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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川吉宗出任藩主已经一个月时间了,纪伊的天气也开始炎热了起来。她命人把议事厅所有的拉门窗户都打开,希望空气流通能带走热气,但是吹进来的空气还是热的。海边的湿度太大,感觉像在蒸桑拿,出汗了就别想止住,身上黏腻腻的。吉宗白色细棉布的短上衣后背被汗殷湿了一片,矮几下宽松的小仓布裙裤早就被撩了起来,两腿尽量不接触的伸展着。她扯扯领子,想把肌肤尽量多的露出来,看看外面洒扫院子的粗使婢女敞着怀几乎露出了大半胸膛,下着基本挽成了短裤的形式,心生羡慕。看看桌上堆积成山的文书,吉宗觉得心里更烦躁了。
“藩主。”於须磨跪在议事厅外轻声喊她,议事厅几乎毫无遮拦,她点点头示意他进来。於须磨用托盘捧着一些东西,膝行而至,葵和镜也捧着东西跟了进来。吉宗皱皱眉,她继任后,仆役删减了很多,镜和葵跟去服侍於须磨了。对了,她现在已经不住在天守阁了,她住了藩主府当中最大的院落。如果依她的意思,她还是希望继续住在天守阁的,那里清净。可是,在那里接见藩士,调配人手都很不方便。建筑是有其自身的功用性的,天守阁说白了就是个t望塔,兼具碉楼的防守功能,本来就不是建筑的中心,往来自然不方便。
说起来,她接任藩主,真是接了个烫手山芋,真不知道为什么赖职为此竟然不择手段。怎么说,短时间里,府里死了那么多人,还都很有身份,殡仪就花费巨大。更别提鹤的那座寺庙,府里的现银竟已去了七成,想想她就头大。处处都要钱,可田间却还没有出产,税没收上来。纲教在鹤死后,一直也没精神没心思打理藩内事务,好在现在都是继任制,属下也忠心,藩士们都有把事情打理的差不多。吉宗接任后,大家不管外界传闻如何,接受度还算好。对,只要是德川光贞的女儿,就行。吉宗短时间不能开源只能节流,经阿圆统计后,砍掉了不必要的人,尽量节减了藩主的供应和开支,反正她也是个不喜欢繁琐的人。实行时间尚短,还看不出什么效果。
忽然,温温的帕子擦去了她额头的汗,风吹过,带来一阵凉意。原来,温水擦洗竟是比冷水清凉。吉宗醒过神来,伸手接过了於须磨手里的帕子,擦了擦脸和脖子。於须磨取回帕子,在葵端过来的盆里投了一把,又递给她。於须磨现在也有独立的院落了,他也算纪伊府里男性第一人了,二姐赖职的正室田领了元光院的封号,就去长保寺落发了。只是,吉宗接手藩主手,百废待兴,事事都要从头开始,规矩也多了起来,两个人竟是难得见上一面。於须磨常常想,两个人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近,借着同去江户的机会亲昵了些,现在却又回到了原点。
看着吉宗真是热坏了,竟不避嫌的掀开领子把帕子伸进去擦了擦前胸,於须磨接过帕子,抿了下唇。镜和葵更是趴得很低,头都不敢抬,眼睛不敢乱飘。吉宗再接过帕子,从后脖领伸进去擦了擦后背,才真的觉得清爽多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妥,可是於须磨的羞涩也有些夸张了吧,她这身体才刚刚满十五岁吧?
“喝点儿解暑的汤吧。”於须磨见她擦完了,把帕子放进盆里,自有人收走。接过葵递上来的木碗,递到了吉宗唇边。吉宗看了他一眼,从善如流的就着他的手饮了下去,酸酸甜甜的,好像有果子的清香又有草木的清新,酸甜度都适中。於须磨见她喜欢喝,心里很高兴。轻轻行了礼,就要退下去,他也看到了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卷宗,趁着白天多处理些,晚上凉快的时候才好休息。
“你不用再来了。”吉宗喊住要走的於须磨,叮嘱道,见他变了脸色,又解释道“这天太热了。”看了看於须磨单薄的白底蓝条的浴衣,她还是有些担心。自己是身体格外好,也快熬不住这样的天气了,今年的天气也过于闷热了些!她好歹也在此地过了两个夏天了,之前并没觉得热的让人受不了。
於须磨的脸色转好,微微低头,轻轻点了点。吉宗闪了下神,想,这里人真的很懂如何将含蓄的美运用到极致,刚刚那个瞬间,她觉得於须磨看起来异常清秀俊美。晃了晃脑袋,她一定是热晕了,脑子缺氧所致。
於须磨回了自己的院落,独自擦洗了一下身子,这一来一回,他即使走得再慢,也出透了汗。他是个喜欢洁净的人,镜和葵服侍他已经有一段时间,自然知道,替他备下了新的浴衣,浅绿的底色上浮着深绿色的叶子。於须磨换上衣服,命两人退下,独自坐在树下纳凉,看着阳光都无法穿透的厚密树叶,终于觉得心里清凉了些。
镜和葵自然也出了汗,只是不知於须磨何时召唤他们,只是就着水盆粗粗擦洗了一把。葵掀开领口,把衣服敞开直腰际,露出了雪白的胸膛,纤细的腰身都隐约可见。他用手为扇,轻轻扇了扇,端起井水,就要饮下,被镜拦了下来。
“别贪凉,这夏天的井水太寒,刚出过汗,小心激着。”镜比葵年长,两个人又在同一处,自己自然要多照顾他些。他把凉茶倒了一碗给葵,后者咕咚咕咚灌了下去。看得镜都觉得爽快,也给自己倒了一碗,喝了下去。唉,这才是舒服。
“这藩主府肯定是被诅咒了,这里的男主人一个比一个小心眼儿爱吃醋。”葵透过窗户,远远看了眼树下的於须磨,有些微的吃醋,不愿意承认他的外貌仪态都比自己强。“一起过了这些日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藩主哪里碰过他?哼,拿乔什么。”
镜把食指挡在唇前,示意他消声“你疯了,这话也是你说得的?藩主年纪还小,自然在这些事情上不开窍,你可不敢乱说,被人拿住了错处谁也救不了你。”
葵不以为意的撅撅嘴,仗着年纪小,藩主和於须磨少爷也都是松泛的人,还有些肆意“镜,你家世、外貌、修养都不比那人差,又正是年纪,当初鹤君将咱们送给四小姐,不,藩主,也是含了这个意思。哪知道,那人竟是装憨,真拿咱们当下人使唤了。”葵和镜的家世没得比,但也是藩士之子,不过是想谋个好出路才入府当差。
“小小年纪,毛还没长全呢,就思春了?”镜好笑的看着葵,取消他道“这大热天的,你也不嫌燥,小心上火。”葵毕竟年纪小,在这些事上也不执著,扭头就望了,笑闹一阵,又去寻别的凉快地儿了。镜敛了笑意,看看那棵於须磨倚靠的老树,遮天的碧绿,轻轻叹了口气。自己也已经二十岁了,这个年纪,还没嫁人,放在外面,是要被耻笑的。可是,既然入府了,又被送到了藩主身边,他的命运,就不是自己能说的算了。
德川吉宗哪里知道府里男人的心思,她现在快被财政赤字折磨疯了,以至于,她得知将军给她赐婚时,想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娶正室,又得花不少钱吧,可钱从哪儿来啊!这个念头,甚至排在了她自己要娶一个陌生男人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