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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625年1月13日大年初六,执行军事演习任务的舰队顺利返回尚华港,熙熙攘攘的移民场景早已不见踪影,春节假期尚未结束尚华港也只有一些值班的人员与部分移民恢复了工作。
大明使团一下船就直奔港口宾馆,这几天可把他们折腾的够呛,虽然航程并不远但不可能避免的也出现了晕船的症状,对于这帮连吃饭都要伺候的主,这可是不好受的。
休息二日后的接触磋商中,此前一直僵持的谈判也终于出现了松动的迹象,大明使团表示正式谈判必须由内臣主持,协议可以转呈皇上,由皇帝用印。
这是太监李进提出的让步方案,他认为既然尚华公司不愿意与内臣签署正式协议,那么就由内臣主持谈判,协议让皇帝签,这总比什么内阁与藩王更可靠吧。
然后出乎太监李进意料的是,他认为非常有诚意的让步方案,尚华公司并不认可。太监李进的方案看似让步,然而对尚华公司而言;与此前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主持谈判的人必然是魏忠贤或魏忠贤的人,而转呈皇帝用印依然是魏忠贤把持的司礼监。
对于尚华公司和未来的崇祯皇帝来说这份协议从头到尾都是魏忠贤一手促成的,尚华公司显然是不可能接受这样的让步的。虽然大明使团的让步尚华公司并不满意,但让步本身就是僵局出现松动的迹象。而真正打破僵局的人,却是始终保持低调的工部郎中吴士元。
虽然大明已经做出了让步,但是尚华公司依然不满意。这天谈判结束后,吴士元早早的回到客房休息,他苦思良久仍然不知尚华公司的真正意图。就在一筹莫展之时,忽然听到二个服务员在外间嚼舌头。
栓子,后面那间客房内的老人家好像很久没有回来住了,大牛道。
哦!除夕那晚在董老爷在这里吃完年夜饭,好像就回农场了。听我们前庄的王大说,他可是我们大明的大官,栓子道。
大官!那怎么也逃来这里了?大牛惊讶的追问道
那就不知道了,听说他叫徐光启,整天跟着吴老爷他们估计是来学农的吧!栓子道
听我娘说这几个月逃来了数万人,你说吴老爷还会给他们分地么?大牛道。
你娘接过来了?栓子问道
是啊!我们后庄都把家人迁过来了,这里的日子这么好,谁还不赶着迁过来啊!大牛高兴的道。
听我爹说吴老爷也会给新逃过来的人分地,和我
们一样每人5亩每户最低20亩,这些人也是有福喽!赶紧干活吧,丢了差事,新来的可是要抢破头的。栓子道。
他们敢!大牛叫嚣道。
说完两人便各自忙活去了,他们可不想真的丢了活计。听到徐光启的名字,吴士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朝廷有意擢升徐光启为礼部右侍郎兼侍读学士,徐光启不满阉党横行不愿就职,之后便了无音讯,此时已是满朝皆知,原来躲到了这里。
听小厮的言语,尚华公司对徐光启也甚为礼遇,不仅可以自由出入而且还能跟着哪位吴老爷习农。要知道他们使团可是不能出入农场与工业区等要地的。想到这里吴士元兴奋的不能自抑,他虽然不是东林党的人,但对阉党横行也是极为不满,奈何阉党势大只能虚与委蛇。
原来尚华诸公是不愿意让阉党一手促成此事,难怪李公公的提议让皇帝授印尚华诸公也不满意。那尚华诸公究竟属意何人呢?藩王与大臣、藩王与大臣,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吴士元自言自语的道。
想通了其中关节,吴士元悄悄的找到了宾馆外的海军陆战队士兵,这些士兵说是保护他们的其实吴士元明白就是监视他们的。吴士元只是不动声色的从袍袖中将纸条递给了海军陆战队士兵,然后他就若无其事的去宾馆餐厅享用美食去了。
得知消息的高朗晚上也就留宿在宾馆的另一间豪华客房,尚华公司的人几乎每天都有在宾馆留宿的,所以这并不会引起大明使团的怀疑。午夜,吴士元就悄悄的来到了高朗的房间,进门后吴士元只见高朗和夏长海泡着香茗在等他了。高朗挥手让服务员回去休息,然后便请吴士元入座。
高朗首先问道:不知道吴郎中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私下见我们啊?
吴士元起身作揖道:高主事、夏将军,贵方是不想由阉党促成此事么?
高朗与夏长海心中顿时一惊,脸色却并无异色,两人心想难道这个吴士元真的不是魏忠贤的人?还是说大明使团又在试探?
高朗拿起香茗轻抿一口道:吴郎中这是什么意思啊?
吴士元见两人并不接话,知道两人怀疑他是在试探,于是再次作揖道:高主事、夏将军,下官区区五品工部屯田司郎中,不过是事涉职司掩人耳目罢了,并非阉党爪牙。
那魏忠贤不过是想独揽大功,又忌惮朝中大臣成此大功可与他分庭抗礼,因此魏良卿和李公公才不肯退让。下官见贵方似不愿阉党促成此功,又恐百姓不得
良种之利,才冒昧拜会。
夏长海见高朗依然有些疑虑就先开口道:依你看这件事还有周旋的余地么?
吴士元道:下官见贵方似有让藩王主持此事,以下官愚见这倒是
不妨一试,我大明藩王虽无实权,但地位尊贵,若藩王主持虽未必有实权但必为正使,如今我大明朝局要尽舍阉党难啊!只是不知贵方属意哪位藩王?
高朗心中一喜追问道:信王如何?
吴士元沉思片刻道:当今陛下甚喜信王,下官以为可行。
夏长海也很高兴,当初只是抱着试试的想法与未来的崇祯皇帝合作,没想到还真有可能实现。
于是夏长海追问道:那明天谈判怎么样才能让魏良卿、李进答应让信王主持正式谈判呢?
吴士元轻笑一声道:既然李公公的提议由陛下用印,那贵方如何得知用印的是当今陛下;还是司礼监呢?因此,贵方要求由信王主持以防被欺,自是顺理成章。而魏良卿和李公公定会答应,一来南方官员翘首以盼,此事已是不得不谈,二来阉党推荐信王主持一样有运筹之功,而春耕在即岂有不成之理。
其实,他们还担心尚华公司会和建奴合作,所以吴士元才这般自信,只是没有点破这一点而已。吴士元私下拜访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私心的,要知道他与袁崇焕同是万历四十七年已未科的三甲进士。
而袁崇焕此时已经是兵备副使、右参政从三品了,而他吴士元还是五品的工部屯田清吏司郎中岂能甘心,他吴士元自视甚高又不肯攀附阉党,所以才想尽快促成与尚华公司的合作,有了良种他在屯田职司上也好有所进益。
尚华董事会在第二天与大明使团的谈判中,按吴士元的计策提出让信王主持正式谈判,他们才能相信李公公的提议。魏良卿和太监李进商议片刻果然答应了尚华公司的要求,但是太监李进表示此事涉及藩王要皇帝下旨方可生效。
魏良卿和太监李进之所以答应尚华的要求;原因并不完全如吴士元所料的那样,其实是魏忠贤之前就叮嘱过魏良卿和李进,极力争取内臣主持正式和谈,实在不行就退一步让藩王主持亦可,千万不能让内阁大臣主持此事即可。
双方随后很顺利的敲定了正式谈判的时间与地点以及礼节问题,定于1625年天启5年4月25日在天津进行地位平等的正式谈判。由此尚华公司与明朝第一次正式经济合作计划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