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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黛蔺被辅导员叫去教务处,看到古俊的那几个小哥们跪在教务处门口,围在一起打扑克,古俊则坐在窗台上,背靠墙望着窗外,两条腿吊儿郎当的甩来甩去。
她没有理他,直接走进办公室。
辅导员让她坐,笑眯眯的说,她的期中考成绩出来了,达到了拿一等奖学金的成绩,学校正在为她办理入学手续,下午你去登记处领学生证和考试证。
不过由于开学已经大半个学期,学生宿舍的床位早已被安排满了,若要住宿,学校需要慢慢安排。
“这个没关系,我先在外面住着。”黛蔺起身感激的看着这位老先生,眼角带笑,眼中却有喜极而泣的泪光在闪动:“入学后,我一定好好学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那就好。”老先生放心的点了点头,慈祥的看着这个吃苦耐劳的女孩子。
走出辅导员办公室后,黛蔺去领证处领她的学生证和考试证,激动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三年前她的学生证被锦城大学注销了,现在,她又有了学生证,正式成为一名大学生。
如果一切顺利,三年后,甚至是五年后,她就能挺直腰杆做人了。
那个时候,她希望自己已读完研,是一个研究生,出国留学,在国外定居……呵,想远了。
她眼眶酸涩笑了笑,把各种证放包包里,去教室正式报到。
辅导员要正式为同学们介绍她这位新同学,将她的名字计入新生花名册,这样之后,她就不必每次专跑几个班合一起的公共课了,也不必为一些翘课的同学代课、答到,可以名正言顺的与本班同学上重要课程,导师们每次点名,也可以点到她。
这样,比当初萧梓为她走后门进泽州大学,有尊严多了。
她欣喜而笑,第一次这样抬起头介绍自己,似三年前的新生宣誓一样,我是一名大学生,一定要奋发图强,报效祖国。呵,报不报效祖国她没那个志向,她只是想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抬起头做人。
人只有自强了,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
介绍完自己,她在同学们的掌声和笑脸中,走向自己的座位,正式成为这个班里的一员。
同学们很热情,友好的与她交谈、认识……
下课后,她继续赶酒店下午四点钟的班。
工作一如既往的辛苦,跑得脚疼腿酸,但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什么疲累都烟消云散了,只剩激动与对未来的一种憧憬。她入学了,需要赚学费,赚各种费用……
几千块的学费?
她快步如飞的脚步稍微一顿,停止传菜。
大几千块钱一下子从哪来?她身上一千块钱的存款都没有,更不要说几天之内筹出几千块,去卖血么?
她欣喜的小脸逐渐暗淡下来,目光低垂,在经理严厉的监视下,继续手脚利索的为客人们上菜。
哎,这些客人们一桌饭就是大几千几万块的,自己却,每赚一块钱都举步维艰。想想当年,自己每个月几千块的生活费也是不够用的,寒紫妈妈的每张美容卡都是几万块,全部是用爸爸的钱……
爸爸,爸爸已经被她给拖累了。
她水亮的双眸蒙上一丝落寞,为客人们上菜,退出去。
凌晨两点下班后,她坐在冷冷清清的面馆吃面,抬头看着电视新闻。
电视里正在重播,萧梓准备与【高鑫】集团的高家千金结婚,订婚宴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当真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但由于电视屏幕不清晰,她看不清电视上萧梓与未婚妻的脸,只看到一对璧人站在镜头前,羡煞旁人。
她停止吃面,扭过头打了个喷嚏,打得满眼的泪水,用纸巾捂着。
滕睿哲从门外走进来,静静看着她,递过来一张卡,“这张卡里面有你的学费和这个学期的生活费,刷完后就爆了,以后的费用要靠你自己去挣!”
黛蔺又抽了几张纸巾捂住嘴,抬眸看高大如山的他,目光坚定而清冷:“我不需要。”
他眸光一寒,冷冷瞧着她。
“我不需要你的钱。”她又说了一遍,一双美眸一瞬不瞬盯着那双冰冷的鹰眸,眸底有一种伤心的泪光在暗暗涌动,起身拿包,转身走了。
她为什么要他的钱?他是她什么人,她又是他什么人?
每当她想要站起来时,他便出现了,一直以一种施舍的态度对她。施舍她柔情,施舍她同情与怜悯,施舍她学费。
这个男人不知道,比起萧梓,她更不愿见他。
她不愿见他,因为只要见到他,她就会觉得自己很卑贱,无一处可取。就会想起,目前正与她人结婚的萧梓。
萧梓不是没爱过她,他是真正爱过的,只是被她伤透了心,选择重扶萧母的企业,选择了萧家;但即便是这样,萧梓依然是照进她阴暗世界的第一抹阳光,一个这辈子永远对他歉疚和忘不掉的男人。
当时过境迁,萧梓另娶,她只想对萧梓说,萧梓,你是一个好男人,娶一个配得上你的女子,永远幸福下去。
但对滕睿哲,她什么也不想说,只想离他远远的。
寂静的大马路上,她骑着自己的单车,安静的一路往前走,不管滕睿哲有没有跟在她身后,她都有自己全新的生活轨迹。
她不是过街老鼠,无须在这些人找来的时候,张皇躲起。
除了萧梓,她不欠他们什么,一点都没有欠,两清了。
所以,她过她自己的。
“买个卤蛋,多加一点卤汁。”她在夜市给小雪球买食物,拎着蛋,继续往前走。
深秋的夜风吹得人真清醒啊,她的鼻子被冻得酸酸的,但她觉得现在的生活很美好。她明天要给自己筹学费,还要攒钱治肠胃病,这些都是奋斗目标,要努力。
打开房间的门,小雪球蹲在地垫上迎接她,摇了摇小尾巴,朝她扑过来。
她将小家伙抱起来摸了摸,给它把卤蛋捣碎,加点米饭,拌卤汁,让它吃。自己则去卫生间洗澡,用水冲刷大腿上的烫伤,并直接蹲在卫生间把衣服给洗了。
走下一楼晾晒衣服的时候,看到一身黑大衣的滕睿哲站在院子里,用一种深远的目光注视着她。
他面容俊朗,薄唇里吐着薄薄的雾气,一双星目在灯光下显得深远幽邃,安静瞧着她。他想尊重她,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为了钱虐待自己。
她如今的生活不再以眼泪为伴,但是辛酸困苦,一副小肩膀扛起了太沉重的担子。
既没有钱做肠胃修复,更没有钱负担自己的学费,该怎么活?等到她能攒起那笔做肠胃修复的钱,她的肠胃早已因这段时日的艰辛,病情加重。
等到她能筹齐这个学期的学费,那下个学年的怎么办?
她这样白天上课,晚上马不停蹄的赶去上班的生活,总有一天会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负,彻底垮掉。
她原本没有一副好身子骨,没有家,是不能与那些课余打零工、有家里负担一部分学费的大学生相比较的,她在狱中吃了三年苦,首当其冲就是治好她的肠胃病,养身子。
不然,他怕她支撑不住。
黛蔺在漫天寒气里望了他一眼,转身晒衣服,背影对他。
虽然她一时拿不出学费和治病的钱,但就算去卖血,她也不能要滕睿哲的钱。
毕竟这是她人生的一个崭新开始,没有昔日友人的奚落,没有他和萧梓的那些事,更没有那些鄙夷轻贱的目光。如果她接受了他的施舍,与以前卑微的生活又有何差别?
他滕睿哲,不过是曾经最瞧不起她的那个人,所以不要再来羞辱她。
她晾好衣服,安静转身上楼。
滕睿哲几步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肘弯,眼眸中逐渐有了薄怒:“把钱收下,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我没有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是你不肯放过我!”她回首冷道,冷笑盯着他:“你可曾想过,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滕睿哲薄唇紧抿,大手将她的肘弯攥紧,剑眉横飞:“你苏黛蔺,是我的女人!这辈子跑不掉的!把钱收下,先去治病!”
他将卡放进她衣服口袋,又垂眸看了看她,逐渐把她放开:“密码是你的生日,够你治病和交第一年学费,不要再拖下去了,你的身子等不起。”
黛蔺手上还拿着盆,一双小手冻得红通通的,静静看着他。
她就算肠胃病转为癌,得癌死了,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在萧梓出现之前,他就已当坐牢的她是死了的,不管不问,又何苦在三年之后,再来管她的事?
她把卡从口袋里拿出来,直接折断成两半,扔到黑漆漆的楼梯下。
“苏黛蔺!”他立即勃然大怒,大掌一把抓住她,一双黑眸变得尖锐骇人,“我只是让你去治病,让你活命,并不是施舍你!你那么有骨气,犯得着我去施舍么!”
刚劲的铁掌把黛蔺瘦削的肩抓得生疼,手背上青筋在跳动,指骨节泛白,足见他的怒气,然后把黛蔺一把松开,看着眼眸低垂的黛蔺,语气放柔:“我明天要离开这里了,等过段时间再来,不希望在下次看到你的时候,你是躺在医院。黛蔺,不管未来是怎样的,你都该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抬手轻柔撩开黛蔺面颊上的两缕发丝,托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利眸幽幽望着她:“那三年牢苦已经过去了,萧梓也成了过往,你目前的生活,跟你预期的一样,重新开始了。但若没有一副健康的体魄,你又如何将这条新路走下去?为什么你总是要这么犟?”
如果当初你不那么犟,我娶的人将会是你苏黛蔺。
黛蔺垂眸看在地上,眉心拢紧,轻声道:“因为你总是在逼我做一些我不愿做的事。我不想要你的愧疚,只想与萧梓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就算没有结局,也满足了。但是你的出现,让我再一次抬不起头面对萧梓。当你把我压在身下的时候,可有把我当做一个有尊严的女人?”
滕睿哲一怔,捏着她下巴的手缓缓放下了,墨眸变沉。
黛蔺兀自一笑,抬眸看他,目光清冷冷的:“一个当年为了追你,而锒铛入狱的女人,在你面前讲尊严,是不是很可笑?她三年前不长教训倒追你,付出惨痛代价;三年后同样不长教训,妄想嫁进萧家。于是你把她掳去酒店,当妓女一样的羞辱,让她认清自己低贱的身份;温泉山上,也只是你心情大好,施舍她一点点柔情,让一心想嫁人的她再次追着你跑。她现在嫁不成人了,你满意吗?为何,她追着你跑的时候,你不喜欢;她想安静的生活了,不想缠着你了,你又不满意?放过她好吗?她就算得癌死了,也总好过,你一次次让她当众难堪,没有男人敢要,让她深陷囹圄,越来越没有尊严!”
她轻轻一笑,在他深邃震惊的目光中,转身走上二楼。
其实她很淡然,平静的说出了这番话,平静的面对昔日的这个男人,然后继续她的生活。她不需要再哭泣,也无需再卑微,怎样过得有尊严就怎样过。
就算有一天病入膏肓,心里也是坦然的,因为那是全新的苏黛蔺。
苏黛蔺不需要同情和愧疚,更不需要滕睿哲一次又一次的*独裁和人身侵犯。他名为补偿,实则是侮辱。
苏黛蔺,你要加油,用自己的能力挣学费,治病,没有污点的过活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滕睿哲果然没有再出现在她眼前,古俊骑着脚踏车在路边等她,手上又拎着一份爱心早餐。
“达令,昨天那老男人是谁?你叔叔吗?今天我们有球赛,你去观赛,绝对能把那老男人打得落花流水!”古俊在身后摇头晃脑。
黛蔺在前面骑着单车,看着塞满人的203路从面前一晃而过,吹起她的马尾辫,扑到她水嫩的面颊上。
她在想怎样筹集大几千块钱的学费,卖血么?还是去找顾依依?
顾依依让她去兰会所上班,接触一些大人物,谋高位,这样赚钱会比较快。但一旦做了红颜,就难以摆脱世人异样的眼光了……
“达令,我哥昨天是不是去找过你?你答应吗?”小男生古俊在后面把车歪歪扭扭骑着,呈s型行走,跟在黛蔺车后面。
黛蔺回头看他一眼,眉头一皱,更加不想去。
虽然古敖在协议里承诺给她先垫付这个学期的学费,但每天与古俊相处还是需要勇气的。
古俊太能闹事了,竟然与滕睿哲打架,跪到教务处门口,还围着一起打扑克!现在班上的人都知道古俊喜欢跟着她跑,直接把她划为与古俊一类。
“达令,达令……”小男生在身后叫个不停。
“别叫了!我叫黛蔺!”她加快踩脚踏板,飞快的往前跑。
——
市政办公厅。
邹书记看着座下,左右端坐着的市长,李副市长,常委的一些高官,问书城的贪污案子目前谁在着手调查。
李副市长马上笑着说第一书城根本没有贪污之事,之前检察院送来的证据纯属诬告,他已经派人查明真相,准备反告年轻检察官诬陷。
“如果确实没有此事,就一定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但若真有贪污之事,常委会绝不轻饶这种贪官赃官!”邹书记严厉道,看一眼左右两排的官员,让他们以身作则,绝不能贪污受贿,滥用职权,“书城贪污之事,常委会再找人调查,你们退下去吧。”
他起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若有所思盯着桌子上那尊千里马瓷雕。
李副市长想做市长之位的心昭然若揭,最近一直巴结他,想让他这个市委书记站在他那一边。但李副市长目中无人,行为嚣张的传闻他也是听说了的,加上最近一直有人在办这姓李的,贪污、涉及黄赌毒的罪证一条条被抓出来,他便隔岸观火,看李副市长能撑到什么时候。
这姓李的虽然是副市长,但几年里官运亨通,其他官职挂了不少,在常委里有很大的权力,说话颇有分量,他这个市委书记也要给他几分面子,既不方便明着查他,也没必要与他为敌。
他只想知道那个暗里办李副的人到底是何人。
如果是年轻的检察官古敖,那没必要暗地查,大可正大光明的查;毕竟这古敖年轻有为,早些年在警界便颇有名气,专办贪官污吏,丝毫不畏强权。
多年来也素不与李副市长在台面上针锋相对,相安无事,最近陡然这么查办起来,一定是李副得罪了什么人。
而他脑海首先浮现的,就是他的贤婿滕睿哲,总觉得睿哲最近行踪隐秘,一直对他邹家不太上心,早把他当初竞选市长的提议甩脑后了,只字不提。
目前他对这位后辈还是非常赞赏有加的,指望他做他邹家半个儿子,疼爱他的爱女小涵,但若睿哲这么快就在外面有了女人,他绝不轻饶。
他老邹家与老滕家是同一个意思,一定要撮合睿哲与小涵,让他们真心相爱,做一对门当户对的璧人。
“小涵,爸最近怎么没见睿哲,他公司又忙了吗?”他给女儿去了个电话,躺靠在皮椅上,摘掉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眉心。
“爸,最近公司忙呢,您别三天两头就要见他,他会烦的。”邹小涵甜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惹得邹书记一阵宠溺的轻笑,老脸上的疲累消散,“爸,妈在我身边呢,问您要不要喝一些绍兴老酒,我们给您带两坛回去。”
“乖女儿,你们在外面好好玩吧,爸戒酒了,等你们旅游回来给爸做两道浙江小菜。”他脸带轻笑挂了电话,按开秘书的内线。
秘书禀报说滕先生到访,他老脸上马上喜笑颜开:“请睿哲进来!”松了松领口的领带,起身走过来迎接,脸上不甚欣喜。
下一刻,滕睿哲进来了,俊脸冷峻,薄唇浅抿,没什么表情。
邹书记请他坐,笑声朗朗,说锦城市最近有块风水宝地为贤婿留着呢,有多少人想把这块地标去,他都没有给,知道贤婿看中了高档区的那块地,专门留给贤婿做分店。
滕睿哲眉头抬了一下,对书记沉声道:“书记以后还是叫睿哲吧,听着别扭。最近公司忙,听说书记找睿哲,便亲自过来一趟。”
“噢,找你来是想跟你谈谈李副市长的事。”邹书记继续慈朗一笑,一点不为刚才那番话见外,已是把滕睿哲当做了自家人,自己品一口花瓷杯里的茶,也请睿哲喝,“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睿哲,李副市长是不是有得罪你的地方?”
滕睿哲闻言抬眸,眸中森寒:“书记何出此言?”
——
邹小涵穿了一身杏子黄的秋裙,披着雪白的毛坎肩,戴了墨镜,与母亲蓝氏走在大学附近的岔道口上。
她根本没有去绍兴旅游,而是在书记夫人找私家侦探调查出滕睿哲大致的离去方向后,被母亲拉来了这里。蓝氏说,她一直觉得睿哲在外面有女人,趁大错还未铸成,她们一定要找出那个野女人。
她们坐大巴来的这里,因为据私家侦探说,滕少爷的车驶上这条国道就不见了,估计就在锦城市范围内活动,不会离开太远的。
于是蓝氏带着女儿紧锣密鼓的寻来了,下榻国宾大酒店,打算先舒服的泡个澡。
而当她们走在岔道口上,转身进国宾大酒店的时候,黛蔺的脚踏车正从她们对面飞快的跑过,古俊在后面拼命喊着‘达令’。
邹小涵模模糊糊听到了一声‘达令’,连忙取下墨镜去看,却只看到大马路上车辆来来往往,非机动车道上机车一族赶着上班,雾气朦胧的最远方,一个小男生追着一个马尾辫女孩跑,一遛弯就不见了。
她看了一眼,戴回墨镜,随母亲走进大酒店。
现在的90后小孩啊,超早熟,一丁点大就会追女孩子跑了,跟当年十六岁的黛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