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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璇玑没再看这令人发指的一幕,只是微微敛眸,转身便要回房车。
“不阻止么?”雷哲和她前后相隔两步距离,低声问。
空气中传来浓郁的肉汤味,又香又膻,估计是那群逃难者在烹煮什么变异兽的肉。
自从步入末世,人们就没怎么见到过正常的动物,连猪牛羊等家畜都变异了,鸡鸭鹅等家禽倒是有少数没受到影响,但可遇不可求。
一只正常的家禽,快贵得上一把枪。
末世里,什么食物和武器都值钱,只有人命最不值钱。
曙光基地暗处就有人口买卖的场子,一个年轻漂亮但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儿,价值不会超过二十个馒头。
杜璇玑的脚步顿了顿,话语染上几分清冷:“军队明明就在身边,只要她大喊一声,就可以逃离这种命运,可是她没有,她连求救都不愿意,我何必多管闲事!而且,在末世想要活下去,就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如果那就是她自己甘心承受的代价,那么,我根本管不着!就算管了一次,也会有下一次,真正能够救她的人,只有她自己!你不也没出手吗?”
那个女孩儿目前的遭遇跟当初的莫凝有点相像,但又不一样。
莫凝那时也是落在一群衣冠禽兽手里,她遇见杜璇玑的时候,并不知道外表比她还柔弱的杜璇玑有实力帮她,还以为杜璇玑也会遭难,因此,她没有求救很正常。
然而,那个女孩儿明知道这附近有两百多个军人,却连呼喊求救都不尝试一下,便继续自甘堕落了,这一切能怪谁?
得知了杜璇玑的想法和自己的一样,雷哲心感欣慰,嘴上忽然忍不住戏谑道:“我怕帮了她,你会吃醋。”
他生怕自己的冷眼旁观,会被她鄙夷厌恶,会令她嫌弃他是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
杜璇玑的双颊迅速覆上两抹红晕:“你、你胡说什么,我才不会吃醋呢!”
虽然看不见她的正面,但是雷哲知道,她肯定又羞涩脸红了。每次逗弄这小东西,他的心情都会很不错。
“嗯嗯,你不会吃醋,我才会吃醋。”他说着,抬手扯下了她用来束住长发的那根发圈,莫名地想看她长发披肩的模样。
发丝如瀑,柔顺垂落,被微风轻拂着,恰好杜璇玑蓦然转过身来,中长款外衣的衣摆随着她的动作飘动着,犹如初绽的墨莲。她的双眸清澈透亮,不含一丝杂质,带着微微讶异望向他,便直直地撞入了他的目光里。微弱的星光闪烁在两人头顶之上,他的眼眸里有光辉璀璨,比天上的星星要好看。
两人的目光都像月光一样流淌到彼此身上,这一瞬间,仿佛时间停止了流动,周围的喧嚣都消失了,末世也不存在了,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他。
雷哲止不住着迷,比任何时刻都想搂住她、亲吻她,然而,在大掌抚上她的脸庞那一刹,她又下意识地闪躲了,如受惊的小鹿,匆忙逃走。
“璇玑——”
往房车的方向,他在杜璇玑身后追着,腿长就是好,还好她没用轻功,不然,他也没那么容易跟上。
他一把抓住她的右腕,急切道:“璇玑,你到底还想等多久?他到现在都不来找你,他可能已经……不在了,你想等到什么时候?”
“你先放开我,雷哲。”杜璇玑挣扎着,眼角余光瞥见有士兵看过来了,她便挣扎得更厉害,“你别这样,你听我说……”
她从来没向任何人提起过兄长的事情,既然他再度问起,那她就干脆跟他交待清楚好了,就当做是减少对他的愧欠。
“好,你说,我听着。”雷哲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冷冷地瞪了那士兵一眼,给予了某种警告意味,果然把人给吓跑了。
于是,两人又开始绕着营地散步。
夜越深,风越大,杜璇玑不想被吹得魔发乱舞,只好从雷哲手里要回了发圈,三两下把头发绑好。
通常在别人面前,雷哲也不喜欢见她放下头发,因为那样她整个人会多了几分柔媚,会更美更吸引人,特别是男人。她太过“招蜂引蝶”,是他不乐意看到的。
“雷哲,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是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雷哲肯定道。
杜璇玑的唇角漾开了一个既欢喜又苦涩的弧度,然后,她就像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平静地述说着自己的经历:“我不属于这个时代,我来自……六百多年前,穿越到末世的第一时间,我就遇见了以沫和尽欢,接着,就是你……”
“穿越时空?”雷哲为之震惊,却消化得很快。
他知道世上存在“穿越”,但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杜璇玑身上。难怪一开始,她的言行举止和想法都与现代地球人格格不入,还拥有一身诡异的道术和武功。
“对,是不是很不可思议?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
雷哲腿长走得快,一直特意放慢脚步迁就着她:“有一点点,不过,我觉得这是他们常说的‘缘份天注定’,你看,你穿越之后认识的第一个男人就是我,这说明我们有缘份!”
他来到地球就是为了寻找神隐族灵女,正好她穿越到他身边来了,这不是缘份是什么?
内心有点小兴奋的男人,在听了少女后面的话之后,整个人就不好了,心情沉重得很。
“至于我所说的相爱的那个男人,是我的兄长,他叫杜琅琊,为了保证纯净的灵血血脉延续,我们神隐族有一个规定,兄弟姐妹既是夫妻,本来,再过不了几个月,我就可以嫁给他了,可是、可是……”
杜璇玑鼻尖一酸,隐藏在心底多时的苦痛酸楚,全都失控冒了出来:“前段时间,我才知道,因为我消失在他的生命里了,所以……他违背了我们的誓言,娶了别的女人……他娶了别人……他娶了别人……他为什么要娶别人?他怎么可以娶别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雷哲从来没见过杜璇玑哭得这么肝肠寸断,比上次面对他的“临死前”表白时,哭得更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他为她挡去夜风,轻轻地拥住了她,一句话也没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也许她什么话语性的慰藉都不需要,只想要一个肩膀可以暂时静静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