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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拍了拍岳伦的肩膀。
他回过头，看见身后那个满脸正气的方脸大汉手里拿着几块鹅卵石，朝着林子深处的方向努了努嘴。
意思是“走？”
这两天，就属这个穿着像铁罐头一样盔甲的壮汉与岳伦的交流最多。不过现在他已经脱掉了一身铁壳，随身携带的巨大链锤也放在营地里，只在靴子上别一把靴刀。
岳伦将短剑别在腰后，从平板车上跳下来，向壮汉点了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鹅卵石。入手还是湿漉漉的，应该是刚从溪边捡起来。
“那边？”岳伦伸手指着黑漆漆的林子，露出询问的神色。
“对，那边地上没有草，不会扎。”壮汉用肢体语言回应。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林子里，各自找了个地方，然后脱掉裤子蹲了下来。
岳伦一边蹲着，一边把玩手里的鹅卵石。
……操他妈的异世界。
小说，漫画，电影。无论是时空穿越，还是异世界穿越，相似题材的作品他看过不少，瑰奇壮丽，与地球截然不同的风光，人文，饮食，奇妙的体验总总让人很快就忘了自己是从哪来的。
但，无一例外，或是因为不够艺术不够美，或是因为单纯的没想到这一点，没人详细提过便溺之事。
岳伦暗自发誓，万一让他找到机会，成功返回地球，一定要将自己的切身经验在网上告知那些幻想着探索中古世界的年轻人：这个时代没有厕纸。
当然，清洁还是必须的。土坷垃是常见的选择，但要注意不能夹杂着根草碎石，而且湿度一定要合适，太干易碎，容易蹭到手，太湿的话越擦越脏，分辨不出是泥土还是那玩意；如果对自己的刀功没有自信的话，千万别选择削掉皮的树枝，一根小小的木刺就能让人升天；而他手里这几块鹅卵石就是不错的选择，光滑不伤皮肤，还比较干净……
怎么知道的？别问，问就是血泪教训。
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没过多久，一起来的壮汉就系好了裤子出现在面前。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地面，借月光能看见他脸上询问的神色，意思是“用不用我在这等你？”
岳伦则让壮汉先回去，被人看着，他使不上劲。
大概是因为这几天吃的都是肉食和干硬的面包，消化不畅，岳伦又尝试了一会就放弃了，清洁干净就沿着原路走回去。但刚迈出两步，就隐约听见身后沙沙的声音，毫无缘由的强烈危机感猛然涌上脑海，他立刻拔出揣在怀里的马卡洛夫手枪，以对称站姿持枪法站好，转身搜敌。
虽然头顶有两轮月亮，但林中枝杈交错，大部分地方都是漆黑一片，他什么都看不见。但岳伦确定总觉得刚刚有什么东西从后面窜了过去……这地方的动物都大得出奇，十分危险，他不得不小心。
更远处传出“wee~wee~”的响亮尖叫，像是杜鹃的声音。岳伦丝毫不敢放松，一边持枪警戒，一边向营地的方向后退。很快，附近的林子中就传出同样的声音回应，他顺着声音，隐约看到一只超大号的野鸡从林间窜了过去。
……紧张过度了吗？
岳伦不打算在漆黑的林子里多待，很快就退回了营地。
坐在营火边的壮汉见岳伦紧张兮兮的走过来，好奇地问他怎么了。在得知只是两只鸟之后哈哈大笑，安慰岳伦，并表示这附近有活物才好，说明现在比较安全。在之前遇不到动物是因为那边的土地有问题。
不过肢体语言已经没法更详细地表达是什么问题了。
令岳伦头皮发麻的强烈危机感像是从噩梦中惊醒的余韵，在林中突然出现，却又在回到营地之后迅速消退，此刻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
大概真的只是自己紧张过度。岳伦甩开这些念头，开始专心对付今天的晚饭。
……
在林中的另一片地方，有几个人躲藏在阴影中，一动不动。此处距离猎手们的营地稍远，但地势较高，能清晰看见林中传出的火光。
不多久，一个壮硕的巨汉出现在附近，步伐敏捷而无声，难以想象他那庞大的身躯是如何做到的。走到附近，他的脚步放缓，口中发出杜鹃一样的清脆声音，“wee~wee~”
一只粗壮的手臂猛然从阴影中探出，掐住了他的脖子，推着他庞大的身躯撞到身后的树上。
“西索！”老大的声带发出愤怒而压抑的低吼声，“我告诉过你，在远处数一数人数就行，别离他们的营地那么近，你的脑子里进了屎吗？”
“……”被捏着脖子的西索想要掰开老大的胳膊，却发现自己用两只手也没法让他石柱一般的手臂挪动半寸。
直到西索的脸变成猪肝一样的颜色，老大才松开手，任由他趴在地上咳嗽。而其他人根本没见过老大如此暴怒的样子，吓得都不敢说话，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我……我是等到那个圣骑士走远了才靠近的。但没想到……咳……但我没想到那个瘦小的男人居然这么敏感。”西索喘了好久才缓过气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力量和老大相差如此悬殊，想必之前他挑战老大的时候对方根本就没有用过全力。
“……我不管你想得到想不到，西索，你最好给我注意一点。”此刻完全见不到老大平常的随和，站在西索面前的完全是一头暴怒的野兽，“别再有下次。如果我们的行踪再因为你这个蠢货暴露，恭喜你，你就能见识到人在死之前到底能承受多少折磨了。”
“……”此刻的西索完全不敢还嘴，默默地站起身来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老大没再搭理他，目光转向林中营地。那里不时传出深渊猎手们粗犷的笑声。但老大的眼中却只有冰冷而压抑的仇恨。
西索见过这种眼神。
在他将近十年的匪盗生涯中，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袭击那些在林中幽会的年轻男女。他格外喜欢观察将女人压在身下时，被刀剑架着脖子的男人的眼神。
有些当场就会暴起，有些则是懦弱的闭上眼睛。还有些没骨气的会陪着笑，任由他西索大爷玩痛快，能放他一条活路。
而极少数会冷静地趴在那里，静默的看着，一动不动，却将仇恨刻在心底。眼神明明愤怒得几乎能将自己的脑仁烧掉，却一定要拼命压抑着，压抑着，不然会死，会失去复仇的机会……这样的家伙西索一个不留，全都杀了，以防后患。
他虽然不知道老大和营地中那些人有什么过节，但毫无疑问的是……让他活下来绝对是营地中那些人做的错误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