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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湘王终于盼得世子降生,黄花菜都凉了!湘王能甘心吗?
邵英和湘王彼此心里都清楚,早晚有你死我活的那天!
封棋道:“找不到湘王谋反的证据,陛下想要动他,只怕有不容兄弟之嫌。”
皇帝想收拾湘王不是一天两天,可惜先帝允许湘王拥有私兵,又允许他在湘州收税,结果湘州让他经营的跟铁桶似的,邵英一直没找到机会。说白了,就是面子问题,怕人说他小心眼。
邵英怅然道:“朕有生之年必要平定湘州,不可教太子为难。”
邵英打湘王是哥哥打弟弟,轮到太子就是侄子打叔叔,名义上就不一样,面对的舆论压力也不同。湘王比邵英小,说不定就打算先熬死了邵英再对付侄子。
听皇帝提到太子,沈栗不由面色微动。
“怎么?”邵英问。
沈栗迟疑道:“学生并未见过湘王殿下,不知其人长短,再者此事也是陛下兄弟私事,学生不该轻易多言。然而假若湘王真正狼子野心,学生身为太子伴读,不可不为殿下打算。”
邵英似笑非笑道:“怕朕真把湘王这个麻烦留给太子?”
沈栗连忙道:“陛下正值壮年,长命百岁。”
您老人家看起来不像短命的,太子要面对湘王这个麻烦还有的等。
邵英喷笑,对沈淳道:“倒不枉朕把他放在东宫,知道为太子打算。”
沈淳小心道:“各司其职,臣子身为东宫伴读……”
“好了好了,沈栗能为太子筹谋,朕很欣慰。他是朕挑给太子的,忠于太子就是忠于朕,你呀,就是过于谨慎了。”邵英摆手道:“沈栗,你刚打算说什么?”
“陛下,学生是奇怪。刚刚陛下说,湘王殿下谋反之心是司马昭之心,阁老和家父也面无异色,可见在家父等人眼里,湘王殿下确实不是什么好角色。奇怪的是,学生这个年纪,却对湘王殿下所知不多,若非陛下与首辅特意提起,学生并不知湘王殿下怀有异心。”沈栗道。
封棋咳了一声道:“帝位之争,不足为外人道也,近年来朝中不提湘王。”这是不好意思说。
沈栗叹了口气道:“请陛下恕学生妄言。“
“但说无妨。”邵英道:“此处又无外人。”
沈栗拱手道:“阁老误了。帝位之争,已有胜负,陛下是先帝亲自扶上帝位的,拥有大义,怕人说的不是陛下,反而是这位湘王。”
“只是宣扬此事又有何用?毕竟没什么什么光彩?徒让人议论皇族旧事。”封棋道。
“因为咱们不肯谈论,湘王却未必不肯说。阁老可以想象,在湘州一域,陛下会被湘王形容成什么样。”沈栗道。
封棋忽地站起:“不错,老夫疏忽了,湘州已成国中之国,湘王必定说尽陛下坏话。”
“而我们这里却对湘王闭口不言,如今怕是与多人对湘王的了解和学生差不多。就是日后湘王反了,怕是还会有人奇怪湘王为何而反。”沈栗道。
您自己闭口不提,湘王说不定就把您形容成一个刻薄兄弟的寡恩之人了。您既然那么在乎面子,怎么不先向天下宣传湘王不义。
“太被动了。”邵英喃喃道。
“不错。陛下,如果您已下定决心平定湘州,为何不让人把湘王种种罪行公布天下?”沈栗道。
封棋愣了愣,湘王此人……湘王除了心心念念要造反,还真没有什么太大的罪行。
“谋反已是大罪,至于其他,看人想怎么说了。”沈栗低头道。
封棋哑然。
“只要朝廷中十之五六认为湘王一定会反,那湘王究竟什么时候举旗就已经不重要了。“沈栗眨眨眼道:“那时皇上不必特意等待湘王谋反的证据,只要陛下做好平定湘州的准备,说一声湘王反了,天下人自然会信。”
“积毁销骨。”邵英笑道。
“或者说千夫所指无疾而终更恰当些,陛下。”沈栗赧然道。
邵英深吸一口气,沈栗这是要先把湘王谋反的罪名坐实了,然后湘王“谋反的时间”就由邵英控制了。这个主意的确大大增加了邵英的主动权。
邵英看向封棋,封棋迟疑道:“这个法子未免……”
“未免有些不大坦荡,说的重些,有些阴损。”沈栗笑道。
邵英失笑。沈淳嗤笑一声。
封棋皱眉道:“你既知此法不当,又何必提议。”
“因为湘王本就立身不正。”沈栗道:“君子面前自然要坦荡荡,对付小人再要做君子怕是会被人欺之以方。”
封棋默然。
邵英点头道:“可以一试。”
沈栗第一次被邵英宣召入宫时才十来岁,年纪不大,赐宴时沈栗对宫中制作精良的糕点表示出特别兴趣,所以沈栗出宫时邵英特别赐下一匣子宫样点心给他带回去,沈栗笑逐颜开。
一来二去,邵英就养成了一个特别的习惯,就是每逢宣召沈栗是都会赏赐点心,这次也不例外,叫骊珠亲自捧了匣子送沈淳父子出宫。
回过头来,见封棋脸色凝重,邵英笑道:“怎么,还在纠结沈栗的剑走偏锋?”
封棋叹道:“此子干练果断,能力出众。只是观他行事屡屡出人意料,又百无禁忌,只怕将来会走上歧路。”
邵英摇头道:“出人意料倒是有,百无禁忌却未必。”
封棋开口欲言,邵英抬手止道:“礼贤侯府世子沈梧,封卿可知道此人?”
封棋点头道:“臣曾见过,倒是不甚了解、只知其人病弱,粗略观来,似乎并不出众。”
邵英笑道:“何止是不出众!沈梧小时了了,可惜长大后平庸好色,并且很是嫉妒沈栗这个弟弟,如今简直视其为仇寇。”
“嫡庶长幼之争。”封棋道。
邵英点头,又问:“封卿猜猜沈栗是如何应对的?”
封棋沉思道:“沈栗此人一向有仇报仇,恐怕礼贤侯府内兄弟相争颇为厉害。”
邵英微笑摇头道:“猜错了!”
封棋愕然,恍然道:“是了,沈侯只怕不会允许儿子们争执的。”
“也不对。”邵英笑道。
封棋讶然道:“沈栗曾公然宣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难不成碰上沈世子竟然肯吃亏了?”
“是啊,”邵英曼声道:“倒是没吃什么大亏,但对这个嫡兄,沈栗还是颇为忍让的。”
封棋失笑道:“这倒令老臣惊讶了。似乎并不符合此子心性。”
邵英笑道:“所以朕觉得,沈栗此子做事虽然时有出人意料之举,但还是很有底线的,不会去伤害不该伤害的人。至于敌人么——佛家还有怒目金刚,可见即使是慈悲,也需雷霆手段。”
“朕知道,封卿是嫌弃沈栗对付湘王之策不够君子。湘王的确是个人物,但他既然站到朕与太子的对面,沈栗用什么方法对付他都不算过分。”邵英淡然道:“朕把他放在太子身边,是要他辅佐朕的儿子,不是要他老老实实做君子的。”
封棋叹道:“既然陛下已有定论,老臣也无需多言。”
邵英道:“封卿来想想明日大朝应如何拒绝兀轮和亲的提议。”
景阳城中属皇宫地势最高,皇宫之中属皇帝常在的乾清宫最高。比乾清宫稍矮些的要数飞虹楼。
此时太子和他的同母妹妹易薇公主就在楼上远远望着乾清宫外骊珠送沈淳父子出宫。
“父皇召了封阁老和沈侯入宫,怕是今日就会做出决定。”易薇公主幽幽道。
太子抿唇道:“毋需担心,过会儿吾去求见父皇,不会要你去的。”
易薇公主愁道:“父皇有父皇的难处,听说有很多大臣都赞同和亲之策。”
“再难也不能拿公主去和亲!你不要听别人挑唆,什么为了国家,北狄不是善地,你不能去!”太子不悦道:“那些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们那么喜欢和亲,就把他们的女儿都送去!”
“小爷和公主殿下不要着急。”雅临道:“奴才看到沈公子了。沈公子一向知道太子的意思,一定会找机会劝说皇上的。”
太子叹道:“谈何容易!阁老与沈侯面前,哪有谦礼说话的份儿。”
虽说如此,太子还是暗暗希望沈栗能猜到自己心思,并能找到机会搅黄和亲。皇后膝下只有一儿一女,这几天皇后虽然没什么表示,但人却骤然消瘦。况且太子也不希望亲妹妹远嫁北狄,这辈子再也见不到。
易薇公主道:“咱们还是下去吧,这里本就不常让人上来,咱们在这里已经耽搁了很长时间,叫底下奴才们为难。这般打望乾清宫有窥伺帝踪之嫌,小心父皇发怒。”
太子沉闷地点点头,兄妹两个慢慢下了飞虹楼。
又走了几步,见骊珠快步走来。
太子兄妹不由心下惴惴不安。莫非父皇发现他们上了飞虹楼,发怒了,叫骊珠来传圣谕训斥他们。
骊珠笑着行礼道:“奴才给小爷请安,给易薇公主请安。”
“骊珠公公快起来。”太子忙道:“公公今日可好。”
“好好。劳小爷惦记,奴才今日格外精神。”骊珠笑道。
“敢是公公遇到了好事?”易薇公主道。
“是好事,却不是奴才的好事,”骊珠道:“奴才是为公主高兴呢。”
太子惊喜道:“莫非是……”
骊珠用力点头,笑道:“皇上命奴才来给小爷和公主报个信,叫您二位不必再担心,和亲的事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