来,害得我到现在还饿着呢,死胖子倒是划了一大碗饭!”无食又不甘寂寞的抬头插嘴。

    “赶紧吃赶紧吃,你不是还饿着吗?”甘斐呵斥无食,他还是担心无食多说下去,立刻向嵇蕤说道:“他的统兵韬略之才连妖魔都极为看重,因此妖魔还找上了他,幸亏被我及时识破,除去了妖魔……”甘斐这话说的有些虚,又看了一眼无食,见他闷头大嚼,才继续道:“向他言明了其中道理,他听说要出任这方面的官员,倒挺有信心,还问了我好些话来,我给他一一解释,教了他好些法门,所以拖到这么晚才回来。??? 我看他还挺有灵性的,很多伏魔道上的事一说就懂,还真是个做大事的样子。”

    嵇蕤皱眉:“妖魔都看重他的统兵韬略之才,还找上了他?找他做什么?”

    甘斐心中叫苦,本是想说话间糊弄过去的,哪知道还是被嵇蕤听出破绽来,只得含含糊糊的道:“是阒水妖魔新兴的一档子事,想把人间一些才俊之士骗了去,壮大他们妖界自己的力量,看上他那统兵韬略,许是想以人间军制扯起一支妖魔自己的军队来。”

    嵇蕤很郑重的点了点头:“这便是问题所在,这些时日我和大师兄多曾听说,许多凡人总是莫名其妙的失踪,这里是大晋疆土,国内又无战乱,怎么人就好端端的不见了呢?而且还不是那些流离失所的北地难民,多是些本乡本土的士人才子,现在听师兄这番话,我便想到了,妖魔是将这些有才具的人骗到了他们妖界之中,以人力而壮大自己,这可是妖魔的新策略,不可不防。对了,师兄除去那妖魔时,还问出什么来了?”

    “这是阒水的小妖怪,法力不高,但从他口中,我得知阒水魔帝在甦醒前,他们又新立了一个妖王,详情却是不大清楚,有机会我倒要多查探查探。”甘斐的话颇堪回味,这是在给他的计划埋下伏笔呢。并且很快又道:“这样,你赶路辛苦,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一宿,明天你和小师妹小师弟他们一起回去,你们要去巴蜀吧?可得赶紧动身了,不然时日上可来不及,你回去后对大师兄说,我去鄱阳湖哪里看看有没有可能探查出阒水妖魔的新动向,这里让那位书生先组建起官署来,有机会我也替他参详谋划些,两不相误嘛。”

    无食总算把那块大肉吃个罄尽,现在则再次出声:“死胖子,你是怎么去啊?我怎么听说是你让那小妖怪带着你,把你当作是那个书生混进去啊。”

    就知道这臊狗子不可信!你娘的说话跟放屁一样,甘斐听无食倒底还是当众说了出来,心底大恨,再看无食故意把身子躲的远远的,不让自己有机会施以搂抱之计,不由骂道:“你狗日的要脸不要?不是答应不说的吗?”

    “娘妈皮的那是我受制于人,不得以而为之的权宜之计!”无食这回是扬眉吐气了。

    董瑶和姬尧一时没听出深意,还有些怔,嵇蕤和颜皓子却同时脸色一变。

    “师兄,你是说,你要行李代桃僵之计,混入阒水妖界?”嵇蕤正色道。颜皓子则从榻上一骨碌爬起身,顾不得再啃胡瓜,张口就骂:“老二你是想寻死么?”

    甘斐叹一口气:“能不能别老说晦气字眼?我不是说了嘛,阒水现在有这么些诡异动向,我就混进去看一看,那个阒水的小妖怪被我用伏体罡气制住了,肯定对我俯帖耳,我跟着他过去,就是看个大致情况,我也没想过以一人之力去扫平阒水之境,说白了,就是个探查侦视。”甘斐忽然想出了很多义正言辞的理由,所以摆手止住了张口待言的嵇蕤:“师弟,虻山阒水的本境所在一直是伏魔道亟盼知晓的悬案,可是千百年来从没有人能成功,对此,我已有猜想,虻山阒水之境很有可能是和我们乾家本院一样,是虚空存境的所在,在不知其入门密咒的情况下,常人是根本无法进入的。那么那些被阒水妖魔骗走的凡人最终却又如何进入阒水本境的呢?我怀疑,是其两界接壤处有一个罅隙,而这个罅隙是可以让没有身受阒水妖咒的凡人进身入内的。我要做的,就是通过这次乔装改扮,看出罅隙之处在哪里。一旦知其究竟,则我伏魔同道便可合力,用先制人的战术通过此罅隙一举攻袭其妖魔老巢,这样的话很可能在阒水魔帝甦醒前,我们就能先剿灭阒水妖魔全族,这可是妖人大战前至关紧要的胜机。至于我的安危,我答应,一旦现那处罅隙,我就立刻退走遁身,绝不多做停留。我都想好了,用灵应**让颜皓子把我瞬时移形带走,这样一来,你们还觉得我有死无生么?就算有危险,却也值得去赌上一赌,因为失败,只是我一个人的性命,但如果成功,就可能给这场大战带来无可限量的制胜之机,孰轻孰重,还需要我再多说吗?”

    甘斐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嵇蕤陷入沉默,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甘斐由于情绪激动而引起的粗重的鼻息。

    “如果,那里有法力高强的妖魔呢?如果,你根本来不及施展灵应**呢?”嵇蕤沉吟半晌,不无担忧的道。

    “我说过了,这次一次赌博,我不可能把一切都设想的那么万无一失,可为了这个胜机,我愿意去赌,古人不也说过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甘斐的语气近乎恳求。

    董瑶现在全听明白了事情详细,她觉得二师兄此时并不是个布衣草莽,而像个士,一个舍生取义,凛不畏死的士,尽管有着担忧,但她对二师兄的做法还是很赞同的,况且,除了池棠,在她心中就是这个豪情壮烈的二师兄最为英雄了得,她的直觉使她相信,她的二师兄不会因此殉身,所以,她看着甘斐,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姬尧凝视甘斐,眼中渐渐散出幽淡的光芒,随着光芒的明弱变幻,姬尧的表情时而惊诧,时而担忧,时而激愤,可最终,那泛着酒窝的可爱笑容浮现在他脸上。

    当他开口说话时,却是和年龄绝不相称的沉稳:“爷爷教给我的预知之术视乎对方的灵力,二师兄的灵力太强,我很难看通,只能看到二十天后。预知之术在于时空前进时所能看到的每一个分岔,二师兄这件事的分岔很多很多,可每一个分岔的最后,我都能看到二师兄和一个穿白衣的大哥哥在一起。所以,二师兄这一次会有危险,但不会送命。”

    姬尧是跟随灵泽上人修习的知天之术,嵇蕤知道他的不凡,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就可以肯定,甘斐不会因为这件事而送了命,因此原本脸上严肃郑重的表情为之一缓。

    甘斐则哈哈大笑,既是感激又是欢喜的在姬尧头上摸了摸:“还是小师弟话说的好,这么一来,我也觉得我肯定所向无前了,舒坦,这话比你家臊狗子说的话中听多了。”

    无食喉底咕哝一声,姬尧怎么着也算是他的少主,对方夸他少主的话还真不好反驳。

    “对了,小师弟,能告诉我此去有哪些要注意的不?那个什么白衣服的大哥哥又是怎生模样?”甘斐追问。

    姬尧的话音有些空灵:“预言的真谛在于不因了然于胸而肆言无忌,而是顺其自然的任由展,不让道破天机的妄语使时空前进的方向产生新的岔路,这样原本的轨迹就生了偏差,所预知的结果就会变化。”

    这番话显然是灵泽上人说的,姬尧转述的时候甚至有些老气横秋。

    甘斐一耸肩:“就是天机不可泄露的意思吧,哈哈,没事,知道结果已经令我信心百倍了,那么,一切照计划进行,诸位师弟师妹,为你们的师兄鼓劲吧。”

    “师兄,”嵇蕤用乾家的礼节摊开两手,“即便这一次也许注定是无碍性命的冒险,可你也要保重自己,我回去自会向大师兄禀报,我们会为你的成功而祷祝。”

    七天,还有七天,一场改变伏魔之战的谋划即将开始,可是预言总是在阴差阳错之中不停变幻,如果灵泽上人在此,他是不会把最终结果说的如此详细的,只会高深莫测的微笑颌。而正因为出于对师兄的关怀和担忧,姬尧在不经意间犯下了一个错误,时空的轨迹最终还是走上了新的岔道。只不过这一切,是现在这些心情为之一轻的乾家弟子们还懵然不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