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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若兰羞涩的垂下头不说话,丁美亭观她模样,暗自讽笑一声。杨若兰一边盘算着自己能不能给这对兄妹提供点帮助,一边又担心着跟着花景荣离开的燕绯邪。
倘若花景荣真如这对兄妹所说是一个大坏蛋,尽干些以权谋私、和恶霸狼狈为奸的勾当,那么神仙姐姐会不会很危险?
但是她很快想到神仙姐姐本身只是一幅挂在她爹卧房里面的美人图,既然美人图能够变成活人,那么她一定拥有法力,花景荣这样的凡人必定奈何不得她。
在外人看来,燕绯邪只是跟着花景荣来看卷宗和档案的,进了花景荣办公的地方,燕绯邪在拥挤的屋子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才用袖子遮住鼻子嫌弃道:“又脏又乱又差,你也不知道收拾收拾,难怪你整天没精打采阴阳怪气,在这样的地方待久了,少不得一副病态模样。”
花景荣坐在案前,那里是唯一一处稍微宽敞明亮且干净的地方,他斜睨了一眼燕绯邪,伸手抽出压在底下的资料便道:“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这里面的东西都是机密,一般人我敢放进来收拾吗?”
“你自己收拾一下不行吗?让你那些部下收拾不行吗?我看你就是太懒了,懒得动,懒得叫人。”
“这么了解我啊,不愧是我孙女儿。”花景荣笑的前仰后合,手中的资料在桌上拍打了几下,燕绯邪很明显的看到那些在阳光下雀跃的灰尘,还是一片一片的那种。
“少耍贫嘴,有话快说,你这地方真心待不下去,你今天邀的是我也就算了,要是风白玉,他非得一把火把你这儿给烧了不可。”
“你看看这个,”花景荣将资料递给燕绯邪,面上掩去了那种跌儿郎当的表情,转而正经而又郑重,“这是三年前你父亲坠崖那晚,他身边所有知情人的亲手笔录,很多人说你父亲上马之前喝了酒,这才神识不清辨不清方向坠了崖,我昨天翻看的时候,赫然发现,有一个并不知道是何来历的在账外伺候的小兵有另外一种说法。”
燕绯邪接过资料,脸上的笑意隐去,心中凄惶,连手都是抖的。她眨着眼,力求看清资料上面的字,但是眼中积聚的泪水模糊着她的双眼,花景荣从怀中掏出帕子给她擦着泪,他一向不知道怎么安慰别人,只能蹲下身,伸手捧住燕绯邪的脸,声音嘶哑道:“绯邪,已经过去的再难过也没有用,你父亲他已经去世了,你要想开点。”
燕绯邪睁大了眼看着花景荣,她抓着花景荣的细长白皙的手指已然泛了青。
他第一次见她这么脆弱无助的模样,对她的难过感同身受,他将她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背,温声道:“你别急,我会告诉你的,那个小兵在上面用梵文写的,你可能看不懂,我念给你听。”
花景荣一手揽着燕绯邪一手翻开资料,翻到那一页,他字字清晰的念,“嘉勋年三月初十晚,燕少将军在帐中同骊国使者饮酒,吾在账外守,吾听帐中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闻使者言:‘好茶,少将军说以茶代酒,我初时尚且对少将军有所鄙夷,然此茶入喉甘甜唇齿留香,始知少将军爱茶之人,是武将亦是翩翩君子矣。’少顷,少将军收到少将军夫人重病的消息,急忙赶回京城……”
“也就是说,我爹他根本就没喝酒,”燕绯邪推开花景荣,泛着水光的凌厉双眼盯着他手中的资料,像是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他骑术仅次于爷爷,就算是百丈沟壑他也可以轻松从容而过,若说他没有受到外因的影响就坠崖了,我万万不能相信!”
“你知道,我是从哪里得到这份资料的吗?”看着燕绯邪终于抬起脸看他了,他将资料放到一边,道:“左相已经故去的老管家书房里。”
“这份资料怎么会在他那里?”燕绯邪不解。
“因为一次意外。李增元家的老管家是在一年前去世的,那时候你在北疆,并不知道此事。李增元对外声称他家管家因为保护他而被政敌派来的杀手杀掉,但是我不信,我当时和非攻商量了一下,便夜探管家府邸。”
“你和非攻觉得管家的死有蹊跷,是不是怀疑管家并不是给左相挡刀死的,而是知道了左相太多事而被灭口了?”
“没错,所以我们才会想着去看看,就是在管家的书房的暗格里,我们发现了一大堆的档案,这些档案我从一年前看到今天,才看到这本资料。”
“莫非我爹的死和左相有关?不然左相的管家家里怎么会有我父亲死时的资料?那些笔述我和爷爷都没见过,想来那些人刚刚写完就被左相的人拿走了吧。”燕绯邪疑惑的看着花景荣,直觉告诉她答案是肯定的。
“你别着急,相信我,也相信非攻,他在左相府潜伏了这么久,一定可以发现一些什么,甚至三年前的记录也有可能找到。”
花景荣看她顺从的点了点头,才道:“这件事早晚会水落石出,你别着急也别想太多,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也要相信我和非攻,就算是为了你爷爷在下面安心,我们也会全力以赴。”看着燕绯邪眨眨眼将眼中蓄起的泪水隐去,他唇角勾起一丝温和的笑,“我想说的第二件事是,我发现最近锦城多了一些不明人士,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
“不明人士?我很少出府,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燕绯邪说着摇了摇头,要说异常,最异常的就是小皇上出宫和被看似温如实则妖气的顾倾玖缠上了吧。
花景荣找了张椅子坐下,对燕绯邪将他的发现娓娓道来,“昨天傍晚我无事可做,便想着去看看皇上,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萌生了退意,你也知道我和小皇帝的关系一向不好,他也总是装作很怕我的样子,所以我知道我进去了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怎么可能没话说,就算是尽一尽作为臣子的本分,你可以像我和风白玉那样劝他回去啊?”
“有用吗?我是说你和风白玉对他说那些话有用吗,他还不是照样在钱记鞋铺呆的好好的。”花景荣挑眉看她,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倒映着她蹇眉的模样,“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心态,我们并不像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迫切的希望皇上回宫,而是希望他可以在外面呆的久一点。”
“难道你也发现了?”燕绯邪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眸,她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前倾,“陛下他在宫中精神如此萎靡,出宫之后状态立马好了起来,今早我趁着教育他的功夫给他把了下脉,发现他体内那些积聚的毒素消散了许多,我怀疑宫中有人给他下了慢性药或者是蛊。”
“嗯,”花景荣说着点头,他伸手托着下巴,脸上是一抹忧思,“我虽不喜他,但是我更不想让他被人夺了性命,夺了皇位。就算是为了报答先皇的知遇之恩,我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种事情的发生。”
“我明白你的心情,景荣,关于陛下身体的异样我一定查的水落石出。”燕绯邪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口,复又想起花景荣刚刚说的第二件事,于是她问道:“你不是说还有一件事要和我说吗,刚刚不小心将话题岔到皇上身上去了。”
花景荣点点头,正色道:“我在钱记鞋铺门口顿了一会,便步行向城门的方向走去,那时天色不怎么早了,我看到几个人行色匆匆的进了驿站,他们的穿戴和锦国人无异,但是他们和掌柜说订房间的时候却抄着一口蛮腔,你在北疆和北戎人交过手,知道他们的说话方式和行为举止,我观那几个人像极了北戎人。”
燕绯邪心中一动,眯眼道:“你怀疑北戎人开始有什么动作了吗?之后呢,你怎么处理的?”
“我没有动他们,只是派了人在那里盯着,没成想,我的人一个疏忽,竟被他们发现了。现在人已经没了踪影,好在我抓住了一对行踪诡秘的兄妹,并把他们关到刑部,他们是和那伙北戎人同时出现的,我觉得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只是江侍郎并没有问出什么。”
燕绯邪起身整了整衣袖,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子,并用竹条撑住,阳光透过开着的雕花窗子照进来,屋里面顿时敞亮起来,花景荣不适的眯起了眼。燕绯邪对花景荣道:“这种事本来就是京兆府尹该管的,你直接将人交给他就好,没必要总是往自己身上揽那么多事,你又不是皇帝,这天下也不是你家的。”
花景荣无奈一笑,心知她对于官场的争名夺利一窍不通,也就不知道她这话传到别人耳朵里,再被添油加醋的议论一番,到时候就成了刑部尚书有谋逆之意了。“我知道你想让我过的轻松一点,但是这话还是关起门来说比较好些。”
燕绯邪撇撇嘴,不以为意道:“知道了知道了,就你想得多。你还没给我说你去城门做什么呢。”
说起这个,花景荣叹了口气道:“你知道的,我一向对北疆痴迷神往,但总是脱不开身。登上锦城城门可以看到远方大片大片的云彩,还有千岚山,我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站在城墙上向远处望,想着自己是站在千岚山上,而不是锦城。就是在那里受伤的我遇到了你和你爷爷,之后的日子是我这一生中最幸福的,却是再也回不来的。”
翻过千岚山,就离北疆不远了。
燕绯邪垂眸,又被花景荣挑起了伤心事,她轻声道:“我知道的,如果有生之年可以回北疆,我一定会带你一起去。”燕绯邪一脸郑重,抿起又松开的唇瓣上是两道泛着深红色的牙印。燕老将军的尸身被葬在了北疆,花景荣没有来得及在他死前见最后一面,这一直是他最大的遗憾。
花景荣盯着那道牙印看了许久,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在千岚山的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没有官场尔虞我诈的明争暗斗,没有突然被熟人算计的心酸。那时年纪小,燕将军一手牵着他一手牵着燕绯邪,他隔着燕将军对燕绯邪做鬼脸,燕绯邪作势要打他。
“但愿有生之年,带回的不是我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