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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汐语下了马车,感觉一阵凉意,打量自己身上,不禁一阵苦笑。
因为要进宫,马虎不得,出门时候她可是盛装,还有一件金丝镶边织锦兔毛披风,可现在就一身宫女衣服,又单薄又简陋,这样子可真够落魄的。
珊瑚扶着她,道:“大小姐小心!”
顾汐语冲着珊瑚看了一眼,见到珊瑚眼里一抹别样的光采,心想这丫头现在也学会腹黑了。便由她扶着,向着后院走。
两人走得不快,还没等走到春霖阁,就见顾宏大步走来,冲着顾汐语道:“大小姐留步!”
顾汐语站住脚步,回头道:“大管家有事?”
顾宏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的宫女装上,才垂下眼皮,拱手道:“大小姐,侯爷请你过去!”
顾汐语道:“等我换过衣服就去见爹爹!”说着转身就走。
顾宏却是快走两步,伸手一拦,道:“大小姐,侯爷在等着呢,你还是先去见过侯爷再回头换衣服不迟!”
顾汐语看了顾宏一眼。
顾宏却垂下眼帘,把自己的情绪藏得严严实实,不让顾汐语看到。顾汐语见他挡着去路,这是非要先去见便宜爹不可了,便无可无不可地道:“既然这样,请大管家带路!”
顾宏见她这么配合,便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当先向宇清院而去。
珊瑚要跟上来,顾汐语道:“你不必来啦,回去吩咐吕嬷嬷给我烧一些热水,再煮碗浓一点的青藿汤,我回来要喝。”
珊瑚点了点头,今天的事情,她被四公主身边的宫女拖走,并没在现场,但是也隐约听说了一些,知道大小姐没有吃亏,心里又高兴又惭愧,觉得是自己没有用,要是不被那两个宫女控制住,怎么也要在大小姐身边挡一挡。
听了这话,顾宏却侧头看了顾汐语一眼。
顾汐语问道:“顾宏叔叔,顾远叔叔呢?我好久没有看见他了。”
在几个管家和管事之中,顾远算是她已经收伏了的。顾宏身为大管家,城府深,只为她爹所用。
顾宏语气平淡地道:“侯爷派他去南疆军营办事去了!”
顾汐语一听顿时了然,顾远这个倒霉鬼,君墨染逃走后,她那便宜爹终还是没能容下,把他贬到军营里去了。这还是看在他以前立过功的份上,不然,顾远根本没有机会到南疆的军营去。
顾宏不说话,顾汐语也不再问他问题,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宇清院门口。
顾宏却不进去,道:“大小姐,侯爷在内厅等你,你自己进去吧!”
顾汐语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从顾宏的表情和行为来看,怕又是便宜老爹有什么事要询问或者兴师问罪之类的。
顾汐语猜测,应该是为了明天去吉州的事。便宜老爹既然和舅舅不大对付,一定会交代一大堆,又或者让她在舅舅家少住几天吧!
可如果仅是这些,顾宏何必回避?
甚至,在她最后瞥过去一眼时,捕捉到他眼里的一丝同情。
诡异。
不过,顾汐语并不在意,便宜老爹再偏心,也不会在这两天对她怎么样,她有舅舅这个保护伞在京城客栈里住着呢。
进院后,又走过回廊,经过天井,再穿过一道门,前面便是内厅,站在外面,顾汐语道:“爹爹,您找汐语?”
顾柏杨的声音透着愠怒:“滚进来!”
滚进来?
便宜老爹更年期了么?滚进来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你要想看,不会去找杂技团啊?谁爱滚谁滚,她慢悠悠地踱步进去。
厅内,顾柏杨面沉如水,眼睛里杀气腾腾,顾汐语一只脚才走进门,他就猛地一声断喝:“丢人现眼的东西,给我跪下!”
顾汐语猝不及防之下还真吓了一跳,继而眨眨眼睛,丢人现眼?与她有关么?她这长相,就算不惊艳一方,也不至于丢人现眼,要说以前有丢人现眼,还勉强说得过去。
至于东西?谁爱是东西谁是东西。
所以,她站得笔直,迎着顾柏杨怒火滔滔的目光,淡淡地道:“丢人现眼这么大的罪名,汐语可不敢拜领,还请爹爹说明白!”
其实从进门之后,看到孙芳玥就站在顾柏杨身侧,她已经猜到大概是这位孙姨娘又在出什么妖蛾子。
这孙芳玥实在闲得发慌,真当本姑娘是软泥湿面?要不是本姑娘明天就要去舅舅家,没有心思理她,一定好好还击一下,叫她知道什么叫疼。
顾柏杨气得呼哧呼哧出粗气,指着她怒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都做出这样的事来了,还在这里装糊涂,你好意思做,为父都不好意思说。你还不跪下,你想气死我吗?”
顾汐语迎视着他好像要吃人的目光,淡然道:“爹爹,及笄之后,我已经是大人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自己能理会。你一再说我丢人现眼,说我不要脸,却又说不出原因,你叫女儿怎么领罪?还有,作为一个父亲,你这么骂您的女儿,不觉得过份吗?”
“我过份?”顾柏杨气笑了,他猛地站起来,走到顾汐语面前,身形高大的他在顾汐语面前简直像一座小山一般,他指着顾汐语,怒声问道:“那你说说,你这一身奇装怪服是怎么回事?”
顾汐语道:“我的衣服湿了,跟宫女姐姐借了一套穿!”
“大冷的天,又是在皇宫里,好好的你的衣服为什么会湿?你这种谎话,真以为可以骗得了本侯吗?”顾柏杨暴怒,看那样子,好像随时准备扑上来打人。
而一直没有出声的孙芳玥,唇角露出一丝阴毒的笑意来。
顾汐语往侧面退了两步,她可不想吃亏。当感觉已经在安全距离后,她才抬起头来,仰着脸道:“那您觉得,我的衣服是怎么湿的?”
这世道,说真话没人相信,挑拨离间的话倒是被人听得真真的,便宜老爹,你就算不喜欢我,也别做得这么明显。
顾柏杨恨恨地道:“你做的好事,你还问我。哼,要不是你孙姨娘提醒我,我还不知道。只是去皇宫谢恩,你就能丢脸丢到皇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