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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顶的群众这两天在埋设自来水管道。我叫上老丁,到大风顶去察看。走进村子,我们看到许多村民,三五个在一起,顺着小路、沟渠和地埂,在埋设水管。塑料水管最怕太阳光照射,必须得埋在地下,使用时间才会更长久。村民用锄头挖开一条小沟,把水管埋进去,再把泥土回填上就行了。
我问忙碌着的村民:“怎么样?还要多久才能把水引进家?”
村民们高兴地说:“快得很,水管埋到家,把接头搭上,水就通了,下午就能通水了。”
我问:“你们这是各家埋各家的吗?”
村民说:“不是,我们几家人的劳力合在一起,今天埋设我家,明天埋设他家,效率很高的。”
我们来到村支书黄朝华家。黄朝华留着短发,浓眉大眼,瓜子脸上总是带着些许微笑,他把老丁和我招呼进屋。黄朝华家的自来水已经架通了,他带着我们一处一处察看。厨房里安装了水龙头,水直接放进水缸里。堂屋门前的屋檐坎上,也安装了水龙头,方便洗脸洗手。院子里也安装了水龙头,可以用来洗衣服。畜圈里也安装了水龙头,需要时用来解决牲畜饮水问题。
老丁问:“你们不像其他组那样修建大的蓄水池,水源有保证吗?”
黄朝华说:“你们不知道,我们大风顶水源非常好,村落上面有原始森林,有杜鹃花林,还有草原,植被茂盛,能有效涵养水源,山泉水很多很丰富,每家每户只要挖一个几立方的小水池,用石头砌一下,就能把水引回家了。”
黄朝华家院子里种着花草,锄头、犁、背篮等农具堆放得很非常整齐,一点都不乱。老丁四下打量黄朝华家的木板房,说:“你家这个房子全木结构,柱子和梁木都很粗壮,很坚固、很结实嘛。”
黄朝华说:“我们坐在森林中,用木料方便。这种木架子房的柱子和梁木,上下左右交错,紧密连接在一起,组成框架结构,坚固结实,又有韧性,抗震效果非常好。”
老丁说:“你这房屋看上去比其他家的更简洁美观,更有气势。”
黄朝华说:“你觉得房屋修建得不错,是因为我爷爷是木匠。”
我指着堂屋上首位置放着的高木柜子,两边摆放着的木椅子,以及中间摆放着的八仙桌,对老丁说:“你看这些家具,做工非常精细,木质非常坚固,水平不高的木匠哪里做得出来。”
堂屋的火塘里,依然烧着柴火,黄朝华的爷爷包着蓝布帕子,脸上布满饱经风霜的皱褶,安详地坐在火塘边,淡然看着我们,抬着一根长烟锅,悠然吸着旱烟。
老丁向黄朝华的爷爷问好:“黄老爹你好呀。”
黄老爹对老丁说:“我今年八十八啦。”
老丁大声说:“黄老爹,你身体还很硬朗嘛,祝您老健康长寿。”
黄朝华说:“我老爹耳朵背,不太听得清话了。”
黄老爹对我们说:“你们要在大坪子搞什么祭龙节,祭龙应该在我们大风顶祭嘛。”
黄朝华说:“人老了,乱说,你们别听他的。”
黄老爹对我们说:“水有源头树有根。马尿河的水,源头就在我们大风顶。大坪子的水,也是我们大风顶流下去的。龙脉就在我们这里,祭龙应该在我们大风顶祭。”
我觉得黄老爹说得有道理,我问黄朝华:“应当讲,你们这里位置最高,茅草坪村其他几个组的水,都是从你们这里流下去的。大坪子的水也是从这你这里流下去的。”
黄朝华说:“茅草坪村其他几个组的水,的确是从我们这里流下去的。流下去后,左边穿过大峡谷,流到裤裆田。右边穿过磨刀石,流到马槽箐。裤裆田和马槽箐的两条溪流,在茶花村汇集,形成马尿河。”
我问:“我们爬大荒山之前,山脚下那条河不是不是就是马尿河?”
黄朝华说:“是的。马尿河穿过和平乡,一直往下流去,水流越来越大,流经下面的十几个乡镇后,最终汇入长江。马尿河全长150公里。有十几个乡镇的庄稼就是靠马尿河的水浇灌。所以,客观地说,马尿河的真正源头就在我们大风顶。”
老丁不解地问:“那为什么祭龙要在大坪子进行呢?”
黄朝华说:“你们也看到了,大坪子老水井旁边的三棵老麻栎树,大约有200多年的树龄了。老水井里,常年冒着三股龙水。几十年来从不间断。所以茅草坪村的人,包括马尿河流域的人,都认为,大荒山的龙脉就在那三棵麻栎树,以及下面的老水井。龙水就是从那里出来的。所以祭龙活动就在那里举办。”
黄老爹说了几句话后,再也不开腔了,继续吸他的旱烟。
黄朝华媳妇头发齐肩膀披着,系着花围裙,挑着一对水桶回来,见了我们,热情地打招呼。
老丁说:“我看看,你这个支部书记家,畜牧业发展得怎么样。”
我微微一笑,对老丁说:“他家的畜圈在房屋外面。”
黄朝华带着老丁和我,走出门去。他指着羊圈说:“这个是羊圈,现在喂养得有六十几头绵羊、四十几头山羊,还有三十多头牦牛,有5匹马,现在都放上山去了。”
我说:“老丁同志,黄朝华家这个畜牧业可是全村数一数二的哦。”
老丁看着刚才的畜圈,说:“这么小的圈,能关得住三十多头牦牛吗?”
黄朝华笑了,他说:“牦牛关在房屋下面的院子里。”
黄朝华指着另外一处圈舍说:“那里是猪圈,喂养得有12头大猪。还有4头母猪,关在屋里牛圈的旁边。”
我指着羊圈对老丁说:“圈里的羊粪,像灰尘一样细,你要不要装点回去养花?”
老丁喜欢养花,他高兴地说:“要呀要呀,羊粪会发热,是养花最好的肥料。”
忽然他又皱起眉头,说:“这么远,我怎么拿回去呀。”
我和黄朝华都笑了起来。
我们回到屋里,黄朝华打开房屋下面墙的木门,这里有一个600来平方米的牛圈和猪圈。
老丁感慨地说:“你们这么多牲畜,需要人手来照管哦,非常辛苦吧?”
黄朝华媳妇说:“也不算很辛苦,只是早上天不亮就要起床,晚上十点以后才能睡觉。白天也很难有空闲时间。”
我说:“大荒山人都像你家这么勤劳,早就进入小康了。”
黄朝华媳妇说:“离小康还差得远得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