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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静萍意外地看了顾汐语一眼,找到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这话听着十分怪异,董静萍只以为顾汐语是在伤心难过之下语无伦次。
便听到顾汐语又道:“听说他的座船在沛江被人击沉,他掉入江中,尸骨无存。没有亲眼看见他的尸身,我绝不相信!我会找到他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董静萍没说话,只是将她的头按在怀里。
顾汐语把脸埋进娘的怀中,那种心痛和悲伤的感觉还是存在,但是,娘的怀抱这么温暖,让她似乎拥有了无尽力量。
董静萍柔声道:“汐儿,你已经长大了,你决定的事就去做。不要以娘为念,不要以董家为念。董家的事,你的舅舅能处理,娘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顾汐语用力地点了点头。
欧阳宇凌为她做了那么多,她是应该为他做一点什么了。
董静萍也不能久站,顾汐语黯然神伤了一会儿,便扶她到床边坐下,又打来热水,为她洗手洗脚,再拉开被子,让她睡进温暖的床上去。
之后,自己也去洗漱过了,便来到床边,慢慢地靠着董静萍睡下。
睡在娘身边的时候,她的心无比安稳。虽然想起欧阳宇凌的事情来,还是会有丝丝的痛感,可是,她知道她不是孤单的。
四更的时候,董静萍的毒又一次发作了。其实董静萍的毒每天都要发作一两回,刚开始的时候,顾汐语会用银针为她过穴,解除痛苦,但是,这种强自抑制痛楚,给董静萍身体造成的伤害反倒更大一些。
后来,顾汐语便只是陪着她,用手掌搓着她的手心,让她冰冷的手一点一点地暖和起来,让痛楚稍减。
所以,每次董静萍的毒发,于她来说,是折磨,于顾汐语来说,同样是。
她恨不能身受,可是,她却做不了什么。
药膳,只能起到调整身体的作用,药,会被万灵护心丹的药性给抵消。万灵护心丹像一道闸门,把一切都拒在门外,让任何药石无效。
即便是针灸,在当初顾汐语行针把她的命从三个月延到一年的时候,再使用,效果便已经不明显了。
可是这丹是当初董家老太爷从别处花了半副家产购得的,珍贵且稀少,它的组成成分,无人知道。若是顾汐语知道,或者能有对策。又或者是用比万灵护心丹更好的药,才能把董静萍这具被万灵护心丹控制了十多年的身体好转恢复。
真是利也万灵护心丹,害也万灵护心丹。
董静萍干枯苍白的手死死地抓住被子,身子一动不动,只是不想惊动睡在身边的顾汐语,但是母女连心,顾汐语还是第一时间就醒了来。
她轻轻地握住董静萍的手,感觉到她手冰冷得好像没有一丝人气,经脉都好似僵化了一般,脉息混乱。
她默然无声地把董静萍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慢慢地揉搓,让一丝丝热气从手部的肌肤里慢慢扩张开来。
等董静萍平复下来,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顾汐语心痛如绞,心中涌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她恨自己无能,只能眼睁睁地看娘痛苦却无能为力。
反倒是董静萍轻轻拍拍她的手,她知道女儿心中的痛苦和难受。
顾汐语收敛情绪,起身拿来干衣服给董静萍换下因疼痛而被汗水浸湿的衣服。
这么一来,天也快亮了,她抱了抱董静萍瘦弱的身子,低低地道:“娘,我晚上再来看你!”
董静萍脸色虽然苍白,还没有从刚才的毒发之中恢复过来,脸上却是一片恬淡的笑容,轻声道:“汐儿,如果你决定做什么事就去做吧。就算只是尽人事,也好过自己内心永久的不安和折磨!”
顾汐语道:“我知道的,娘!”
顾汐语在暗道之中用火折子照明,但是一找到暗道的机关,便将火折了熄灭了,这时候天交五更,正是天色将明未明的时候,外面一片漆黑。
顾汐语出了暗道,在自己的床上躺了一会儿。
她自然是睡不着的,娘说,如果她做了什么决定就去做,但是,她又怎么能在这时候不管不顾地去做别的决定?董家危机未解,娘的毒也未解,她只能等待王成那边的消息了。
早膳是春梅去厨房里拿来的,春梅回来的时候,脸色苍白,一脸慌张,却是两手空空。
顾汐语道:“怎么了?”
春梅一脸害怕地道:“表小姐,官府,官府来抓人了……”
顾汐语大吃一惊,官府来抓人?为什么?董珏和刘晔的事,董珏已经被认定是罪魁祸首,下了狱。
绿音阁的事,也已经抓了主管酒楼的董文才进去,现在又是哪里出事了,官府竟然一大早来抓人?
她立刻站起来,道:“我出去看看!”
春梅脸色发白地道:“表小姐……还是不要……不要去了,那些官差很凶的!”
顾汐语看她一眼:“如果董家真的有祸,你以为锦屏阁便能藏身吗?”春梅惊慌地看着她,低下头去。
顾汐语道:“你不用去了,我自己去就行!”说着,便向院外走。
独孤泪默然无声地跟在她身后。
前院里果然是闹哄哄的。
捕快还没有把人抓走,但是董家的人却都被惊动了,内眷本来多半住在后院,但多半都已经在前院,连于氏也出来了,她担心被抓走的董文才。
在人群中,顾汐语看到了有些失魂落魄的董继祖,大概是在寻芳楼里丢了脸,回来之后没脸见人躲在家里,但是昨天老爹又被抓进大牢里关了起来。受到这番冲击之后,他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来抓人的仍然是昨天在绿音阁见到的那个捕头,他皮笑肉不笑地对董翰宇道:“董庄主,请吧!”
董翰宇淡淡地道:“周捕头,酒楼人命案,府衙并没有给出结果,现在凭这个理由到我董府来抓人,怕是说不通吧?”
那周捕头阴阴地一笑,道:“董庄主,那个厨师已经抓到了,他可是认了罪,而且说你们董家才是主使。你身为董家家主,不抓你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