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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花宴上,她凭那妩媚浓香猜中蔺夕颜的身份时,蔺夕颜却神情痴怔,没及时应她。
无人知晓,当时蔺夕颜心里想的到底是谁。
明眼人却都看得出来,夜逍遥的见异思迁,喜新厌旧,更反衬了离觞的痴情,专一,仁善……换做是她,若嫁给夜逍遥,心里也该惦记错失了缘分的夜离觞!
而往往,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撄。
回想那花团锦簇间种种惊心动魄的诡异,归娴心头的阴霾却赫然散尽,不禁自嘲于自己的愚钝。
她早该明白,蔺夕颜是有意考她是否曾考证过那段历史,是否曾细究过她、夜逍遥和夜离觞三人之间的关系。
包括蔺夕颜在内,沉郁,妙戈,楚紫柔……等等,一众女子早已为那次会面筹谋已久。
而她贺兰归娴,却天真地只当做是一次普通的妯娌会面偿。
相较之下,她似乎太不拿自己当回事了!
*
这一日,储君册封大典。
归娴尚未睡饱,就被夜离觞吻醒。
天还是暗的,淡紫色的珍珠纱帐里,光影朦胧暗昧,室内气温明显冷凉,反显得被窝里他的怀抱尤其和暖。
她往他怀里钻了钻,腿缠住他的腰,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八爪鱼般,似缠着一个大太阳,懒洋洋地不愿动。
“还早呐,再睡会儿。”
娇声呓语,柔糯清甜,逗引了他满腔肆虐泛滥的柔情。
“再睡就来不及了!”他一边说,却心口不一地吻她,大掌需索不停地在她身上游*弋……
两人到底又纠缠了半个时辰才起床。
前些时日轻薄的纱袍,今日换成了厚重的锦绣华服。
因是礼服,更比平日的便装袍服繁琐雍容,穿戴起来,颇费时辰。
夜离觞怕她一番活动会饿着,趁着丫鬟们伺候她穿衣,他便喂她吃安胎的药膳粥。
刚上了妆容,鹅蛋脸白腻胜初雪,在夜明珠的光芒下,似能掐出水来。
玫瑰红的唇瓣,娇艳欲滴,辉映着一身玫瑰红的金纹华服,艳丽惊魂。
秀雅明丽的秋波眉,似诉说万千情愫。玫瑰红的宝石花钿,在眉心里莹莹闪烁着鲜红的光泽,点漆似地瞳仁本就似能洞穿前世今生般灵慧,此刻更仿佛染了宝石的光氲,愈加楚楚动人……
他一边喂她吃,一边端看着她,眸光就一点点滚烫灼热起来,脑海中就浮现她承欢身下的娇态。
归娴倒是乐得被他服侍的,却吃着吃着,就觉得肚子不舒服。
倒不是药膳粥不干净,而是她的生物钟到点了。
一个女人,之所以容颜端丽白皙,新陈代谢必不可少。
每日这个时辰,她都要准时如厕,绝不在体内存“废物”。
“夫君,抱歉,我要如厕……”
“我陪你!”
“不要——”
“我坚持!”
*
储君册封大典,到底非一般的节日典礼,入宫的人格外多。
除了皇族,文武百官,还有携带子女前来的血族各偏远部族的首领,以及那些平日鲜少入宫的命妇与闺秀……这是向未来新帝俯首表示忠诚的大日子,因此,谁也不敢懈怠。
满宫里,似赫然春暖花开,姹紫嫣红,千娇百媚。
有些女子甚至公然打探起众皇子的行踪来,几个锦衣华服的妇人更是议论,恒颐王的行踪,需要多少银子。
归娴就随着夫君的步子,从她们身侧经过,朝着祭坛缓步而行着,突然就忍不住叹了一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个时候,又是众皇子世子们趁机纳妾的好时候了,今日崭新的太子殿下,少不得要多添两位新良娣了,沉鱼这太子妃着实不是好当的。
夜离觞似笑非笑地斜睨她一眼,“这醋可是吃得有点离谱。”
“我不和你讲话!”
在府中被关了几日,每日调养,喝安胎药,不得练舞,不得蹦跳,不得劳神看书,闷得她快要发霉,莫名其妙地,就连她如厕,他也从旁陪着。
一大早害她生物钟“紊乱”,她浑身都不舒服!
她贺兰归娴是有原则的!她宁愿憋着,憋死喽,也不要在男人面前如厕,尤其这男人还是她最爱的。
看到楚紫柔挽着七皇子夜墨渊走在前面,归娴气恼地干脆别开脸。
储君新封,大赦天下,妖魔鬼怪也都放出来了。今日气不顺,莫要出什么乱子才好。
*
半个时辰后,她站在皇子妃队列中,端端正正地敛气凝神,肚子里却又开始闹腾。
礼乐隆重,节奏沉缓,准储君夜逸痕与准太子妃沉鱼恩爱相携,随着血族王夜魇,与太后古云姬,步上高可通天的祭台……
归娴强忍着,忍出了冷汗,又不禁为夜离觞陪伴如厕的事耿耿于怀。
这辈子,她死了两次,都没这么恨过他!
夫妻之间,在床上怎么玩,她都放得开的,但是,如厕……如厕耶!
见她在皇子妃的队列中长吁短叹,夜离觞不放心,从皇子队列中挪动几步,直接穿过几个妃嫔贵妃,就到了她身边。
百官,妃嫔,以及各部族首领,不约而同都看向他,却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又看向祭坛。
归娴一见他,顿时面红耳赤,当即就想起如厕时,他从旁看书的样子。
“夜离觞,你……”见四周的人都似竖起了耳朵偷听,归娴忙推他,“快回去你那边。”
夜离觞不明白她为何看怪物似地看自己。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站在这里一直叹气?是不是肚子不舒服?要不要叫御医?”
这还用说吗?她肚子当然不舒服呀!他憋一个早上试试!
归娴一阵气结,众目睽睽之下,又怕争吵起落太突兀,忙给他让了一点空。
“你在我身边,让我有心理阴影。”
夜离觞就看自己在地上的影子,“心理阴影?”
“离我远点呀!”
“我还是站在你身边比较好。”髅西神出鬼没,他不能不随时防备,还有那什么断子绝孙的咒语,随着她月份渐大,他越是不安。“对了,你早上如厕怎么那么快就结束了?乐琴说什么都没有……”
她咬牙切齿,气到发指,忍不住就厉声吼他!“夜——离——觞你闭嘴!”
呼啦!
一群人都看过来,就连那祭台上的血族王与储君夫妇都停住脚步,不约而同地转头俯视下来。
*
祭天大典一结束,宴席正待开始,两人却被太后与血族王就近召到了御书房。
关上门,古云姬携一身怒火,立领的金凤礼服狂冷一挥,威严拧转身躯,在龙椅上坐下,眼眸血冷凌厉地直盯着跪下的夫妻二人。
“离觞,说!怎么回事?”
“孙儿不知道!”
“祭天大典上吵架,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几万臣民瞧着你们呢!你不知道归娴有身孕,还是脑子没带来?孕妇生气,会致使胎儿将来脾气暴躁,这一点哀家不是对你说过几百遍了吗?咱们皇族好不容易得了两个小皇嗣,孪生本来就不易,还是龙凤胎……”
古云姬遥遥拿带着镂花护甲套的手点着他,手就颤抖起来。
“你是要气死哀家才满意是不是?!”
“皇祖母息怒,孙儿知错!”夜离觞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实在不想听她唠叨。“可孙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归娴今日看孙儿似乎有些不顺眼!”
夜魇玩味狐疑,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心里却还惦记着那幅画。
“娴儿,你这两日可有作画?”
归娴愣了一下,顿时明白,他指的什么画,忙点头如捣蒜。
“有,有,有……父皇放心,娴儿每日都作画。”
“皇帝,离觞没分寸,怎么你也胡闹?孕妇怎么能作画?”
古云姬气恼斥责了一番,上前,把归娴扶起来,似扶着一群易碎的无价之宝。
“那什么劳什子画,书,琴,全部给哀家搁下,不管离觞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莫动气,凡事想想孩子。”
归娴无奈地俯首,“是,皇祖母!”事情很简单,她只是想如厕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离觞今儿到底做了什么,若你生气?他昨晚执意叫你侍寝了?”
“没,没……他在这方面还算有分寸。”
和孙媳妇公然谈侍寝问题,这位祖母大人还真是放得开!
归娴见夜魇竟面色如常的喝起茶来,暗吁一口气,去还是囧得耳根滚烫。
古云姬顿时就笃定,“那就是因为没同床,所以你气离觞冷落了你?!”
归娴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是,不是,不是……”
“那还有什么问题值得你动怒?”古云姬又狐疑揣测,“离觞,你是不是姿势不当,弄疼了归娴?平日里缠着归娴便罢了,这种时候,你要克制些!”
唰——任凭恒颐王殿下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一族亲王,被问到这种问题,也禁不住恼羞脸红。
归娴担心古云姬猜测出更不可思议的事,直接给她跪了!
“皇祖母,您别猜了,是因为离觞他……陪我如厕!我不习惯叫人从旁看着,所以才生气!”
“噗——”夜魇一口血茶喷在了地上。
那样子,真是货真价实的大吐血!
夜离觞也忙俯首贴地。
古云姬却并没有觉得匪夷所思,当即就斥问,“离觞,哀家让你盯着归娴些,是让你照顾好她,可没让你连如厕都陪着她。女孩子脸皮薄,枉你快要当父亲的,这点竟也想不到?将来怎么照顾女儿呀?”
“皇祖母恕罪!髅西还活着,挑衅的书信送到了府上,孙儿不得不防。”
“髅西?”“那怪物还没死么?”
夜魇与古云姬声音叠乱,两人顿时变了脸色,倒是无法再怪责他。
归娴也忍不住愕然看他,见他泰然看过来,她只得认错,“是归娴错了,请殿下原谅!殿下若早说了,归娴不至于如此……”
“无碍!我是怕你恐惧才不提。”夜离觞扶起她,却忍不住慨然一叹,“倒是多亏了髅西,我们才能在一起。”
古云姬挑眉,“此话怎讲?难不成,还要恩赏髅西?”
“皇祖母有所不知,当日髅西给孙儿施下毒咒,归娴用她亲手编织的木藤担架,翻山越岭,带孙儿下山求医……对于一个人类女子来说,那是极其不易的,若换做其他人,见孙儿奄奄一息,恐怕早就将孙儿弃尸荒野了。”
古云姬虽然听说过这事儿,却不曾听得如此详细,一时间不禁就愣住。这个时候,离觞提这事儿,这小子是打了什么算盘?
她思忖着,就看儿子。
夜魇却一脸欣慰地俯视着儿子与儿媳,不与母亲对视。
归娴感动地握住夜离觞的手,眼泪抑制不住地簌簌落下,却忍不住欢喜地笑。
她并非不明白,这男人之所以此刻借髅西提起往事,是防备太后今日再为他赐婚侧妃与侍妾。
然而,夜离觞要说的,却不只是这一件事。
他温柔凝视着她的眼睛,凝重地举手发誓,“就算你不在家,不在我身边,我也绝不会碰其他女人!此刻,于皇祖母和父皇面前,我夜离觞立下血誓,如有违逆,死无葬身之地!”(www.. )</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