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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吃紧,台海吃紧”,马建忠苦恼的挠挠头道,面孔上头着实挂着些无可奈何的腔调,赶也赶不走。
“就连浴血奋战的前线将帅都顾此失彼”,马建忠情不自禁的替自家辩白道:“局势岂是鄙人所能左右的?”。
“真是不禁让人忧心如焚唻”,马建忠不禁叹息道:“不晓得李先生还要讲啥?”。
接着嘀嘀咕咕的马建忠小心的撕开了旁边又一个标注着“密”字的封函,仔细的用杭州名产张小泉剪刀剪开了封皮,从中间取出了又一份电报稿。
马建忠伸手把一盏洋油灯挪得更近了一些,然后摊平了这张纸,借着灯光读道:“据可靠消息称,在朝日侨意存叵测,现又突起衅端,难保不因中法有事,伺隙寻衅。事关重大,亟应严密筹办”。
“朝廷命令李中堂与会办北洋海防吴大激会商办理,并令吴大瀓即酌带数营驰赴朝鲜都城查办”,马建忠读到这里,心情有些激荡开来了。
讲起来自家两年多以前,也曾亲赴朝鲜抗击日寇的图谋,马建忠的目光变得灼热起来了。
“眉叔贤弟,如今朝廷又命李中堂将北洋快船二号调回,添配船只,备齐军火,由丁汝昌统率前往朝鲜”,马建忠紧张的看下去道:“南洋五船仍令赴闽,牵制法人,庶不至顾此失彼”。
看到这里厢,一丝欣慰的笑容浮现在了马建忠的嘴角,柔和的灯光衬托着他的脸庞,好似暗夜里太阳不落了,还挂在上空似的,那一脸的灿烂。
“望贤弟多加留意沪上各国人士举动,相机应对,不负中堂大人殷殷期望”,马建忠接着念道:“愚兄李玉堂光绪十年九月二十四日于津门”。
“多谢李先生赐教”,马建忠对着北方拱拱手,感激的说道:“去年您在沪期间,多方协助李中堂和法兰西使者脱利古会谈,公务繁忙,鄙人没有与你剪烛夜话,真是遗憾哪”。
不过自从今年初中国电报总局又天津搬到了上海滩上,顺着这根津沪电线,彼此电报往来,那是很方便的,想到这里,马建忠脸上的表情平和了。
“不过得去筹划另外一件事去”,马建忠望着艳艳的洋油灯光芒,心头又一次掀起了波澜,“轮船招商局的火轮船都是阿拉大清国的心血,若是有了半分的闪失,岂不是鄙人成了千古罪人了?”,他想到这里,他索性站了起来,推开门,到了院子里头。
这辰光嫣然的秋海棠已经翘起了头,露出了一朵朵泛着绯红的嫩头,在仲秋已经有些寒凉的金风中,对着马建忠摇曳着。
“常岁海棠时,偷闲须到。须病寻芳懒身老。偶来恰值,半谢妖饶犹好。便呼诗酒伴,同倾倒”,马建忠围着一树繁花似锦的花蕾,兴之所至不禁吟诵道:“繁枝高荫,疏枝低绕。花底杯盘花影照。多情一片,恨我归来不早。断肠铺碎锦,门前道”。
“徐润兄实在是太客气了”,望着这盆同僚、老前辈徐润送过来的花卉,马建忠一时间流连在了其间。
“如今中秋已过,鄙人正好收到了姑苏的吴宫老酒”,马建忠心头寻思道:“正好明朝就去和徐大会办商议这件事体,也好品尝肥蟹”,想到秋高蟹黄,他微微眯起眼睛,享受的嗅了嗅那隐约的飘香,那一股让人大快朵颐的滋味,不禁让他馋涎欲滴了。
随着幽香烘托起了一轮皎洁的明月,“嘚、嘚、嘚”,那辆马车踏着有韵律的节奏,敲击在水门汀的路面上。
讲起来,这辰光水泥铺的路面在整个外滩上,还是蛮稀罕的,不过在租界里厢,已经渐渐普及了起来,水门汀摩天洋楼、水门汀宽敞马路,拿华界流行的一句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朝外滩旧貌换新颜了。
阿拉上海滩开埠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十一年辰光了,早已经超过了三十年唻,今朝从河东的浦东再看河西的浦西,不得了唻,好像一位上海老城厢里头出来的佳丽,到了外滩里厢留住了天生丽质,宛若一条玉带缠绕在黄浦江岸边,让人流连的景色,,目不暇接,美不胜收。
很快马车来到了前头亨同念叨兜风的地界、四马路上,侬可不要小瞧了这里厢,这个地方地地道道销魂窟、温柔乡,小桃红、爱丽丝俩就在这里头讨生活,那意思侬晓得的。
“停、停”,路易一边叫停了马车,一边望着门口头里一张张殷勤的笑脸,那笑容好像到了踏青的辰光,一朵朵花都冲着侬一个人开放,也是个烦恼。
“Remercier”,路易口中客气的嘟囔道,一边径直的走侧门敏捷的走进去,随着一阵清晰的“咚、咚、咚”的脚步声响,渐渐的看得出他带着礼帽的头顶在雕花的栏杆后头快速移动着。
说起这些小姐们绣房前头的栏杆,可以凭栏眺望,也可以搔首弄姿,总之一句话,足够风情在玉楼上绽放。
很快路易就在一扇描金镶银的气派花梨木门旁停住了,他听了听里头的动静,“糊了”,这辰光随着小桃红欢快的叫声,“姐姐的手气不要太好哦”,一旁爱丽丝显然有些妒忌的嚷嚷道。
听到这里,路易释然的走开了,有走了两步,这才来到了紧邻的一道素净的小门前,“咚、咚、咚”,急促的连敲了三下,随着他的手指头落下,“吱呀”一声,很快门打开了,“侬来哉”,罗佳琳欢快的声音从门后头传了出来。
“亲爱的”,路易愉悦的对着罗佳琳叫了一声,他的眼中顿时投射出来两道叫做脉脉含情的目光。
望着情郎热情的模样,“嘭”的一声,两朵红云飞腾上了罗佳琳的脸颊,“这些西洋人才是唻”,她心头惊怪道。
说是怪他、自己的心上人,其实一种别样的娇羞却禁不住的透露了出来,“蛮有意思的”,接着一个让罗佳琳心慌意乱的余音在心头响起,她感觉到脑袋有些眩晕。
不知从何时起,罗佳琳每当见到了路易,总是有些犯迷惑,侬不晓得伊法兰西人是天底下最在意情调的,拿伊国家的话说,唤做Romantique,英吉利叫做Romantic。
“Amoureuse”,路易含情脉脉的称呼道,其中的意思和英吉利语里头的Lover一样,在浪漫的法兰西人看来,情人和亲爱的,在恋人间称呼起来差不多,有情调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