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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就要取决于大清国的态度了”,雅各布说到这里,忽然换了一副模样,显得道貌岸然似的,“希望大清国龙庭顾及各国朋友在华的利益,和平解决争端”。
说到这里,雅各布大有深意的看了看赵伯韬,那眼神只见似乎带着掩饰不住的同情,怜悯望着脸色青黄的东道主,然后颇有姿态的举起酒杯。
“鄙人建议,为了和平干杯”,雅各布的声音忽然高扬了起来,仿佛空中窜起来的烟花,纷纷扬扬的洒在了花厅之上,沉甸甸的落到了赵伯韬无奈的心头。
“干杯”,在座的几位上海滩上的头面人物,对着雅各布致意道,顺着看过去,林立的手臂遮挡住了这幅雪竹图,只有几片不屈的枝叶探出头来。
时空从赵府移开了,这辰光上海老城厢的夜色越发的深重了,清冷的月儿在云中穿梭着,泠泠的清辉洒满了黄浦江的江面上,有一艘船溯流而上,直朝着吴淞口划了过去。
望着艄公们奋力划桨的动作,邵友濂的神情十分的严峻,他呆坐在船舱里,心情就像暗流涌动的黄浦江波涛一般,十分的不平静。
“最近风闻远在安南的法兰西军队鼓噪着要乘着兵舰北上进犯”,邵友濂神情严峻的心想道:“莫要重现了去年法兰西炮舰进抵吴淞口,威*上海滩的一幕”。
“李鸿章、李中堂苦心在沪经营的上海轮船招商局,那是大清国开创洋务的心血,千万不能毁于战火”,一旁有位约莫四十岁的壮年汉子端坐在了船舱里的长条板上,神情肃穆,任凭着船体的颠簸,心绪在波峰浪谷间激荡着。
“马会办”,邵友濂这辰光开口招呼道,他所称的此人名叫马建忠,字眉叔,是上海轮船招商局会办,今朝陪同他视察吴淞口防务。
“如今海上的航务怎么样了?”,邵友濂关切的对着马建忠问道。
听到这里,马建忠眼中闪过一丝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愁,只是很快就隐没了,只听他恭敬的对着邵友濂答道:“道台大人,如今上海轮船招商局属下船只,全部归拢在了十六铺码头上,暂且无虞”。
邵友濂听到了这里,略微的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他重重的点点头,“如今风闻法兰西交趾支那舰队司令孤拔,意欲对我不利,千万要多加小心”,邵友濂接着说道。
“邵大人所言极是”,马建忠微微躬身,对着邵友濂致意,然后说道:“卑职也有所耳闻”。
“法兰西内阁和政府之中,也有主战之人,与我大清国朝廷无异”,马建忠说到这里,担心的神态已然表露无疑了,“其中有所不同的是,今朝法兰西得胜了,而我大清国新进败退,情形已经易势了,因而不应轻视法兰西”,他担忧的说道。
听到了这里,邵友濂半晌没有搭话,只是目视着滔滔的黄浦江水,二人顿时有陷入到了沉默之中,这辰光,无情的波涛拍击着船舷,发出一阵阵“哗哗”的咆哮声。
吴淞口炮台上,有位江南绿营的统领,远远的透过望远镜看见了这艘官船,“邵大人到了”,连忙对着炮台上的官兵高声的呼喊道。
随着这一声洪亮的呼喊,水关上的绞索发出沉闷的“吱呀”声,一道沉重的闸门缓缓的提起来了,飘扬着斗大几个“上海道邵”大字的旗帜随着航道,行驶进了守卫森严的炮台水门。
这辰光马建忠已经在罗师爷的陪同下,矗立在了船头,放眼望去,这位候选道马建忠心情十分的复杂,“想当初跟着李中堂新办洋务,才有了炮台上的这些洋枪、洋炮”,他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目睹着将士们守卫赵炮位,更有些肩背洋枪,钉子一般的挺立在哨位上,注目着船上的众人。
“请邵大人登岸”,随着跳板的放下,岸边的军士们齐声的致意道,随着这一声雄壮的军中呼喊声,马建忠和罗师爷俩人不约而同的转身,朝着船舱方向肃立着,恭候着邵友濂出仓。
邵友濂钻出了船舱,一眼就瞅见了马建忠毕恭毕敬的样子,他不由得客气道:“你我同为朝廷命官,马道员何须客气?”,一边他面带着笑意。
“还是大人先请”,马建忠诚恳的谦逊道,若说他不过是大清国官僚体系之中,一个不起眼的候补官员而已,这辰光在场面上岂能占了先?
邵友濂和善的一笑,也不答话,只是迈步带着众人小心的踏过了跳板来到了岸上。
刚才那位统领对着马建忠一笑,显然他俩也是老相识了,马建忠熟络的抱拳还了一礼,也不多话,众人前后簇拥着邵友濂就往炮塔上去了。
“马大人请”,罗师爷客气的请道。
马建忠侧身对着罗师爷微微一点头,然后他抬头望上去,上头炮口高昂的几门新式开花大炮雄狮般的蹲守在炮台上,马建忠不禁露出了自豪的微笑。
“有了这些铁将军把守着吴淞口,还怕洋人们觊觎上海滩吗?”,马建忠心想到了这里,一股激愤之情洋溢在了脸上。
罗师爷在侧后也是留意着马建忠的举动和表情变化,只见这位红顶商人、也就是有功名的商贾忽然疾步走到了炮台的一角,手臂有些颤抖的抚摸着一门三米多长、直径几达四十公分的铁炮,神情变得十分的激动。
罗师爷看到这里,不禁好奇的走上前去,顺着马建忠伸长的手臂看过去,忽然他的眼睛潮热了。
“陈大将军”,马建忠这辰光忽然沉痛的呼号了一声,一旁的罗师爷只见他右手的十指反反复复的触摸着炮身上,“平夷靖寇将军”六个铁铸的大字。
“这里可是陈化成大将军抗击英吉利军队进犯上海滩的神炮”,罗师爷一见这样的遗物,也是神情变得激动了起来,顺着望过去,那边炮台统领和邵友濂的身影模糊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