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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闭的祠堂大门,一小束光从缝隙穿过,折射在陈竹隐脸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往下折射,直至微弱到消失。
外头,天黑了下来。
闵智笙移动的速度很缓慢,偶尔传来低鸣呢呐,悉悉索索缠住了陈竹隐双脚,往上缠绕。
他只觉得脚跟麻痹,没了知觉,堂中无半点亮光,手中符火已灭。
藏在牌位中一心的元灵在哪?
脚下那缓慢缠绕如同人蛇精魅般的闵智笙,腐臭中带着血腥味,他这阵局,令人难以看破。
但可以确定的是,利用一心元灵,以及茶唯那小丫头的血,来点亮阵脉。
这心思,可不是这老不死能有的!
难不成,他与一心联手?
陈竹隐握紧双拳,心里取笑一下自己:不不不,他复活一心,求之不得呢!怎会与他作对?是的,世间并无一人不恐惧死亡。
像一心这般有才气之人,更甚。
她被病痛折磨,遗憾过世。
如今他这等心意,不就是无法拒绝的礼?
那会是谁?
突然脚下一软,陈竹隐只身矮了半截,他手持符纸点亮火光。定眼一看,双目恶狠,他手握住闵智笙的头颅。
手中一用力,皮肉、具损。
双脚已腐烂成血水,不知疼痛。
陈竹隐冷笑:“老不死,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你这小儿子的肉身腐烂完了,我没半点心疼,只怕你孙子要遭殃了!”
随即口中念念有词。
原本动作缓慢的闵智笙,顿时跟发了狂一半颤抖,喉咙底发出嘶哑的低鸣。
血肉模糊的头颅,缠绕在双脚上的如蛇般长尾,发黑的符咒,像无数的蚂蚁,迅速的爬动着。
陈竹隐一看,咬牙切齿。
“老不死,竟把符咒转移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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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
寺清眼视前方,半句话不讲。坐在后头的林花花,心中更多是担忧。
对茶唯的担忧是一回事,实话说,她更担心寺清。
那句:用茶唯当成容器复活一心。
就跟重播得录音机,在脑中不停的回放。
林花花死死的盯着她,对方却并未回过头,跟她解释一心半点。从茶唯智障以来,她敢说,她对寺清就不带好感的。
指不定,对于茶唯,她选择一心多些呢?
她防不胜防不是么?
司机似乎看见她两的着急,一路飙车不带停。林花花望着飞快往后抛的电线杠,顿时心头很不是滋味。
愣了片刻。
车有些颠簸,靠在她边上的旗袍女往车窗靠了过去。林花花担心她别靠出个脑震荡,抓着她的手拉了过来。
这下才仔细的打量,对方一身紧致的墨绿色旗袍,脖子带着一串珍珠项链。
林花花手一比,这珍珠每颗都有小拇指大,挺精细的,能卖好多钱吧!
旗袍的刺绣一看也精贵,那双尖细的高跟,带着亮片。
她是撞了多金贵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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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缠烂打。
这招偷天换日,倒像老不死的手法。这拼老命的劲头,倒让陈竹隐想起一心在时那会。
闵智笙身上有股韧性,用得好事半功倍,用不好,就跟之前那会似得,多次是被一心批的。
陈竹隐呵呵一笑,替他惋惜说:“可是没用,师兄。你年纪也不小,怎么就想不明白?斗不过的,永远都斗不过。”
堂上一列列牌位,像被强风刮了般,轰隆的往台下倒去。
祠堂内黑雾翻滚,陈竹隐扭断双腿,整个人腾空而起。
那呼啸而来的黑雾,如漩涡般,包裹着陈竹隐的下半身。
原本动作缓慢的闵智笙,一条尾巴像长鞭般飞快的往下而上的扫了过来,边上的台子被砸了个粉碎。
陈竹隐巧妙了躲了过去,黑暗中,他双眼依旧看清了此阵法。
随即,地轰隆一声,往下塌了一米有余。
原本血铸成的阵法,往下塌成沼泽,发黑的血浆滚滚,闵智笙飞快游动,茶唯边上的柱子被他尾巴一扫,整个人往血浆中倾斜。
陈竹隐暗自叫糟,他飞身过去,一把抓住她的后颈。
黑雾四下散去,如心中谜团般,他已经清楚谁在背后作局。那日,没要了那小妖的性命,确实不该。
陈竹隐手中结印,祠堂内一点荧光,他笑道:“想借老不死这半点力,跟我抢夺血继?”
他哈哈哈一笑。
祠堂大门被一股奇力狠狠炸开,水花四溅,月光从门堂洒下来。
陈竹隐手中那荧光,一点茶唯的额头,亮光逐渐被吸附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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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打量着门口那两人。
又望了望门庭外,外头像经历了一场暴风雨,被席卷之后只留下满地狼藉。
原本青翠的果子树,折断了腰身卧倒于地。那些花盆裂开后碎片与泥土,弄脏了整个门堂外。
这祠堂可是他精细设计的,按一心的喜好。
陈竹隐盯着门口那一脸愤怒的水妖,嗤笑道:“你还真像块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掉!”
闻言,林花花碎了一口,哈哈一笑反讽刺道:“哎…是谁死缠烂打的了?”她定眼一看,陈竹隐双脚已经血肉模糊,没了大半截,顿时嘴里发出声:“啧啧…就怕你现在追不上!”
泛着淡黄色光的符纸,轻盈的从她兜里头往半空飞起,很快整个房内被黄光照的亮堂。
寺清一进祠堂,见陈竹隐手中那点荧光点进茶唯额间,心里顿时百感交集。瞧见陈竹隐的脸,那句话再次回荡在心头。
轰隆一声。
堂中那深陷的血脉阵,又塌深了些。
血浆中,闵智笙扫动着长尾,那些发黑的血往上流动,像细细的丝线,朝着陈竹隐的方向去。
闵智笙发出哀嚎。
林花花吓得后退好几步,往寺清边上靠了靠,惊呼:“什么鬼东西?”
寺清说:“闵智笙。”
陈竹隐一个翻身手抓住窗沿,整个人架在上头。他双眼直视着寺清,玩味的看着她。
门堂外的风把卧倒的残枝烂叶吹得沙沙作响,地上那花盆碎片,轻轻摇动。
空中泛着荧光的黄符,轻盈的飘动着,林花花双手结印。她看了看陈竹隐,又望了望寺清,心原本有的担忧此时已经赤裸裸放在案板上。
寺清双脚好似生根,站定着不动。
陈竹隐幽幽开口:“好姑娘,你这样做是对的。”他一手指了指地上的茶唯,又说:“期待吧,期待那人再次苏醒。”
这句话激怒了林花花,但真正让她气恼的是寺清的选择。
漫天黄符往陈竹隐方向袭去。
祠堂内传来声声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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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冰冷的黑密密麻麻的遍布祠堂四周每一个角落。
林花花进攻,陈竹隐一味防守。
门堂外,寺清站立着,望着地上躺着的茶唯,呆愣。
多次进攻无效,却把祠堂内扫得乱七八糟,屋顶的碎片砸落血池,立刻被侵吞。血池又一次往深处塌陷,好似在深挖一口井,酝酿着阴谋。
林花花气急败坏,她额头滑落滚珠大的汗水,一下子太过出力,手有些颤抖。眼睁睁看着茶唯,紧紧靠在角落,她却无法前进一步。
血池中涌出无数的血丝,像无数条小蛇,缓慢的从血池向周围扩散。
她对着寺清吼道:“我真感到悲哀…就不该相信一个完全没有人性的水妖…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吧…”
对,寺清辜负了她跟茶唯一直以来的信任。
最后关头,她在迟疑,甚至有些期待一心的出现。
陈竹隐听完哈哈哈大笑,他飘浮在半空中,那被吞噬的截肢不停地滴着血。迎面而来的黄符,他结印后一指,黄符立刻往林花花反弹了去。
一场小儿打斗,不过戏弄,他得意一笑。
林花花翻身躲过,胸口撞上退后几步,地上的血丝瞬间爬满了她整个脚面,钻心的疼从脚底扯动神经。
她疼得大声叫唤。
寺清水鞭卷住她腰身,水灵如切刀斩乱麻般,断开血丝,整个人被她提到了身后。
双方陷入了僵持。
…
黑暗中,曼妙身姿依靠在屋檐深处,如妖精般的双眸盯着门堂内的一切,嘴角勾起一抹笑。
声音极细,呐呐说道:“人要有不爱之慧,才能免于长哀。小兵小将打不垮你,终须要扯断软肋方能死的心安。”
她几乎要溶入进夜色,只有脖子那串珍珠,偶尔泛出星点光。
俯视着这场僵持的局面,看着无半点举动的寺清,又看了看即将成血阵的闵智笙,接下来,只要逼得陈竹隐再布阵局便可。
那么,她用起画之迷境,才得心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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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花花一屁股坐在地上,鞋子一拖,双脚无数的血洞。
疼得她一直深呼吸,眼角溢出的泪花狠狠被逼了进去,她抬头对上寺清那双眼,依旧平淡如水。
如此清亮的眸子,清还再清。
超乎意外的冷静,意料之中的冷漠。
林花花开口说:“我不怕认错你,我就怕误解了你。”
内心就像一片死海,顿时激起阵阵涟漪。
又像被蜘蛛网缠满,堆积尘埃的玻璃窗,顿时清亮透明。
往日种种,伙伴之间生死相随,拼尽全力那种柔情,此时今日,她是最不该。
寺清低下头,双手两团水汽包裹着林花花的双脚,她开口好温柔:“我还是你内心,所认识的我。”
堂内。
原本笑的一脸阴邪的陈竹隐,顿时整个脸部紧绷,特别难看。
背后的手划出了鲜血,画出一个阵局的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