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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嬷嬷一语道破天机。这小厨里的洗手作羹汤的情致便是没法儿进行了下去了。
晚膳的气氛有些沉闷,幸好菜色很精致,倒是点亮了饭桌。
御膳房做的也是今儿从皇田里新采摘的瓜果,还特意用太傅亲自种下米面做了些花俏。那碗养生润气粥虽然用的是太傅中的普通稻米,但是取了交趾的香米搭配,一眼望去俱是白米煮烂在一处,可是打开碗上的瓷盖立刻香气四溢,凸显出太傅种田的功力尤其高妙。新麦也磨成了粉面,和面擀成了面皮儿,豆苗与田鸡肉丝做馅,制成了香炸的鲜嫩春卷儿。剩下的几样菜肴也是俱着力体现食材的鲜美。
倒是比平日的米面吃起来要香甜顺口很多。
聂清麟不知御膳房的马屁拍得如此行云流水不露痕迹,只当是这太傅种出的果然味道大不同,想起了方才那小厨房糊了的一锅底,竟然难得有些汗颜。等到食完的晚膳,倒是认真地说:“郊祭时,本该是朕下田耕种,却是太傅代劳。今儿本来是要亲做些菜品,又不知怎的丢了手艺,这几日倒是要磨练下厨艺了,一定要叫太傅在出征前品尝下味道。”
太傅正在饮用银耳红枣羹,闻听了公主的话,脸上倒是露出了微微的笑意:“那就有劳公主了。”说着表情一松,放下汤盅拉着公主在躺在窗前软榻上欣赏天上的朗月星密。
聂清麟饭后血气不畅的毛病虽然是大大改善了,可是饱足后还是惯性地要微微小憩一会。行宫这里气候凉爽,入夜微微转凉,倒在太傅大人宽阔的胸膛里,被身后的热气蒸腾着,甚是温暖,虽然被太傅时不时地轻啄着脸儿,却也模模糊糊地睡着了。
等醒来时,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太傅抱着移到了大床上,那个浓眉凤眼的英俊男子正轻轻解了自己的外衫准备给换上轻薄的睡袍。
“足睡了半个时辰,还以为这是要一觉睡到天亮呢!”见她慢慢睁开了眼儿,太傅这才说道。
聂清麟虽然是醒着,却也懒懒的,只是眨着睡眼,凭着太傅替自己换衫。等换上了舒适的绸衫,感觉有些微凉,便又往太傅的胸膛蹭了过去。
这副慵懒的娇憨样儿,倒是十足的猫儿,太傅的心里又是一柔,只觉得他的果儿是怎么都看不够的。那衣襟倒是不用拢了,敞开在身侧便是顺着细白的脖儿往下轻吻。
聂清麟这时倒是有些清醒了,伸出细白的胳膊去推身上的男人:“昨儿不是刚弄过那么些回,怎么今儿还要胡闹?太傅这么纵欲,若是亏了身可怎么是好?”
太傅就是听不得这身下的说自己老,凤眼微调:“果儿是担心着以后吃得不够口?本侯这里积存得甚多,俱是留给果儿……”
这个定国侯白日里人前都是一副清冷模样,却是一到入夜就呈现了原形。这般放浪语言可怎么让公主接得下来,只能是红着面颊瞪着这位浪荡的太傅大人:“昨儿太傅非要迫得永安骑坐在那怪床上颠簸……这腰腿甚是疲累的,真是伸不开腿脚了,还望太傅怜惜。”
太傅已经将头往下埋去,口齿不清地说:“公主若是疲累,只当睡过去,臣自己来就好……”
“……”
聂清麟就算再没心肺,被个惊冠六宫的裸身太傅压着哪里睡得着?加上这床榻也是前朝巨富韵侯的故居之物,那棚顶居然是雕梁画栋,皆是比八戏盒里的册子还要让人脸红心跳的彩绘,供榻上之人欣赏演示。
幸而太傅还算惜花,倒是没有使用什么奇门遁甲的招数,但是俱是招招夯实,虽然只是通透了一次便早早停歇了,但龙珠也是雨露湿透薄衫,娇喘连连,身下的被褥俱是要换新的了。
太傅心知这回去后,便是要准备用兵南疆,像行宫这样的安闲自在就是难找了。所以在行宫里便是尽可能的陪伴在永安公主的左右。
不过,消磨的时光不多,等终于结束了行宫消夏的美好日子,便是要回京了。
那受了伤的沈鸿儿也被直接送入了宫中,有教养嬷嬷教导着宫中礼仪。那淑妃虽然担心着自己这个小堂妹,却是无从问出个缘由。
直到圣旨宣布册封沈府大儒侄女为后,又册封了吏部、礼部两位侍郎的千金为嫔。不日大婚,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就在满京城都在热议着皇上的大婚,沉浸在一片喜气中时,太傅这边也在不动声色地准备着秋后的动兵。
也许是受了那机关床的启发,太傅倒是想出了招精妙的。安排着制作机关床的工匠,又制造了加大了弹簧锁链的舢板。搅动机关便是上下左右的翻滚,带着兵卒在其上操练,便真是犹如在浪淘风簸之中了。
不过太傅大人却是上不得这船,稍微试了试了下,便是脸色苍白有些想吐。害得无所不能的太傅那几日脸色阴沉,虐得将士们都想咬着被角痛哭。
太傅最近在籍贯南方的将帅里选拔了几员干将,又亲自写信给了自己的家弟请他让贤一两个人才,卫家船队里常年养着自己的护卫船队,领队的也俱是与那海上盗贼作战经验丰富的。
所以收到了家兄的书信,便是委派了两位过来。这邵源、邵亮是对兄弟,水仗甚是骁勇。曾经以两条战船击沉了数十条围剿商队的海盗船。太傅与这邵家二位兄弟细细详谈下来,倒是受益颇多,脑中对于南疆一战倒是有了些许雏形。
军中操练得火热,身为皇上不露一下脸面却是说不过去的。
此时已经快要转入秋天了。可是日头却愈加毒辣,当聂清麟的銮驾来到了京外的操场上时,日头正在肆虐,滚烫的黄土操场上,很多士兵皆是赤身*地操练。
太傅尚武,对于这次南疆平叛又是尤为重视,居然亲现在了操场上,与众位将士一同演练。当皇帝当上操场旁边的阅兵楼时,兵卒对战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太傅以一当十,被一群将士包围在其中,一根木棒挥舞得极其凶狠,倒不像是演兵,反而像是杀气腾腾要将这十几个人统统打死一般,棍棒敲击得极为狠辣。
不到片刻的功夫便将这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兵卒统统打翻在地,太傅脸色不佳,似乎对这兵卒的表现不甚满意,可是当他站直了身子,转身训斥的却是立在一旁的教官:“看到了没有,就算是操练,也要务求全情投入,生死相搏!像那你方才领着兵卒那番花拳绣腿是要上戏台子杂耍不成?如若现在便是生怕士兵受伤,他们怎么能练得保命杀敌的本领?
战场刀剑无情,必定是比这还要凶残百倍!便是要有破釜沉舟生死一战的觉悟,若是自己不中用,被敌人剁死在了沙场之上,那么明日你们的妻女便是要遭受比刀剑上身还要百倍的屈辱,要是受不得这痛楚的,趁早他娘的滚回到自家婆娘的热被窝里,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最后这番粗言却是提振了嗓门对着整个操场上的将帅兵卒们喊的。一时间操场上的兵卒各个都是瞪圆了眼儿,如同雪峰饿狼一般齐声大吼道:“黑旗军下无孬种!杀!杀!杀!”
杀破惊天的吼声似乎早已深深印刻在每一个士兵的心里,直震得周遭方圆竟无一只飞鸟。
聂清麟也被震慑得立在楼上动弹不得。也难怪北方的匈奴也是对这太傅统帅的黑旗军闻风丧胆。戾气如此的将帅士卒,便是赋予了这黑旗军别让的军魂,这也是卫侯能率领这支军队屡创奇迹的缘由……而赋予着这军队别样气质的,却是立在操场上的英伟男子。
此情此情,却是突然让聂清麟想起了年幼时的自己,第一次初见卫侯的情景。彼时是太傅已经从督军升为直接带兵打仗的元帅。因为父皇重用奸臣,导致粮草运送不及时,卫侯在前方吃了败仗。
当时若不是那雍和王进言相劝,太傅竟是要背负战败失利的全部罪责。那天,她记得正是赏灯节,父皇带着后宫的妃嫔皇子宫女以及群臣立在牌楼上欣赏满天的烟花。
而太傅却带着自己的数名大将日夜兼程,一路风尘地奔赴京城亲自立在牌楼下向国君请罪。父皇众位妃嫔当时看在跪在城楼下的将士们笑得是前仰后合,就自己身侧的母妃也是笑个不停。
是呀,正值寒冬,楼下的那些大汉却是未带毡帽,各个竟是将头上的长发剃得寸草不生,就连一向英俊如仙人的太傅也是如此,在满天烟花的闪映下,那一个个光亮的脑壳闪着光儿匍匐在地,卑微请罪的模样怎么不会引人发笑呢?
楼上的俱是王侯显贵,太傅的朝堂宿敌也是不少。尽是有些畅快的幸灾乐祸。
“臣等无能,致阵前失利,让圣上蒙羞,然圣上宽宏饶了我等性命,可是臣却是不敢只当无此事,全军上下皆是自剔其发,以示本该斩首之罪,只求皇上降下旨意,恩准臣带兵收服此番失地,此番只求速战,绝不会让朝廷多耗费一颗粮草,恳请陛下恩准!”
他大声的恳求,淹没在众人的笑声中,可是脸上却无半丝的羞愧困窘,那细长的凤眼一派泰然的镇定。
聂清麟记得那时跪着的太傅,记得那时她看着那滑稽的场景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只觉得城下跪着的那个,是盘蛰的猛虎,待要从深渊冲出的猛龙,心里却是微微有些说不出的颤动,只有一个念头:此乃大丈夫!
那次父皇龙心大悦,竟是不顾荣尚书的阻拦,准了太傅的请奏。倒是要看看这群剃了头发的和尚军能编演出什么更好玩的来。
接下来就是大魏尽人皆知的一夜十城大捷。边境的光头军犹如被积压了千万钧怒火的火石炸药,所到之处犹如无人之境,打得匈奴人丢盔卸甲。一时间许多立志身配吴钩宝剑的书生志士皆是在家中自剔其发,以此向家中表名投笔从戎的决心,身着军装而光头的将士身在乡镇,皆是得到百姓的簇拥爱戴。
当卫侯率领将士们顶着已经长得半长不短、不伦不类的头发再次出现在朝堂上时,却是无人敢笑了。这就是卫冷侯,看轻了他的,注定是要血泪性命来体会自己翻下的错误。
“皇上,这里日头太足,还是进里间儿歇息吧!”身旁阮公公尖细的声音打破了聂清麟的沉思。
她点了点头,转身进了里间。
不一会太傅大人也上楼了。方才离得远,敲得不大清楚,此时离得近些了,这才瞧出,太傅的肩头微红,竟是被日头晒得爆起了一层皮。
“太傅怎么光着身子,最近这日头甚足,晒伤了可是不好了。”聂清麟看着那层白色的起皮儿,微微蹙眉道。
太傅却是不大在意,自己的皮肤承袭了母亲,是怎么都晒不黑的,倒是晒不得阳光,每年都得这么晒得起皮儿几次才好。
不过看这小果儿,因为自己的肩头晒伤而蹙眉,却是恨不得全身都晒个遍儿。多换些圣心垂怜。
聂清麟想着自己身边的宫女是带着些个芙蓉桂花的香软膏子来的,里面掺着雪参对肌肤倒是极好,可是太傅不愿宫女擦拭,看那意思,又是希望得到皇帝亲自的恩宠,便是无奈换了阮公公去准备温水,替他擦拭了身上的汗水后,取了那扁盒过来,用小银勺挖了一勺子出来便是抹在了太傅宽阔的肩头,再慢慢用纤纤玉指涂抹均匀。
“原先是担心太傅此去的艰辛,但是现在看到沙场上振奋的湿气,朕倒是觉得不用替太傅多虑了。”聂清麟轻轻说道。
太傅不愿与她多谈国事,便是将话题岔开。只是说起后日的大婚上来:“后日是陛下大典,听闻单嬷嬷说,陛下近日似乎有些烦忧,只管按接制受礼,其他的俱是不用费心。”屋子里没有其他人,抹完药后,太傅便将清麟拉入怀中说道。
“太傅体贴,不但饮食起居逐一为朕安排妥当,就连婚姻大事也要爱卿操心,却不知这大婚之夜该是如何安度?”聂清麟微垂大眼儿说道。
太傅却是不以为意:“圣上若是怕新婚之夜不够刺激,臣定当安排,定叫皇上难忘良宵一刻。”
这话里的不正经,聂清麟怎么会听不出来,却是紧紧抿了下嘴,瞪了太傅一眼。太傅却是笑着执握着她的手刀:“臣的果儿作惯了男儿,倒是真演绎出了几分潇洒小生的气韵,居然也能迷惑女子的芳心了,那个沈鸿儿自从进了宫,便是不歇着地打探着皇上您的寝食起居爱好,倒是真是立志做个好贤后啊。臣还真是有些担心皇上跟皇后做出些个虚凰假凤的手脚出来,还真是套提醒下皇上,管它男女,若是真是跟皇上弄出些个手脚来,可别怪臣不给皇上脸面,只管弄死了再说。”
聂清麟却是一皱眉:“太傅兼容并包,自己男女都爱,就当别人都是这般?”
这话可是碰了太傅的人生短处,想起自己以为迷恋了少年郎时的狼狈,便是有些不够脸儿了,一心便是要“惩戒”了这知道了隐情的天子。
在内室“酬军”半晌,聂清麟才同太傅一起出来,站在楼牌上召见将士们。
黑旗军的将士们俱是卫冷侯一手亲培,眼中只有太傅而无皇上。可是此次亲见了皇上,心里却暗暗叹道:可真是皇家养出的精致贵人,那眉眼却是跟一般的少年不同,却是不由得让人不心生些许怜惜,倒是不忍欺负了他。
将士们叩谢了龙恩浩荡后,聂清麟便是准备回宫了。在銮驾使出大营时,她高居车上,自然一眼看到了在营寨旁避让的车辆马匹,一身南疆打扮裙摆微分的乞珂公主甚是抢眼。
见大魏皇帝的銮驾使了出来。她倒是不似其他人那般鞠躬施礼。毕竟是前任南疆王娇贵的公主,就算落魄了也是王家的威仪不倒。
聂清麟看着她直瞪过来的目光,便是下巴微微扬起,弯着一双大眼儿,点头微笑示意了下。那公主将这小皇帝居然也不恼火,而是坦然一笑,当真是有几分潇洒,倒是颇为玩味了起来,便也是冲着皇帝娇媚的一笑。
銮驾使出的时候,聂清麟突然想了一个问题:太傅是不是私下对他的每个女人都是那么的柔情蜜意,才会引得众多的美娇娥为了他而前赴后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