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露出头的沪上金融危机

沪上一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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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恨法兰西军士扬言要进攻吴淞口,结果人心惶惶,行情逆转,衙门里头派出官兵维持,也不能阻止上海滩上头人心惶惶的风潮”,邵友濂心有余悸的轻声念叨道:“听人讲,史密斯先生由此忧心忡忡的,害了病”。

    “史密斯先生在上海滩地产界里厢,那是多硬的一块金字招牌”,邵友濂有些不安的心想道:“谁知道竟然被伊西洋国自家的恫吓,挤兑垮了”。

    想起这个投机的洋地皮商,邵友濂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他的身躯不自觉的好似蜷缩了起来,让人想到一个词汇,不寒而栗。

    “讲起来九月五日,卑职奉曾大帅之命,就法使巴德诺、谢满禄两人坐船停泊黄浦江中一事”,邵友濂接着回想道:“连日与谢满禄交涉,要求尔等限期离境”。

    “鄙人登上停靠在外滩前头黄浦江面上的法兰西军舰”,邵友濂不禁嘴里有些揪心的嘟囔道:“挨个钢铁的装甲坚船,还有大口径利炮”,他情不自禁的摇摇头。

    记得孤拔抵达上海滩上的辰光,他曾经奉命去斡旋,想起看到的法兰西国兵舰,他的神情变得严峻了起来,仿佛深秋的黄浦江上,带着丝丝寒气的秋水。

    “后头鄙人问了马建忠、马道台”,邵友濂接着回忆道:“伊讲今朝西方列强嚷嚷得蛮闹猛的,就是保护本国的海外贸易扩张”。

    “原来法兰西国人气势汹汹的来上海滩,为的就是保护啥‘资本’”,邵友濂的表情渐渐的明朗道。

    “后头本官找了赵伯韬、找买办问问了,才知道今朝世界列国开着工厂、实业的,都离不开资本”,邵友濂接着心想道:“本官心想,这不就是钱庄里头贷出去的银子吗?”。

    “阿拉大清国以耕读的理念维系国本,难道这些白花花的银子,竟然有这样的力量?”,邵友濂疑惑的自问道,只是那弄不明白的谜底堆积在了他清癯的脸颊,泄漏了他的无尽的迷惘。

    这辰光邵友濂抬眼看了看外头,瞅见了窗户纸上映衬着清晰的墨竹,在朦胧的灯笼光线的照射下,玻璃窗户上头的竹枝音像,平添了几分的灵动。

    看上去活生生的,邵友濂紧绷的面孔上头的肌肉不觉舒缓了。

    只见邵友濂奋力的站了起来,推开桌上的公文卷宗啥的,然后摊开一张雪白的宣纸,然后饱蘸浓墨,胳膊用力的斜伸出去,一根枝干出现了,仿佛它劲道的骨干要跃然纸面似的,然后他笔锋微微提起,用力恰到好处的落下去,一片竹叶在纸面上摇曳了起来。

    说起画竹子,有四时景候,阴阳向背,笋条老嫩,挥洒之间,邵友濂笔力苍劲间,大块的留白,竟然是幅雪竹图,傲雪挺立,卓然不群,“好有风骨”,他提着毛笔,口中流露着欣赏的目光,由衷的赞道。

    说起那辰光文人画画,有画无视,好比吟诗模样酒作伴,那是索然寡味了,这辰光邵友濂目光深邃的思索着,他在酝酿着胸中澎湃的情绪,“怪得云顽冻不开,窗前竹白胜三分”,忽然他的眼前一亮,奋笔疾书道:“萧然天地傲然吟,俯身荫庇人世间。炎凉历惯不惊心,此外穷通付老天”。

    这辰光放下了画笔,邵友濂意犹未尽的端详着,只见他的面色潮红了,显然激情仍然在胸膛里头激荡着。

    “来人”,邵友濂呼唤道。

    “邵大人”,哪晓得这辰光应声而入的却是罗师爷,他对着邵友濂客气的一拱手,随之目光落到了画幅上。

    “竹之劲节,伟圣贤之留赏。览山经而逖听,咏周诗而遐想。掩寰中而独秀,非庶物之所仰”,罗师爷神情激昂的赞叹道:“竹节贞,贞以立志,君子见其节,则思砥砺名行夷险一致者,夫如是”。

    “今朝敌酋猖獗,正要邵大人主政沪上,力撑危局,为了上海滩上万民安危,属下但愿殚精竭虑,为马前卒”,罗师爷慨然的说道。

    “如此甚好”,邵友濂欣喜的点点头,“本官要把这一幅雪竹图悬挂在厅堂之上,聊以励志”,他对着罗师爷说道。

    不过罗师爷却独自在旁边沉吟着,显然他有些心事,邵友濂一见,连忙不解的问道:“师爷您有何见解?”,他好奇的问道。

    听到这里,罗师爷笑道:“邵大人拳拳之心,应该昭示于人”,说到这里,他把目光从画幅上移开,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望着邵友濂。

    “哦”邵友濂一听罗师爷这句话,跟着应声道,他心想道:“听他口气,其中另有含义”。

    想到这里,邵友濂目光炯炯的望着罗师爷,“罗师爷有何见教?”,他兴致颇浓的问道。

    听到邵友濂相问,罗师爷笑了,一边他对着邵友濂拱拱手,接着说道:“属下认为不妨把大人墨宝装裱起来,装入匣子之中,赠与一个人”。

    “罗师爷的意思是”,邵友濂听到这里,不解手握着胡须,望着这一幅墨竹图,沉吟起来。

    “莫非您说的是赵买办?”,邵友濂沉吟着问道。

    “正是”,罗师爷点点头,答道:“属下说的就是他”,然后他眯起眼睛,自顾的又面带微笑了。

    “罗师爷不提别人,偏偏说起了赵买办,其中的意思无非是要传情达意”,邵友濂心中想到这里,不禁会心的笑了。

    若说前头他三番五次的约谈赵伯韬,为的是敲山震虎,今朝此番举动,是借题发挥?是借机言明心志?还是要再次透过这位洋行买办做一番文章,这就要看赵伯韬收到礼物之后,如何的应对了。

    上海滩的新的一天来临了,这辰光一丝丝、一团团好似薄纱,又似棉花一样的雾气,悄然的降临到了上海滩上头。

    轻柔的雾气盘旋在寒气袭人的黄浦江上头,久久的缭绕不散,一歇歇的等到它们在腾起来的辰光,越发的浓重了。

    满世界的秋雾一歇歇的笼罩住了秋意渐凉的上海滩,就连往常不可一世傲视着脚下这块土地的高楼大厦,也藏身在了迷蒙之中,伏在了暗处,更加的让人瞧不出真容。

    “鄙人听人讲华界的炒房客们,时常会在法租界四马路茶馆会议去”,这辰光匆匆走了过来的路易心头嘟囔道。

    讲起来今朝这个法兰西银行职员清早起来的辰光,忽然感觉到有啥物事,老是在心头作祟似的,他一颗心一歇歇的怦怦乱跳,一歇歇又缓了下来,仿佛停止了跳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