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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悦再次醒来,已是夜色正浓时,借着微弱月光,入目的还是白日见到的轻纱帐,资深宅女自然就想到了是怎么回事,不然也对不起看过的那么多穿越小说,她一向自诩聪明,虚幻和现实分的十分清楚,小说就是小说,那是虚构的,再怎么美好,也不是现实生活,现在谁能告诉她眼前的这些是怎么回事,脑子中多的一个人的记忆又是怎么回事。
邢悦看过不少的穿越重生文,但是可没想着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会落到自个头上,一时没了主意,慌乱起来,脑子一片空白,到底是职场精英,碰到这等虚无缥缈的怪事,还是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才是正经,知己知彼,才是上上之策,强迫自个静下心,面对现实,梳理脑子中多出来的记忆。
按照脑海中的记忆,这个人便是红楼中的邢夫人,今年已有三十出头,邢悦不由的对曾经看过的红楼同人中邢夫人年龄比贾琏大不了几岁的设置嗤之以鼻,记忆中贾赦的头一位夫人,由于嫡长子夭折,悲伤过度,身子虚弱,动了胎气,生次子贾琏的时候一命呜呼,一年之后,荣国府上门议亲,她进门的时候,贾琏还是一个不知世的奶娃娃。
邢夫人是个长相极为出挑的女子,要不然好色的一等将军贾赦也不能娶她进门,鹅蛋脸,柳叶眉,明媚秋瞳,朱唇嫩肤,奈何眼中含狠厉,目露贪婪,行事刻薄,打扮老气,一份尖酸刻薄样,生生糟蹋了好容貌。
要说这邢夫人也是出身官宦人家,其父乃正五品知府,早年也曾主政一方,长女邢夫人也还有些依靠,家中还算殷实,晴天霹雳,其父早世,留下孤儿寡母,无依无靠,母子四人,依靠父亲留下的财帛度日,其母不善经营,这些年只是关起门来教导儿女,倒过的还算殷实。邢夫人原想今生也就这样,到年岁找一个稍有家资的读书人嫁了,日后也可生活和美,谁知一朝荣国府上门提亲,母亲想着女儿加入侯府,进去就是当家太太,不能失了体面,把家中大部分财物给了她做嫁妆,就是为了让她能立住脚,好能有个靠山扶持娘家。
高门大户不是小户人家能够看得清的,邢夫人一朝进门,就成了尴尬人,身为填房,在府中地位不上不下,着实的尴尬,上有出身侯门,家世显赫,偏心小儿子的老太太,下有前头夫人生的嫡子贾琏,养在老太太那里,寻常不得见面,和她不亲,还有房中众姬妾,妖娆挑拨滋事,老爷又是个不能靠得住的,她也想着有朝一日生下自己的血脉,在府中站稳脚跟,日后也有个依靠,谁知十几年过去,这一想头终究落了空。
当初娘家大部分财物给了她,她这些年没有一儿半女,人微言轻,看似风光,实则心酸,老子娘的愿望也落了个空,继夫人的娘家本来就不算什么亲戚,更何况家资不丰的邢家,更让奴才都眼高于顶的荣国府看不上眼,她刚成婚的那几年,总是念着娘家,指望弟弟有个前程,也好给她撑腰,奈何弟弟顽劣,撑不起门户,一事无成,剩下财物也败落,到后来依靠长姐自助过活,被嗑府当成上门打秋风的亲戚,被人嘲笑,连带着她也不好过。
由于娘家败落,二妹妹嫁入寒门,心中对她怨恨,老子娘死后,三妹妹索性带发修行,让她落了一个爱慕钱财、贪享富贵、不顾亲戚死活的名头,让她在府里更抬不起头,对娘家愈发失望,除了送一些财帛,让弟弟一家饿不死,索性娘家的事情她撩手不管了。
丈夫贾赦比邢夫人年长十多岁,如今已经四十有余,长相英俊,贪花好色,头几年对她还算宠爱,之后房中小妾姨娘们滋事,二房暗里耍手段,老太太的不待见,几经下来,使得丈夫离了心,她在府中再无依靠。随后几年,即使她生的如花似玉,贪鲜过后,丈夫贾赦继续流连花丛,各种嘲笑不满都来了,没有儿女,没有娘家当靠山,小妾挑衅,丈夫忽视,婆母嫌弃,竟将一个活生生的美人蹉跎成一个死鱼目珠子。
贾琏的母亲张氏,按照邢夫人的记忆,也是出身名门,嫁进贾家十年,料理家事,没一个不夸赞的,她在娘家的时候就曾听说过,生有两个嫡子,长子长到七八岁时夭折,当时怀着身孕的张氏悲伤过度,勉强生下嫡子贾琏,便撑不住去了。到底为何张氏娘家和贾家断了来往,邢夫人也不是十分清楚,她进门时,府中几乎没有人提及前夫人和娘家,还是进府头两年,下人们私下里拿她和前头夫人作比较,才隐隐对张氏有些了解,这些闲言碎语,让邢夫人自卑,也让她和嫡子贾琏的亲近不起来,再加上贾琏养在老太太身边,时常不见,愈发疏远。
没个儿女,和嫡子关系疏远,为何不把庶子庶女抱养在身边,将来也有个依靠,身为嫡母,苛待庶子庶女也不是什么好名声,邢夫人为何对迎春和贾琮视而不见,任让下人肆意揉搓,身为大太太,即使不当家,整治几个下人还是很容易的,邢悦一直很好奇,今天终于有了答案,迎春的母亲冯氏是贾赦身边的得宠小妾,之前是贾母身边的得意人,自视甚高,目中无人,恃宠而骄,不把上不了台面的邢夫人放在眼中,挑弄是非,让邢夫人在老太太和贾赦面前无脸,她生下的女儿,邢夫人恨不得掐死,怎么可能好好教养,记在她的名下,那更不可能。庶子贾琮的生母宋氏,就凭邢夫人胳膊上的青印子,一旦这个宋氏失宠,这个贾琮就落不了好,更何况原著记载贾琮的生母已逝,邢夫人可不会抬举一个贱人生的孽种。
至于这邢夫人为何一命呜呼,还得说这贾琏的婚事。这贾琏将要娶进门的媳妇,是邢夫人死对头二房王夫人的内侄女王熙凤,这让她万分的不满,这王夫人仗着出身好,管着偌大的荣国府,看不上她这个出身落魄的大嫂子,经常在婆母面前挑拨是非,让她在众人面前没脸,这嫡子娶二房的内侄女,她能乐意。
奈何生性懦弱,即使心中不满,王家势大,只能打出了血往肚里吞,不敢表现在面上,也就私下里嘀咕几句,再加上心中不舒服,郁结在心,偶然风寒,病着起不来身。也不知道宋姨娘那个贱人怎么就知道了,在老爷面前搬弄是非,说她对琏儿媳妇不满,装病躲懒,对嫡子婚事不尽心。
贾赦听信了宋姨娘的话,让人把重病中的她拖到大厅,当着一杆子奴婢的面训斥她,更是填了着头上的伤,伤上加伤,怒极攻心,有诊治不及时,到了没撑住去了,要不是邢悦的到来,现在荣国府别说办喜事了,等着办丧事吧。
邢悦不由的对邢夫人心声怜悯,这邢夫人就这么的去了,悄无声息的,又有哪个知道,闭上双眼,邢悦能清楚的感觉到邢夫人对宋姨娘的滔天的的恨意,还有对丈夫贾赦的怨愤。
次日,邢悦睁开朦胧的双眼,就听到一个惊喜的女声,“夫人,您可算醒过来了,老天保佑,来人呐,夫人醒了。”一会子就有七八个穿着体面地丫鬟匆忙挤入房中,纷纷上前说着吉祥话,一片嘈杂,邢悦被吵得头疼。
“你们这些小蹄子,都在这嚷嚷什么,不知道太太还病着,这刚醒过来,你们不晓得尽心伺候,都挤在这里吵吵什么,扰了太太的清净,还都愣着干嘛,该干嘛干嘛去,杵在这里做什么,紫竹,太太醒了,你打发人去给老太太、老爷还有府中各处报喜,鸣翠,赶紧去请大夫,给太太诊治。”门口进来一个大丫鬟,端着一碗药,看到屋里的一群丫鬟乱糟糟的样子,开口骂道。
等杂七杂八的丫头出去后,只留大丫鬟翠柳服侍邢夫人起身,红菱这才端着药进了内室,放下手中的事物,急忙上前和翠柳一起把邢夫人扶起斜靠着,一切妥当之后,方笑着说道:“太太,您这一睡就是七天,可把奴婢们给吓坏了,老天保佑,可算醒了,可还有什么不适之处?”
邢悦知道房中的这两个是邢夫人的心腹大丫鬟,经过了昨晚,现在看到真人心中还是忍不住的震惊,到底没有表现在脸上。
“水”邢悦感觉嗓子要冒烟了,但也□□枯的声音吓了一跳,翠柳急忙倒了水过来,一碗水下肚,“太太,您可还要水?”邢悦挥挥手,表示不需要。
“太太,请用药。”一旁的翠柳把药端到邢悦跟前,邢夫人看着浑浊的中药汤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哪有西药方便,到底强忍着恶心灌了下去,红菱忙递上蜜饯解苦味。
邢夫人靠着床头看着两人行事,不愧是大家婢,行事有章法,看着两人疲惫的神色,就知道这些天是这两人尽心照料的,这个红菱就是个泼辣的,翠柳倒是安静些,这两人是邢夫人的心腹丫鬟,出事的时候,偏着两人都不在身边,这红菱被邢夫人打发去给弟弟一家送银子,这翠柳,哥哥要娶亲,邢夫人给了几天假,要是这两个大丫鬟人一个在身边,也没得邢夫人换了芯子,邢悦只是叹了一口气,都是天意弄人。等两人收拾妥当,问道:“你们两个先别忙,索性睡不着,你们两个给我说说这几天府中又生出什么事端来。”
“太太,您刚醒过来,身体虚弱,还是安心静养的好,府中近来都安好,琏二爷喜事近了,奴才们都尽心,不敢在喜庆日子滋事。”两人对看一眼,要说府中最能惹事的,莫过自家太太,这些天府中各处都把太太当笑话看待,没一个真心关心太太,嗑府都把精力放在琏二爷的婚事上,几天前,要不是怕嫡母病逝,影响了这琏二爷的婚事,连个太医都不请,府中这些糟心事,还是不要太太知道的好,依照太太的性格,闹出事来,那可更没脸,连带着她们也要受罪。
“行了,听你们的话,我是睡了不短的时间?”还是搞清楚现状较好。
“太太,你这次病的十分凶险,至今已经七天了,第三天最是凶险,府中请了太医,这才从阎王那里抢回了您的性命。”这次是绿柳回话,她和红菱是邢夫人的心腹,要是这邢夫人有个好歹,她们也落不了好。
“是吗?宋氏那贱人,最近可是得意,你们也别遮掩了,府中那帮子小人,怪会爬高踩低的,给我说说,二房和宋氏那个贱人又闹出什么事端来?还有二爷的婚事,料理的怎么样了。”邢悦现在除了头上伤口还有些疼痛,身体软绵之外,精神还算好,急于弄清楚现状,她有邢夫人的记忆,不怕被人识破,发话道。
“太太,琏二爷的婚事,老太太交给二太太料理,还有您在病重,老太太、老爷还都打人来问,小辈们老太太发话,怕他们淘气吵到太太的情景,都拘在院子里不许过来看太太,但都派人来问候。”这邢夫人刚醒,两人不欲让她生闲气,小心翼翼的只是挑最重要的讲,这也害怕她生气,等着她发火。
“行了,你们也别兢兢战战的了,我如今病着,也没那个精力生闲气,你们给我好好盯着宋氏那个贱人,哼,行了,扶我躺下,我这也不要你们伺候,都出去吧。”邢悦知道这两个丫头的心思,也没有往下追问,看着两个丫头的黑眼圈,就知道两人这几天恐怕没合眼,打发两人去休息。
翠柳和红菱的年龄也就十五六岁,对邢悦来说,那也就是刚上高中的小丫头片子,心中也是新生怜惜,为了不传出性子大变得传闻,按着邢夫人的性子行事打发两人出去休息,这两个丫头十分忠心,以后还得靠她们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