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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瑟寻过来的时候,花葬骨一身是血的蜷缩在地上,却没有一人可以接近他,墨翟看着指尖被血藤划破的口子若有所思,薛槐神情复杂的站在一旁,花问海和花非卿对视一眼,后者悄然离去,这里发生的事情绝不能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看到,外界本就流言不少,加之花葬骨如今衣衫不整,不用想也知道一旦有人传扬出去,会是如何的不堪入耳。
“怎么睡在这里,会着凉的。”
权瑟没有看任何人,他走到花葬骨身边脱下自己的披风给他盖上,许是怕惊醒了他,动作很轻,墨翟见此一幕突然笑了,扬长而去,花问海也似笑非笑的看眼薛槐,走到权瑟身边,有维护之意,花葬骨在无意识的情况,拒绝了所有人,包括薛槐在内,他是伤得狠了,真的谁都不信了。
若是那样也还好说,可偏偏对一个孩子毫无保留的信任,花问海可以释怀,帝祸犯下大错,这本是他该承受的,可对薛槐来说却是不同,长久以来他都固执地认为无论发生什么,那孩子都会在他身边,同生共死,可今时今日,那孩子不要他了,给权瑟的这份信任于薛槐而言足够残忍了。
“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花问海也不说破,跟在权瑟身后陪着他一同回了花葬骨的院子,薛槐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回神,直到薛兰焰将他拥进怀里,那一份温暖让他恍惚,薛槐到底还不是夙兰宸,若是夙兰宸是绝不会让自己的软弱被人看到的。
“你是没看见昨晚薛槐的表情,差一点我就笑出来了。”
权瑟一边削苹果一边给花葬骨说着昨晚其他人的反应,虽然他着重讲的薛槐,半点没有收敛的幸灾乐祸,花葬骨躺在床上思考人生,这一年多他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在床上躺着走神或者睡觉,和以前截完不同的日常啊,以前的他是健全的,从不需要考虑自己的身体,活得随心所欲,天上地下就没有他不敢闯的地方,也因此惹了不少祸事。
“你要是笑了,那么现在你应该在领孟婆汤的路上。”
权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花葬骨说的是事实,他的修为在薛槐面前也就比蝼蚁有存在感一些,再者,他是故意的,天知道他昨晚是怎么把花葬骨一路抱回来,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生怕一个腿软或手软,把花葬骨扔出去,抱起花葬骨的时候他已经可能的小心了,可还是听到了花葬骨微弱的呻吟,他去晚了一步,没看到是如何的惨烈才能将一个人变成血人,可花葬骨虚弱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连呼吸都微不可闻,权瑟只恨自己太弱了。
“我想听故事,和我讲讲你和薛槐过去吧。”
权瑟把苹果分成很小的一块块装在盘子里,喂给花葬骨,酸甜的味道刺激味蕾,花葬骨的五感时有时无,对于能吃到味道的食物他都很喜欢,听到权瑟的要求,花葬骨眯起眼回想了一下,连拒绝的犹豫都没有,他自认对晚辈还是很好的。
“没什么故事,只是年少不知事,所托非人,来来往往,如今累了,便放手了。”
薛槐站在门外听花葬骨三言两语带过了那些最艰难的岁月,他才知道从互相扶持到至死方休也可以如此轻描淡写,记忆里那些浓墨重彩瞬间灰白,原来一直放不下的,是我啊!
花葬骨说完没有等到第二口苹果,抬眼看去,哭笑不得,权瑟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盘子就放在枕边,听呼吸声权瑟睡得很沉,折腾了一晚上,少年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是该累的。
“你还要在外面呆多久,我要吃苹果!”
花葬骨暂时封了权瑟的五感,他早就知道薛槐在外面偷听,这个时候他要是能老实呆着不过来才不正常,薛槐推门进来,顺手关门,看着躺在床上盖得严实只露出脑袋和半截脖子的花葬骨,怎么看都觉得很有喜感,可是他笑不出来,把薛兰焰送回房间,他一个人望天,直到天亮,才想着过来看看的。
按理说花葬骨的一切他都该知道,可是怎么占卜都算不出来,不是天道屏蔽了天命不想让他知道,那就只有花葬骨自己动手屏蔽了天命,难怪息泽挽的半身修为都不够他挥霍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我现在过得很惨,你快点包养我么?”
吃着薛槐喂给的苹果,花葬骨难得好心情的开起了玩笑昨晚闹了一场,薛槐应该反省了,他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和薛槐一刀两断,藕断丝连加上烈火烹煮足以让薛槐心疼,进一步影响夙兰宸,那些他不愿去做的事情,如今他再也不能逃避了。
“我认输了,什么都随你,别再折磨自己了。”
薛槐无奈苦笑,不得不承认花葬骨赌对了,他心疼了,心疼得不得了,也算是明白了,兜兜转转一大圈,花葬骨就是想让他当这个出头鸟,让他也尝一下众叛亲离的滋味。
“薛槐,你愿意如何就如何,我不管你了,你自由了……”
每次看到薛槐一脸委屈求全的样子,花葬骨就来气,他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谁啊,干嘛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
“以后,我管你,什么都管,再不教你受半分委屈。”
薛槐这话说的真心,花葬骨红了耳根,他们之间的默契非常人能懂,折腾了这许久,薛槐该是明白他的意思,这话倒是真心,只是不知这真心能持续多久。
“我躺够了,要去泡温泉!”
花葬骨使唤起薛槐可是一点都不客气,有一个地方,碧泉流淌,紫英纷繁,世外仙境,堪比镜湖,最重要的是那里的泉水可修复经脉,生白骨凝脂肤,可花葬骨从来不会一个人独自前去,即使他有了撕裂空间的修为,也从未想过去那里疗伤,只是因为陪她的人不在而已。
“好,我带你去。”
薛槐把花葬骨抱起来,惊觉这孩子又轻了,他们之间的循环从来都是吵架和好最严重的就是同归于尽,在九泽的十万年,是他们吵得最严重的一回,谁都没有低头,没有退让,他冷漠,以残忍的手段肃清那孩子身边多余的人,花葬骨沉默,无声的将那些罪孽一肩背负,用自己的方去赎罪,惩罚自己,要是当初他多看一眼就好了……
九州·业火劫灰
“想不到夙兰宸会被小师弟吃得死死的。”
炙热火焰如火莲绽放,深处的宫殿里传来男人嘶哑的声音,带着笑意,很是愉悦的样子,巫徒站在火海边缘一张脸写满纠结,话说为什么三师兄不好好在九泽呆着,跑九州来做什么,还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呆就呆了三百年,修身养性也会被无聊死吧!
“三师兄,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呵呵,当年的奶娃娃现在都学会凶人。”
那声音由远及近,红发张扬的男子一身白衣绣荼蘼花纹,一如他当年离开师门的装扮,巫徒揉了揉眼,有些感慨,三百年沧海桑田没有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痕迹,倒是让他的修为更加深不可测了,想来也是,九州不同九泽,修为差的在这里是没有人权的。
“小师弟都学会坑人了,我还有什么不会的。”
巫徒翻个白眼,躲开落下来的大手,三师兄最喜欢摸他的头了,巫徒怀疑他至今身高窜不上去,是不是被三师兄摸头害的,不过再别扭也没有躲开来自师兄的拥抱,可是……
“喂!师兄你放我下来,好丢人的!”
“有什么丢人的,我抱自己的师弟还需要他们说三道四吗!”
巫徒惊呼出声已经晚了,他已经坐在了师兄手臂上,像抱小孩子一样,突如其来的平衡失调,巫徒双手搂住男子的脖子,姿势暧昧,却是儿时最温暖的记忆,可是他现在已经长大了,羞红脸的巫徒挣扎着想跳下去。
“啪!”
一声清脆,巫徒彻底石化了,他被打屁股了!那只手还捏了捏,目瞪口原住民们又是欣慰又是心塞。
目瞪口呆的不止巫徒一个,业火劫灰的原住民看着他们的王一本正经的耍流氓,看天看地没人敢再看一眼,男子眼神扫过,满意的点头。原住民们又是欣慰又是心塞的,他们的王终于开窍了,可为啥看上一个男的,虽说长的眉清目秀了点,可是九泽的品种比他们九州的还好?可以生孩子?
如果巫徒有读心术,现在一定羞愧死了,男子心情很好的抱着自家师弟扬长而去,却不知他前脚走,后脚就有人找上门来,一叶孤帆来迟一步,看着离开的两个人,抿了嘴唇,转身朝相反的方向去。
三百年前,他的师弟们没有交代就离开了,其中隐情或许与他要查的事情有关,既然巫徒先他一步找到三师弟,那他不妨去苍穹神殿看看,或许会有奇遇呢。
“呼,舒服多了。”
花葬骨在温泉里泡着,手脚已经可以动了,身上的伤痕已经不见了痕迹,虽然只是外表看上去而已,想来没有人愿意脱下衣服就看到千创百孔,暂时和薛槐和好的花葬骨,心情也好了许多,至少现在他是放松的。
“巫徒去了九州,想来应该是去找你的师兄们了,一叶孤帆从无涯之涯出来便音讯全无,似是有意而为,息泽挽到这样了还不老实,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我和他的恩怨还没清呢,你不需要插手,只是仙门百家那边,该肃清一下,让他么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花葬骨趴在白玉的池壁上,舒服的眯起眼,享受着薛槐力道适中的按摩,好久不曾如此惬意过了,那日仙门百家的话他都记着,说话的那几家他也记着,之所以不在那时候杀鸡敬猴,只是因为他们还有用,在不久的将来会帮他一个大忙。
“葬骨,孩子的事情……”
“怎么了?”
舒服的快要睡着的花葬骨回头看薛槐,方才他好像提到孩子了,花葬骨想起了不久前见到顾谦,被照顾的很好啊。看着花葬骨有些失神,薛槐连忙转移话题,或许现在提孩子的事太早了,他们还很多的时间,不是吗。
“想睡就睡,等下我送你回去,不会被发现的。”
“嗯,记得帮我找拂昭兄长,我有些担心他,不许欺负他……”
“好,都依你。”
得到保证的花葬骨头一歪就睡了过去,他也是硬撑着精神演这场戏给薛槐看,如今薛槐退步,他也可以放心的睡一觉了,以魂铸体劳累的不只是身体,能撑下来还多亏他的神魂根基够稳,不然再多的修为也没用。
薛槐抱着花葬骨去了房间,替他擦干身体,换了衣服,他总觉得现在的一切都不真实,花葬骨明明就在他怀里,他仍是有一种患得患失的不安,像是不牢牢看住这个孩子的话,就会失去,彻底的失去。
“葬骨哥哥!”
麟瑶是被惊醒的,他好像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梦里的绝望压抑的他喘不过气,可是他记不清梦到了什么,大口地喘着气,宫殿清冷不见楚辞,麟瑶觉得冷,在床上蜷缩着抱紧自己,楚辞回来就看到麟瑶蜷缩成一团,睡得很不安稳,连忙走过去和衣躺下将人拥入怀里,他知道这孩子定是做噩梦了。
临西窗前,纳兰珏懒画蛾眉,照镜梳妆,不是国色天香,却独有韵味,门被推开,顾宵抱着睡着的顾谦走进来,纳兰珏回头,见他面色不对,忙起身添了杯茶水递过去。
“师弟那里可是有不妥?”
“你又多想,一切都好,只是,他似乎在打修真界的注意,这样安稳的日子想来持续不了多久了。”
“不会有事的,别总皱眉,变老了我可是会嫌弃你的。”
“好,以后的事以后说,先让为夫替娘子画眉!”
顾宵说着接过纳兰珏的眉笔,拉着她坐到镜前,细细描画,两人大婚至今,恩爱非常,可是羡煞了不少人,纷纷惋惜自己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