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畸形的关系

三三二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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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方对于涉嫌杀人的嫌犯管制的非常严格,除办案刑警以及嫌疑人律师外,任何人不得跟嫌疑人会谈,以免串供。≧

    应彩蝶费了好大人情,才为封休安排好这次短暂会面。

    镜湖区警察分局,二楼走廊内尽头,应彩蝶正向封休做最后的交代:“此案不归我们市局管,不好插手。而我们来这里会见嫌疑人更犯忌讳。

    因此,只给你五分钟见面时间,尽快搞定。另外,你们见面过程会被全程监控。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你自己想清楚,避免节外生枝。”

    应彩蝶没提自己的辛苦,更没有邀功。

    她觉得封休是聪明人,有些话没必要说。

    果然,封休点头道:“知道了!事后我会信守承诺,帮你解决麻烦的。”

    在应彩蝶满意的神情注视下,封休转身告辞,大步走向审讯室。

    “吱嘎…”

    封休推开审讯室的房门后,便看到向门口张望的袁泰。

    袁泰侧身靠坐在椅子上,右腿笔直的斜放,姿态说不出慵懒。除了看到封休出现眼中闪过惊讶外,并无其它表情。容貌也还是熟悉的样子。

    袁泰有着粗犷的面容,方正大脸,身材高大,身上的单衣隐盖不住那高高隆起爆炸式的肌肉,整个人透出浓郁的狂野气质。

    但谁要是以为他只有匹夫之勇,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封休熟悉袁泰,深知袁泰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凶悍气质下,隐藏着睿智的光芒。只不过这份睿智不易察觉,尽被诡谲和狠辣所掩盖。

    也只有共同度过童年时光,他才会这么了解袁泰,就像袁泰了解他一样。

    袁泰右手搭在椅背上,对封休冷嘲热讽道:“你还是来了。我就知道,你知晓我遇到麻烦,定会来帮忙。说实话,我非常讨厌你这幅口是心非的样子。每次都说要跟我断绝关系,可每次都来帮忙。何必这么别扭呢?”

    虽然两人是老熟人,可关系差得不得了。

    这次见面,袁泰这番‘轻描淡写’,已经是口下积德了。

    封休笑了笑,没回应,随手扯把椅子,在袁泰对面坐下。

    看到袁泰那熟悉的粗犷面容后,封休不觉间想起多年前的往事。

    他9岁成为孤儿后,便四处漂泊流浪。后来机缘巧合下,被千门门将黎叔从拐卖儿童的坏人手中救下,并好心收留。

    因父亲的死跟骗子有莫大关系,因此封休极狠骗子这类人,对救命恩人黎叔也不佳言辞。身体虚弱期间,他甚至不吃黎叔送来的食物,以表抗议和鄙视。

    后来,黎叔了解他的身世后,跟他出席长谈一番,最终让封休改变了态度和想法。至今封休还记得黎叔最后跟他说的那句话。

    “想寻找骗子赔老板,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变成骗子,从内部下手。”

    虽然这种观点有些极端,可对封休当时的情况来讲,是最合适的办法。

    于是封休转变了态度,虚心且认真的跟黎叔学艺,开始了行骗生涯。

    而袁泰,就是封休那时候结识的。

    袁泰是黎叔的大徒弟,比他早来两年,名义上是他的大师兄。

    可封休不想跟黎叔所在的千门瓜葛太深,因为那样会被门派的琐碎拖累。因此他只学艺,但从不叫黎叔师傅,也从未喊过袁泰大师兄。

    当时袁泰也只有1o岁,小孩子心性,对于封休如此不礼貌,很是怨念。

    这便是两人关系恶化的开端。

    9年后,黎叔去追查千门叛徒韩岑,欲清理门户。而离开前,他不顾封休的主观意愿和强烈反对,公开表示将门将的位置传给他更喜欢的封休。

    而原本门将继承人应是袁泰。

    可以说,是封休硬生生从袁泰手中抢走了这个位置。

    于是,两人关系更加恶化,甚至没有了交流。

    而让两人彻底决裂,让袁泰真正敌视封休的是:封休居然拒绝黎叔的认命,瞒着所有人偷偷跑到日本去打工留学,逃避门将的责任和义务!

    这种离经叛道的行为,是袁泰万万不能容忍的。

    从那以后,袁泰便开始仇视封休,并扬言要取而代之。

    封休本来对袁泰的敌视不以为然。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袁泰这家伙执着的像老黄牛,居然找到日本,纠缠他并让他退位。

    封休不胜其扰,又跑到美国,可这家伙几年后又跟到美国继续纠缠他。

    对于袁泰这个牛皮糖,封休从开始的应付到最后的反感。

    就这样,两人彻底成为了‘敌人’,相互敌视,见面就瞪眼吵架。

    但不管两人关系多差,只要对方遇到麻烦,另外的人定会出手帮忙。

    两人的理由基本一样:谁叫你是黎叔的徒弟呢!遇到你这样的师兄‘师弟’,真是不幸!

    就这样,两人形成了相当畸形的相处模式:既相互敌视,又相互关心。

    ……

    “搞毛?你来就为了跟我对眼?有屁快放!”

    袁泰嚣张的话语将封休惊醒,思维再次回归现实。

    封休已经习惯袁泰的无端针对,一笑而过,接着催促道:“说吧,这次又是什么情况?帮你解决完这事,我还得去北方调查赔老板的消息。别耽误我时间。”

    袁泰很想说‘要你管‘,可这次的事比较严重,如果没有封休的帮忙,他还真就危险了,后果相当严重。因此他扭扭捏捏的讲述了自己知道的情况。

    原来,昨天袁泰带着小弟在街上卖假戒烟药。期间曾向一位成年男子销售了两瓶该药。可数小时后,这位男子便哮喘作,窒息死亡。

    死者家属一口咬定:死者是因为吸食了假戒烟药而引哮喘死亡,于是报了警。警察接案后当即去寻找袁泰这些卖假药的骗子。

    袁泰听闻这个消息后,果断做出决定。他让小弟都躲起来,而他自己出面,主动到警局配合调查,并抗下所有行骗责任。

    至于因行骗而害死人的问题,袁泰是矢口否认的。

    “你了解我,我设计的骗局不会留下太大隐患的,更不会致人死亡。

    我卖的那些药水虽然是假药,可它本身只是纯净水,根本吃不死人。

    我觉得死者家属将责任推到我身上,应该是想讹诈,获得经济赔偿。”

    袁泰简单介绍完基本情况后,自我总结,意图挽回点面子。

    封休没评价,仅眼睛盯着袁泰。

    袁泰漫不经心的眼神忽然凝神,有些愤怒道:“你不信我?”

    “信!”封休从袁泰的眼神中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知道自己应如何做了。在起身离开前,他随**代道:“在这里好好呆着,等我接你出来。”

    语气相当平淡,可其中却透着浓浓的笃定。

    他不擅长破案,但为了袁泰,他会拿出所有力气去学,去研究。不管付出多少辛苦,他都要将袁泰捞出来。这是他心中早就决定的事。

    而袁泰也毫不怀疑封休的话,因为他深知封休的为人。

    可虽然如此,但他眉宇间依旧有几分忧愁。

    袁泰纠结片刻,语气严肃道:“你要找的赔老板有消息了。”

    袁泰没头没脑说出的这句话,将走到门口的封休钉在原地。

    几秒后,封休豁然转身,神情不断变化,情绪波动的厉害,再也不复风轻云淡的潇洒。他咽了两口唾沫,声音颤的问道:“什么消息?找到他了?”

    袁泰不忍看到封休失落的表情,避开封休的目光,低吟道:“我前段时间去过北方,帮你查过那个疑似赔老板的人。但调查现…那个人是假的。

    那家伙只是恰好姓赔,恰好是骗子而已。但绝对不是你要找的那人,因为年纪根本对不上。你要找的人五十多岁,可他仅有四十岁。”

    封休跨步来到袁泰面前,领着袁泰的衣领,表情狰狞,不甘心的问道:“你确定?确定他年龄没造假?”

    袁泰苦笑道:“我可是你大师兄,自小行骗,他要是年龄造假能骗过我?我进来前,已经将那人的信息到你邮箱了,你回去后可以自己判断真伪。

    本想昨晚约你,当面跟你说这个消息,不曾想被现在这破事耽搁了。”

    袁泰的本事封休自然清楚。

    虽然他被誉为这座城市的骗王,但他知道,那是在袁泰没跟他争的情况下。如果两人放开手脚比试较量,谁胜谁负,结果很难预料。

    因此,袁泰既然断言那个人不是赔老板,那就不是,毫无争议。

    封休刚才那般质问,也仅是因为心有不甘。

    他已经找那个赔老板整整18年。这18年里,他花费9年时间,亲自跑过很多城市,打探赔老板的下落。可最终一无所获。后来他出国学艺,期间也请过很多人帮忙打探赔老板的消息。可依旧没有收获。

    原本,前两天他听闻北方出现‘赔老板’的消息后,相当振奋,抱有很大希望。想解决了身边的事情后,立即去亲自验证。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槽!又是假消息!”

    封休心中的浓浓不甘化作一句脏话,宣泄而出。

    袁泰清楚封休心中的执念,也能理解封休此刻的不甘以及失落,于是罕见的眼神鼓励道:“别灰心,慢慢来,只要他没死,总归有找到他的那天。”

    “呼…”封休长长的喘了口气,随即拍拍袁泰肩膀,恳诚道:“谢了!”

    这已经不是袁泰第一次帮他打探消息。

    每次他花钱雇的人有了‘赔老板’的消息后,都是袁泰主动帮他去核实真伪。其中的奔波与劳碌,当真一言难尽。可袁泰却从未有过怨言。

    袁泰做的这些,封休都记在心里。

    此刻他主动表达善意,也是情感的小小爆。

    可袁泰受不了封休的肉麻示好,满脸嫌弃的拨开封休放在他肩膀的手:“别整的这么亲近,像我跟你关系很好似得。”

    封休满脸的感动瞬间被无奈取代,看来两人根本就谈不到一块去。

    “走了,等我消息吧。”

    封休背身挥了挥手,潇洒的走出房间。

    当封休跨过那扇门后,便有了觉悟,迎接他的将是陌生的全新领域——刑侦工作。

    “我只是骗子,能做好这份工作?”

    “我...必须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