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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倾岚领着他们来到云玦的炼药房。
炼药房极大,里面十分空旷,也十分安静,门只是虚掩着,因为霍倾岚要定时来给云玦送上饭食,一个屏风隔挡,外间的桌上,还可以见到没怎么动过的饭菜。
东方慕卿的目光在饭菜上扫过,又看向宽大的场地里面,靠近里墙的地方,有一个中型的炉子,炉火正在燃烧,炉子右侧排放着一排药草,分门别类,有一个青年侍药正在一边分药。
云玦的目光紧紧盯着炉火,偶尔看一眼炉鼎中的药,他不时地把炉火调大调小,神色专注。连东方慕卿一众来到也没有发现。
陌世离看着神色憔悴,衣服上带着灰尘,再看看东方慕卿,衣衫重华,威仪尽显,不怒而威,气度俨然,霸气内敛,贵气外显。
这一对比,实在是云泥之别,他眼里顿时生出一丝冷冷的讥笑来。这个老头,师父敬他,称他一声兄而已,他还真不配!
当然,陌世离并没有觉得不对,云玦不要说此时正专注于炼药,即使不是,他们的步伐极轻,他一个武功尽失的老头,听不到脚步声一点也不奇怪。
看得出这一炉药已经快要成功了,云玦的眼神既凝重,凝重之中又带着一丝喜色,一份期待。
东方慕卿三人站在那儿不再上前,霍倾岚也垂手站在一边,静悄无声。
时间悄然流逝,不过,东方慕卿不动,陌世离也不会动,顾汐语在静观其变,她远远看着云玦憔悴又费力的样子,还有他颤颤巍巍的动作,心里为他点了三十二个赞,老头儿演技越来越好了,就这么看去,可不就是一个武功尽失体力不继的糟老头子?
她敢肯定,他们才到北山别院的山门,云玦就已经知道了,可是这老头儿一副无比敬业,炼药比天还大的样子,愣是甩了他们半个时辰装没看到。
云玦不再把目光盯着炉火了,反面神色紧张地看着炉鼎,连东方慕卿也不自觉有些紧张,大家看他那样子,都明白了,现在是成药的时候,成则是药,不成则这一炉药废了。
突然,云玦脸色大变,脸色苍白,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接着,猛地侧头,哇地吐了一口血,人也软软地倒了下去。
东方慕卿吃了一惊,他飞身掠去药炉前,一看,里面的药只是黑糊一片,不但没有成药,反倒散发着一股子焦糊味,药没成。
他心中难掩失望,第二炉药又失败了。
不过,这炉药虽然失败了,人还是不能不管的,他忙俯身扶起云玦。
他用手一探云玦的脉象,发现是精力难继,体力不支所以晕倒,他渡了些内力过去,云玦立刻醒转来,他连咳了好几声,才虚弱地道:“是你,东方兄弟!”
东方慕卿道:“你晕倒了!”
云玦急声道:“药……药怎么样了?”
这一问倒不是做戏,但凡医者,对于医药的炼制从来都是挑战自己,精益求精,不会为了对付谁而故意把自己精心炼制的药毁掉。
东方慕卿摇了摇头。
云玦脸色惨淡,十分失望,虚弱地道:“竟然又失败了么?已经浪费四份药材了。”
东方慕卿安慰道:“不急,你休息休息,养精蓄锐,再来炼制,此事急不来。”
云玦摇摇头,有些自嘲,又有些自伤地道:“精力不继,总是在关键时候精力不继。人老了,竟如此力不从心!”
东方慕卿心里明白,炼药太需要精力,一个内力尽失的人,的确是有些为难,可他当然不可能也没有办法恢复他的内力。这么一来,倒有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他为了除去他,让他走火入魔,失去功力,现在因为他失去了功力,炼药时精力不继,难以成功。
东方慕卿心情甚为复杂,却只能尽力安慰:“云兄,你别想太多,炼药之事,原本不是一蹴而就的,别太心急!”
云玦摇着头,像是自语又像是说给他听,道:“四十年前,我就曾说过,但凡有机会,能再集齐药材,一定要为东方兄弟再炼制成一颗返老还童丹,不料天意弄人,之前药材难集,现在好不容易药材集齐了,我又精力不继。我可不能再拖了,就我这把老骨头,什么时候交代了都不知道,我可不想临到老死了,还会留下遗憾。”
东方慕卿道:“云兄对我,真是高义!”
云玦轻轻拍拍他的手,虚弱却一脸真诚地道:“我与东方兄弟几十年交情,东方兄弟说这话可就见外了。”
好一副兄弟情深的画面。
顾汐语一边暗赞云玦的演技,同时觉得,东方慕卿的表面一套,暗地一套,可更加厉害。
东方慕卿关心了一回云玦的身体状况,还是绕到炼药上来了,他道:“云兄,我看你还是多休息几天,把身体养好了再开炉炼药吧!”
云玦道:“只好如此了。让东方兄弟见笑了,东方兄弟雄姿英发,我云玦却垂垂老矣,哎,时也,命也!”
东方慕卿没什么诚意地道:“云兄你放心,我定遍寻天下良药,必然能恢复云兄武功。”
云玦摇头笑着,叹息道:“老都老了,有没有武功,我倒也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影响炼药罢了!”
陌世离在一边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有点看不惯师父对云老头那么亲厚。
云玦道:“也不是不能解决,我一人精力不继,若是有个帮手,原本也没有多为难。只是洛轩那小子出岛去了,像他那么对药材识别度高,对医术有些认识的人,我北山别院也没有第二个了。芊叶那丫头一则没有定性,二来,也没有她哥哥那样识药辨药的本事,唉!”
东方慕卿听到这里,心中一动,道:“你若是需要帮手,那有何难,南山别院倒也有我几个不成器的徒弟,你看看哪个合用?”
云玦看着东方慕卿的身后,伸手一指,道:“我看他就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