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图画和房子间微妙的瓜葛

沪上一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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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鄙人在名利场中呆久了,瞧瞧”,赵伯韬懊恼的嚷嚷道:“都带了匠气了”,是啊,平日里都是在各种颜色的纸张上,填写、签署啥票据、提单,要不然就是鹅毛笔蘸墨水,扭扭捏捏的写着英吉利、法兰西的外国字,手写坏了。

    赵伯韬一只手捉住了自己另外一只手,不满的看了看,眉头皱得更紧了,分明是跟自己怄气。

    忽的,赵伯韬像领悟到了啥似的,把两只手解放了出来,伸手就往笔架子上头去拿一只大号的圆头毛笔,甚至神情居然有些毅然,看上去严肃了吧?

    赵伯韬刚刚把笔锋伸到了砚台边上,房门轻轻推开了,管家Interest恭敬中带着笑意,轻手轻脚的进来了,后头若即若离的,随着佣人Notes。

    “老爷”,管家Interest怀抱住画匣子,微微一欠身,然后回禀道:“这是邵大人差人送给您的”,说完该说的,他双手捧着,递到了赵伯韬面前。

    赵伯韬见状,原本要说音调往上去的“嗯?”,只是意识到了在两位佣人面前,“哦”,他故作镇定的应了一声,竭力保持淡定的从管家Interest手上接过了画匣子。

    这辰光只见佣人Notes越过管家Interest的臂弯,一对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紧盯着这个物件,随后瞧见了家主扯开了丝带,打开匣子,露出了里头的画卷。

    赵伯韬小心的展开了图卷,竹根露出头来了,盘根错节之间,透露出了邵友濂遒劲的笔力。

    “原来是一幅墨竹图”,赵伯韬心头叹道:“看邵大人这笔法,好画唻”,他由衷的认同道。

    紧跟着画卷徐徐的摊开了,一幅雪中挺立的水墨珠子灵动的傲立在了赵伯韬的面前,这辰光作为文人的这位洋行买办只觉得眼前一亮,“竹本固,固以树德,君子见其本”,他感念的念道。

    说到这里,赵伯韬若有所思的望着面前的雪竹,胸膛微微的起伏,连带着呼吸有些急促了,“邵大人特意送来这么一幅雪竹图,看来大有深意唻”,他感慨道。

    这辰光佣人Notes看了看管家Interest,只见此人脸上挂着自己不熟悉的表情,就是那种寻思事体的神情,他困惑的挠挠头,显然闹不明白了。

    “这么一幅画,清清爽爽的就像老爷书斋后头的竹子,有啥花头?”,佣人Notes心头嘀咕道,不过他可不敢在这个地方乱插话,只得憋屈着。

    “则思善建不拔者;竹性直,直以立身,君子见其性,则思中立不倚者;竹心空,空以体道”,赵伯韬万千感慨的念道。

    “邵大人拳拳之心,赵某人岂能不体谅大人深意”,赵伯韬慨然的说道。

    “这幅画里头的雪竹不畏冰霜,迎风而不折腰,分明就是表明了邵大人的态度”,赵伯韬带着几分惭愧的表情低语道。

    “说起来真是郁闷哪”,赵伯韬苦涩的笑道:“赵某人‘卧病在床’,不过是借故推脱之意,哪里想到居然以讹传讹,说成了新沙逊洋行捂盘惜售”。

    想到这里厢,赵伯韬真是欲哭无泪,不禁仰面朝天,长叹了一声道:“如今的上海滩上,真是洋人肆意横行,竹园身为大清国子民,徒呼奈何?”,他的表情充满了深深的惶惑。

    一旁的佣人Notes越看越糊涂了,“怎么画上头一幅竹子,画的好着唻,怎么家主见了,老是皱眉头?”,他轧苗头可是模样看出个所以然,不禁看了看管家Interest。

    佣人Notes只见此人也是垂着头,一幅闷闷不乐的模样,“哦哟”,他心头惊怪的嚷嚷道:“难道画里头还有啥名堂吗?”,不禁又是探头一看,没明白。

    “我不晓得啦?”,佣人Notes更加的困惑,他不由得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赵伯韬看。

    “极知耿介种性别,苦节乃与生俱生”,赵伯韬慨然的吟诵道,一边他提起大号的圆笔,把头一晃,手臂伸得老长,捉笔好似如刀,就往雪白的纸上,龙飞凤舞般的写道:雾敛澄江,烟消蓝光碧。彤霞衫遥天,掩映断续,半空残月。孤村望处人寂寞,闻钓叟、甚处一声羌笛。

    这下不得了了,昔日草书圣人张旭曾经有怎么一段际遇,话说他看到了公孙大娘舞剑器浑脱,“出见鼓吹既作,言能使孤蓬自振,惊沙坐飞”,果然至诚感动上苍,天地感应。

    船篷鼓起,惊沙坐飞,今朝黄浦江上必定要波涛汹涌了,阿晓得?

    赵伯韬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念诵道:“九凝山畔才雨过,斑竹作、血痕添色。感行客。翻思故国,恨因循阻隔。路久沈消息”,念罢了,他搁下笔,下意识的一回头,正好和佣人Notes目光一碰。

    赵伯韬是慷慨陈词,而佣人Notes却是一双眼睛大大的张开着,纳闷的看着他。

    “Interest”,赵伯韬慨然的吩咐管家道:“明朝请雅各布、亨同和爱德华过府赏画”。

    管家Interest一躬身,恭谨的应答道:“是,老爷”。

    “赵买办邀请鄙人去赏画”,爱德华好奇而又带着一丝神往的表情,对着亨同说道。

    其实这辰光,旁边这人也在思索道:“这里头究竟是何含义?”,亨同喃喃的说道。

    “亚拉伯罕”,爱德华饶有兴趣的问道:“听说华人的画画最讲究意境了,对此你有何间接?”,说到这里,他扭头仔细的看着亨同,到底亨同来到上海滩的时间,比他多得多了,其中的深意应该有所体会的,起码笔自己多些。

    “爱德华先生说的是”,亨同微笑着回答道:“其实华人有句话说得好”,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深沉的看了看爱德华。

    “哦”,爱德华一听,更加的勾起了好奇心,“快讲讲看”,他急忙催促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