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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你还是不要明白的好, 没什么好处。”
智野看他的表情有些怪异, 好像吃了苍蝇一样，所以没再追问，见他很疲乏地揉着额角, 智野关切地问道：“你要不要进去小睡一会。”
院长办公室里有一间卧室，是专门供他午休用的。
他闭着眼摆摆手, “估计一会还要应付死者的家属。”
“她还有亲人在世吗？”
“嗯，有个舅舅, 她车祸住院的时候, 曾来过一次。”
死者生前住院都快一个月了，作为她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就只来看望过一次, 看来也没有几分亲戚情分了。
“您去休息吧, 我来应付。”
忍足院长睁开眼盯着他瞧。
“放心，我有对付他的方法。”
忍足院长用手指揉了揉下巴, 站起身, 说道：“好吧，我去小睡一会，应付不过来就叫我。”
智野点点头，等忍足院长进了卧房关上门，他走到放置咖啡机的桌前, 智野昨晚也没休息好，他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忍足院长又买了新牌子的咖啡豆。
等咖啡煮好了，智野给自己倒了杯热喷喷的咖啡, 坐在忍足院长的转椅上，转过身子，巨大的落地窗做成一个桥洞的拱形形状，比一般只为了扩大视野的落地窗而言要更具有美观性，而且院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较高，一眼望去，眼前一片豁然，不禁让人胸襟舒展开来。
智野一杯咖啡还未品完，就有人敲门进来，智野转过身，把咖啡杯放在面前的办公桌上，进来的人看到坐在椅子上的人，有些惊讶。
智野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抵着下巴看着进来的人，他的脸虽然还未完全摆脱稚气，但是因为智野的穿着和气质，让人无法把他看作是个小孩，再加上智野是坐着的，别人看不出他的身高。
那人愣了愣神，然后走进来，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忍足院长？”
智野站起身，他站起来只到那人的肩膀，气势立刻弱了下去，那人立刻就怀疑了，皱眉语气有些不悦地问道：“忍足院长在哪？我找他有事。”
“忍足院长有事不能见你，我是他的特别助理，有事你可以和我谈。”
“你？你能做得了主吗？把你们院长叫过来。”那人大大落落地往智野对面的椅子上一坐，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正眼都不看智野一下。
“真不好意思，我们院长现在没时间见你。”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们院长要是再不来，我就去法院告你们医院，为我的外甥女讨回公道。”
“我知道您是谁了，关于您外甥女的事，我们深表遗憾。”
“少来这套，我外甥女为什么自杀，你们医院难道就没个说法？”
这人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没有带上全家老小来助阵，可见他根本就不是来闹事的。
“自杀动机警方正在调查，我们医院也会尽力协助警方的。”这些官话智野信手拈来。
那人猛地一拍桌子，“少跟我来这套，我外甥女是死在你们医院的，你们就得负责。”
“没有尽到看管的义务，我们确实要承担一些责任。”
那人见智野并没有全然推卸责任，接下来的话到有些不好意思说了，他搓着手掌正组织语言，但智野直接就替他说了。
“你这次来是想谈赔偿的问题吧。”
那人此时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点点头。
“一旦警方认定了我们医院所承担的责任，我们是不会推卸责任的。”
那人可能没想到智野这么好说话，本来准备的一套说辞都没有用了，见目的达成了，整个人志得意满地坐在椅子上，腆着他的大肚子。
智野笑看着他的反应，“好了，公事已经谈好了，那让我们来谈谈私事吧。”
“私事？”
智野从桌上拿起那本牛皮日记本，“这是我们从警方那得到，是你外甥女生前的日记。”
那人直起身子看着智野手中的日记本，智野估计他是没见过这个东西的。
“里面记载了您的外甥女是怎么预谋杀害我们院长的儿子的，您外甥女的车祸好像并不是件意外啊。”
那人听了神色有点紧张，伸手去拿日记本，却被智野躲开。
“这可是重要证物。”智野根本就没有看过这本日记，但他还是继续说道：“我们院长儿子命大死里逃生，目前还在住院治疗中，我想这件事我就只能和您谈谈处理办法了。”
智野面色沉重，故意误导对方，让那人以为侑士受了很重的伤，还在治疗，智野看他的表情，知道这人确实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智野可没有说谎吓人。
“而且我猜想她的自杀或许是畏罪……”
那人抹了把额上的汗，不等智野把话说全，急急站起身，又故作镇定地整理了一下领带，“我还有事，我们以后再谈这件事吧。”
智野也没有阻拦，起身目送那人出了院长办公室，然后嘴角挂着嘲讽的笑，他坐下身，内心不自禁地悲凉起来，为了那对死去的姐妹，希望她们能在另一个世界和父母团聚，这世上能不计报酬地为你好、真心真意待你的恐怕就只有父母了吧。
智野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伸手去拿桌上的咖啡杯，小饮了一口，咖啡已经半温不凉的，失去了它的香醇口感，入口只有苦涩，是喝多少水都无法冲淡的苦。
“咖啡凉了就再换一杯吧。”
忍足院长从卧房走出来，他脱了外套，领带也取了下来，天蓝色的衬衫半敞着襟口，他头发略微有些乱，找不到平日一丝不苟的样子。
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喝了一口，“嗯，你煮的比我好点。”他扬了扬杯子赞赏地说道。
智野起身把转椅让给他，自己则倚靠在桌上。
“把你吵醒了？”
“没有，闻到咖啡的香味了，突然想喝一杯。”
智野笑笑把咖啡杯里剩下的冷咖啡一饮而尽，看得忍足院长皱起了眉，但没说什么。
“事情你处理的不错，如果是我又得走很正规的途径，处理起来比较麻烦。”
智野听了他的话，并不觉得他是在表扬自己，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刺耳，这是在说他的处理办法是歪门左道，耍小聪明吗？
“能用最简便的方法解决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说小孩子最幸福了，能够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智野洗着咖啡杯，有些不赞成他的话，但也懒得反驳。
把咖啡杯清洗好放回原处，这杯子现在已经成他专用的了，每次都放在固定的位置，因为没人会像智野这样经常上来讨一杯咖啡喝。
忍足院长喝了口咖啡，突然想到了什么地问道：“让你来做我的特别助理这个主意很不错。”
“我只是随口说说，要不然那人肯定不会坐下来和我谈的。”
“我明白，不过这个很值得考虑，我正觉得付你的工资有些多了。”
智野平日只要照看忍足和幸村两人，和其他医生相比，看起来是悠闲很多，但是别的医生并不会像智野这么尽心，所以智野每天也并不算轻松。
“对了，你的手臂怎么样了？”
“待会再去上个药，昨天不小心裂开了。”
“还是注意些的好，你自己是个医生，注意事项什么的你自己都清楚。”
智野点点头，“嗯，我回去工作了。”
“我刚才说的你考虑看看。”
“什么事？”
“特助的事。”
这人刚才难道不是在开玩笑吗？智野本来起身要走，听了他的话，又倚靠回桌上，抱着手臂，“你不是开玩笑？”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付你一份工资让你兼两份职，很划算。”忍足院长放下咖啡杯，“别忘了，我可是个商人。”
这家医院是私立医院，所以说自己是个商人并没有错。
“你以前不是说自己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吗？”
忍足院长听了仰起头看着智野，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好像是说过这句话，你看身兼两职其实是很容易的。”
你是容易，都是稳赚不赔的事，为什么他就要累死累活兼两份职，智野刚要回绝，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
忍足院长和智野同时看向门口，想知道是谁这么没礼貌，连门都不知道敲，就看到忍足站在门口，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仍握着门把手。
忍足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不修边幅的爸爸，即使在家里，他看到的爸爸或是西装革履地用着早餐或是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像这样头发乱糟糟，衬衫纽扣也没扣完全的样子，他还真是没见过。
而智野靠在桌子上，两人刚才不知道在聊什么，见到他进来，笑容僵在脸上。
忍足阴沉着脸，视线落在智野的脸上，注视着智野的眼睛，说道：“你们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