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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 春暖花开。
如今韩谨接掌了诸国, 朝事繁忙的她连喘气的时间都无,她常常整夜的看奏折,累了就趴在桌上休息一会儿。
而因为诸国整个局势大变动, 所以韩谨与诸景的婚事也就一直无期限的延迟。
至于硕雷仍下若不明、生死未卜,韩谨对他的愧疚没有一日不折磨着她, 而他璀璨的笑容无时无刻不在韩谨脑中徘徊。
无星光的暗夜,显得格外凄凉。皇宫内四处昏昏暗暗, 侍卫们一个个看起来仍精神抖擞地把守各方。
御书房内的灯还亮着, 晕黄色的亮光洒在角落,染上穿着深色衣衫的倩影,映照在消瘦的脸上, 深深的眼圈在灯火下凸显, 憔悴的面容也显得黯淡,她微眯双眼昏昏欲睡, 忽地她快要合上的双眼忽地一抖, 随之又睁了开来。
韩谨环顾四周,见福田安静的站在一旁,她问了声:“福田出了什么事了?”
“没出事啊!二公主怎么了?”福田一脸讶异的问着。
“不是,有事发生了,薇儿回来了没?”韩谨说着从椅子上站起了身, 她从容地走到门口,探头往半掩着一排门缝稍稍一探,殿外黑漆漆的, 略微看到一些比较凸出的建筑。
唉!韩谨叹了口气,暗自苦笑了声,说道:“是我多心了,福田再给我泡杯茶,之后你也去睡吧!”
“二公主,你也休息一下吧!再过一炷香的时辰,你又该早朝了。”福田满面愁容,他说着往门口走了几步,却见韩谨朝他淡淡一笑,说道:“没事,我不累。”
如今韩谨虽不是太后,却也垂帘听政,至于她的能耐朝中上下也无人敢去质疑,众人也都明白这个地位本该属于她的,为何她不做帝王,大家也都十分疑惑。对于聂儿的身世,朝中上下、以致天下人都在猜测,有些人虽心知肚明,却也都为了某中利害关系而闭口不开。
天逐渐亮了,大臣们纷纷进了宫。
春光明媚,一丝阳光从殿外溢进,染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炫出五彩金辉。金晃晃的垂帘内,韩谨的身影忽隐忽现,却十分庄严。小小年纪的聂儿由紫嫣与福田在身边顾着,倒也坐的安稳。
早朝上大臣们送上奏折,着重的提及赵国与周国之战,这些都是每日必有的。
垂帘内的身影静静的听着朝堂上大臣们的禀报与意见,她从头到尾都没出一声,突地金色垂帘映出她的身体一阵摇晃,随之她猛地振作,似乎刚从梦中惊醒。
韩谨透过垂帘薄纱往底瞄了眼,大臣们仍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赵国与周国之战,必定是赵国胜出,老臣看,长公主为了诸国民生,还是放下一些仇怨,再与赵国联盟的好,不然诸国早晚会被赵、燕两大国并吞……”
“是啊!微臣也是如此看法,毕竟诸国军事不如人,想要生存还是得藉助他国的军力。虽然燕国实力强硕,但是,若我们倒阁靠向燕国也就摆明了要与赵国作对,难免会促使赵国先拿诸国开刀……”
对此,韩谨不以为然,她垂下眼眸淡淡地说道:“今日你们还有其它要奏的事项吗?若没有就先退朝吧!至于诸国往后的生计,我自有主张,我定不会让诸国任何一个百姓受累的。”
“有事奏上,无事退朝!”太监一声大嚷,大臣们齐声跪安。
下了朝,大臣们离开殿堂后,韩谨依然坐着一动未动,等福田去掀垂帘时,竟发现她又睡着了。
宫女太监都退了下去,紫嫣也领着聂儿悄悄的离开出了殿,只剩福田一人在一旁守着。
大臣们下了朝除了几个一起议事的,其它人都纷纷出了宫。
在宫门口一时间也格外的热闹,马车碾地的声音杂乱无章。
此时,远处一名穿着兵服的男子骑着一匹黑马急匆匆的赶来,那马头上插着一支棋子,上面用黑墨写着一个急字,那骑马人风尘仆仆,似乎赶了很多的路。
在宫门口骑马人被拦了下来,他翻下马,急道:“准驸马在南阳昨日遇害。”
收到此等消息,守门侍卫也不敢怠慢,拿了送信人手中的信件便奔进皇宫。
柔和的阳光铺洒,耀出层层淡淡地金挥。
不知何时,亦薇儿的身影出现在了宽敞的走道上,她满面愁容,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中却带着伤感。
在御书房外,小太监见她的影儿,忙迎了过去,恭敬地说道:“二公主不在御书房,下了朝还没回来,可能留在大殿了”
亦薇儿手中拿着书信,没有多说,掉头就往大殿方向去。
大殿大门微微掩着,殿内潇然无声,金丝垂帘耀着丝丝金光,韩谨疲惫的身影已躺在了长长的椅凳上。福田蹑手蹑脚走上前,将手中的薄毯轻轻地为她盖上。
忽地门外一阵急促的声音传来,福田的手一抖便碰到了韩谨,她猛然从沉睡中惊醒,迷迷糊糊地抬起了头来,见福田做着盖薄毯的姿势,她便轻声问道:“是不是薇儿回来了。”轻声一语,却带着满满的倦意。她刚说完,门便被人轻轻推开了。
福田拉开垂帘,韩谨慢步走了出来,只见亦薇儿跟在小太监身后匆匆的踏进殿来,亦薇儿一进殿见着她的人,忙上前道:“叩见二公主!”
“这么着急的赶回来禀报,是不是找到硕雷了尸体了?”韩谨有些担忧的问着,却见亦薇儿低头一阵沉默,稍待便走上前把手中的书信递给了韩谨,接着又说道:“硕雷的尸体尚未找到,山脚荒无人烟,野兽出没众多,估计……”
听闻亦薇儿未说完的话,韩谨的心彻底凉透,带着期盼的表情也逐渐垮下,她叹了口气,拿起信睇了眼,又问:“这是什么?”
“准驸马……准驸马昨日在南阳遇害了!”吞吞吐吐的一句回话,顿时止住了韩谨要拆开信的手,她拿着信的手停在了半空,缓缓垂下了幽然而深的双眸,她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身,神情黯淡的思索了一番,深吐了口气,道:“他终于行动了,不过我是不会让他得逞的。”说完,便沉默不再言语。
柔柔的阳光闯进殿内,洒遍昏暗的角落,却依然感到凉飕飕。诸景的死虽没有让韩谨心痛,但是她心中却充满了内疚与压力。
一个无辜的男人又间接的死在了她的手里,本以为让他远离朝廷、远离纷争,老天便会给他一个好的结局,可到头来他始终逃不过命运的安排,而她也不例外,但是她不能放任别人去主宰她的命运。
不知过了多久,韩谨转过身来,说道:“福田你先领着人去殿门口守着,我有几句话要单独与薇儿说。”
“是!”福田应声领着太监出了殿。
殿门被带上了,偌大的殿内只有韩谨与亦薇儿二人,两人的身影显得单薄而又落寞。
“薇儿,我知道你为了硕雷的事很难过,这些我已补偿不了你,但是我答应你,只要他活着的一天,我一定帮你找到他。”自从硕雷那日失踪以后,亦薇儿没有得到韩谨的吩咐便独自一人去寻找他的下落,她自然明白亦薇儿的心意,但是除了对她说这番话外,她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也许寻找硕雷是她自己的心愿,但是如今她只能用来当作安慰。
亦薇儿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一丝伤感静静地低了头。
“薇儿!”韩谨走上前去拉过她的手,亦薇儿微微一怔,便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她,却见她又道:“你是我最信任的人,除了你,我不敢把聂儿托付给任何人,但是看着你如今这般,我既心疼又不放心。”
“公主不要为我担心,不管环境如何改变,薇儿的忠心决不会变。”亦薇儿的口气十分坚定,她振作了许多,那双本有些惨淡的眼眸也变得明亮了许多。
韩谨笑了,放心地笑了。她仍拉着亦薇儿的手,心中装了满满的感激,说道:“只要聂儿平安,我才能放心,所以从今往后聂儿就拜托你了,等诸国有所变故你便把他带进地宫,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要再出来。至于国库里的存银,你最好也尽快派人移到地宫去。还有,过了今日,不管我变成如何,你除了保护好聂儿以外什么都不要管。”
“是,薇儿会保护好聂儿的,你就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亦薇儿诚恳地说着,韩谨也放心地舒展了双眉。
交代完亦薇儿,韩谨便安排了人办理诸景的后事,对于诸景的死因,也就表面做作样,随意地丢给了刑部。
等诸景的后事一完,韩谨把朝中几名忠心为国的大臣升做了护国公,让他们代替年幼的君王理朝政,最后嘱咐了福田几句,并把一卷诏书交给了他,之后她带着紫嫣悄悄的离开了皇宫。
这日早朝,韩谨没有上朝,福田一早便在殿内等着各位大臣,等人到齐,他便拿出韩谨所拟的诏书念道:“二公主与准驸马感情甚好,而如今先王、太祖王、准驸马相继西去,二公主为超渡亲人亡魂,便暂去忘尘庵修行。往后朝中大事一律由几位护国公服佐年幼的大王处理,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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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韩谨去尼姑庵修行一事传遍各国,但是没有人理解她为何这么做。
而在燕国,燕王得知此消息,速速召集了重臣到御书房内商议。
御书房内燕王坐在龙椅上,他头发花白,面容憔悴,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样。燕王向来身体不佳,所以朝中大小事几乎都由燕彦全权处理,只是偶而大件事务他才会亲自出马与众人商讨。
燕彦与众臣都静静地等待燕王开口,至于何事,燕彦心中也已明了,他低着头一脸愁容,眉目间尽显伤感,内心甚为复杂。
“咳咳!”燕王捂嘴轻咳了几声,抬起无神的眼眸睇望了眼底下,便开口道:“如今诸国朝中的局势大家应该也都知道了吧!趁着赵国与周国之战,寡人看也该是我们燕国出动的时候了,你们看如何?”
“微臣觉得大王说的甚是,若不趁此时,恐怕赵国会夹进来,虽本国对赵国毫无忌惮,但是为了避免兵将折损,还是趁早为妙。”
“左丞相说的对,臣等也赞同!”众大臣纷纷应和,燕彦却始终低头不语。
燕王见燕彦异常的沉默,他不由的眉头一紧,问道:“怎么,皇儿有何不妥吗?”
燕彦垂着脸面稍做思索,便上前说道:”依儿臣看,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坐享其成,若用武力对付没有兵力的诸国,即便诸国被本国收复,但是民心无法收复,而要治理天下,必定要先得百姓之心,所以儿臣看还是让赵国去做黑面吧!”燕彦也明白,如果收了诸国,他也能得到她的人,但是他却不想用那种方式得到她,更不想她因此加深对他的恨意。
“得民心固然重要,但是太子难道没有考虑过,如果让赵国得了诸国,那么赵国的财力不是更为强盛,往后本国若想要与赵国对抗,势必得花更多的心力。”左丞相一阵反驳,而燕彦仍一脸淡然,脸部表情丝毫不为所动,片刻,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敬意,若有所思地说道:“各位应该很清楚诸楚姬的头脑,选婿之时,她为了与各国不失和睦而赠送各国她亲自所绘的油画,从这可以看出她的心思是何等的细腻,还有诸敬烨死后,她扶持小王诸聂天治理朝政,何尝不是把朝中大事处理的井井有条,她这样的统治者,想必是不会弃国弃百姓不顾的,更何况诸聂天是……”燕彦说着突然停住,如今他对韩谨除了爱慕,还有崇拜与欣赏,有些事他也不想透露给他人知道,因为他不想再用自己的手去伤害她。
众大臣脸上随着燕彦的停话而染上疑惑,他们都睁大双眸盯着燕彦,每个人都想在燕彦口中得知真相,连燕王也不例外,可燕彦却很快调整心态,转话题道:“至于准驸马之死,我也已查清,正是赵蜀风的手下所为,而诸楚姬趁着此时去了庵中修行,想必也有她的用意,最重要的是,她绝不会让他国轻易侵略诸国,所以她必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即便有人去侵略,也绝对不可能得到诸国国库里的分文。”燕彦此番分析,让众臣打消了攻打诸国的念头。
事实虽如此,燕彦却全为私心,他很明白如今是收复诸国是极好的机会,既无人争也无人抢,至于诸国的财物他并不在意,可他却不想成为她的亡国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