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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马大人的心思,属下也是略知一二的”,这辰光罗师爷感慨而又敬佩的说道:“只是如此一来,恐怕国人对您会有误会的”,他的话音之中充满了惊惶不安。
“还有唐廷枢先生”,邵友濂接过话头讲道,不过显然他的语气顿了一顿,分明有啥顾虑梗在了心里头了。
“邵大人有话请讲”,马建忠慨然的对着邵友濂请道。
“马会办”,邵友濂笑得更加殷切的讲道:“鄙人其实倒有些切肤之痛,想要跟侬讲一讲唻”。
讲到要讲啥心里话,不过这个圆滑的上海道台转弯抹角的就是不提那个敏感的字眼。
“讲起来阿拉上海滩上头,西洋国人常讲的一句话”,邵友濂回想道:“就叫做啥资本”。
“伊西洋国里头流行啥资本、产业”,邵友濂接着回忆道,讲起来他记起了今朝负责调停的美利坚国驻华公使杨约翰的来电,里头宣讲了洋商们为啥吃香的道理。
“啥资本输出、逆顺差”,邵友濂讲到这里,不禁挠挠头,面孔浪向带着些不解的腔调接着讲道:“还有啥金融、实业啥”。
“总之,伊杨约翰大人讲了,西洋国政府是要保护商人们的利益的”,邵友濂不禁有些不屑的讲道,一边他的嘴角有些朝下撇下去了。
“讲起来圣人教诲讲,士农工商”,邵友濂心头颇为自得的嘟囔道:“有道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讲起来读书做官才是正道,就连大名鼎鼎胡雪岩、胡大财神也捐了官,为的还不是做个红顶商人,啊晓得?
“邵大人讲的是,鄙人如果整顿上海招商局的话,要提防触及到了上海滩洋地皮商的利益,阿是?”,马建忠直言不讳的对着邵友濂问道。
“讲起来”,在辰光旁边的李成谋有些费解的搓搓手,“呵呵”,他口中打着哈哈道:“小赤佬,讲不清爽唻”。
听到李成谋骂娘,邵友濂、马建忠等人一时间有些愕然,伊真不晓得这个粗人要讲些啥出来。
“讲起来洋商们跟西洋国官府吊膀子”,李成谋笑骂道:“伊为了福寿膏的营生,万里迢迢的跑到阿拉大清国撒野”。
“这些在大清国的洋商们最不是个物事”,李成谋责骂道:“讲起来海上的法酋孤拔明火执仗的话,这些洋商们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李成谋口气之中数落西洋国商人们不是东西,听得邵友濂大起知己的感觉。
“讲起来伊法兰西国邮船公司跟三德堂,口中跟本官讲是守法的”,邵友濂怒骂道:“却做起了强占黄浦江涨滩官地的勾当”。
“鄙人去跟李梅先生交涉”,邵友濂接着苦恼的讲道:“结果伊讲啥按照国际规则,要领事官保护驻在国洋商的利益”。
寻思起来这个八月刚刚离开上海滩,赴任安南的法兰西国领事强词夺理的腔调,邵友濂气不打一处来。
“果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李成谋骂道:“要是上海滩上头这些洋商们上了战场,保管末将一刀一个”。
李成谋讲到这里,露出了武人的豪气,似乎这些个兴风作浪的啥洋地皮商顿时了账了,他方才气咻咻的腔调,变得欢喜起来了。
“难道讲邵大人的意思是要提携马会办投鼠忌器?”,旁边罗师爷有些惊惶的心头嘟囔道:“讲起来唐廷枢、唐会办还牵涉得不深”。
“可是讲起来伊徐润、徐买办那可就麻烦唻”,罗师爷轻声的嘟囔道。
不晓得怎么的,罗师爷老是不习惯称呼徐润叫做会办、会办的,比方讲跟眼前的马建忠一样的称谓。
“鄙人听上海滩传言讲招商局里头有人跟怡和、旗昌、天祥、宝顺各洋行银一百余万”,罗师爷战战兢兢的望着意气风发的马建忠,心头惊怪的嘟囔道:“更有人传言讲,经办之人收受了洋商们的好处,以码头栈房暗中抵押,利息九厘之多”。
在辰光马建忠扭头看了看罗师爷,显然他听清了这位邵友濂幕僚话里头的意思。
“招商局虽然讲是腥羶之地”,马建忠颇有些毅然决然的对着旁边几个人讲道:“不管牵涉到了何许人,鄙人都要义无反顾的纠察到底,无论是华洋”。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马建忠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为了苦难的国家、为了黎民百姓,马某人何惜区区一个浮名?”。
说到这里,马建忠又是对着邵友濂躬身行了个礼,只见对着这位上海道台已经显得不平静了。
人们只见邵友濂信步走到了窗前,望着不远处拍击海塘的波涛,透过他挺立不动的背影,显然人们能够窥见他正在积蓄一股力量,“啪、啪”的波涛声,敲击着人们的耳鼓,天地间唱响了雄浑的合唱,激荡着人们的心情。
忽然邵友濂转过身来,定睛看着马建忠,他激动之中略微带着一丝淡定的说道:“马大人此举可要耽误了自己的前程,带累了一世清名,邵某人佩服之至也”。
说到这里,他紧紧的抱拳对着马建忠就是躬身行了个礼,“邵某人替国家和上海滩的父老乡亲们,这里谢过了”,他感念的说道。
这辰光马建忠已经泪流满面,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他用力的朝着屋里的众人高举起抱紧的拳头,只是一遍遍的行着礼,再看屋里的气氛,竟然是如此感伤。
渐渐的黄浦江上头的狂风巨浪平息了,风潮过后的黄浦江畔,十六铺码头上头的大船小艇,有纷纷的起锚或是扬帆,朝着下游或是外洋开去了。
一时间拖长的汽笛声,还有咕叽的划桨声,充斥在了唐廷枢的耳边,
“浦滩高耸尽洋房,各轮船下卸货忙”,话说唐廷枢颇有些悠闲的徘徊在了繁华的十六铺码头上头,讲起来“话说”这样的字眼,有些演义的意味包含其间,不过伊今朝完后蛮欢喜的。
仔细瞧上去,唐廷枢面孔浪向挂着些由衷的笑颜,好像风浪平息过后,露出红彤彤的脸庞、照耀在上海滩上头的日头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