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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伤害她?”隆帝手中的剑转移到了莫潋琛的脖子上,“那就伤害你!”
隆帝早就料到了易谨宁和莫潋琛还潜藏在宫里,只不过他料想不到的是,易谨宁居然还光明正大地待在皇宫,而他与他面对面居然没认出来。
都怪自己当初对皇后冷落了许久,他才一时没有察觉。这两天他一直在凤仪殿看着易谨宁的动作,发现她确实有甚多地方与自己的皇后不同,却又没露出任何马脚。
要不是今儿宓妃去看了皇后,他是一辈子都看不出来自己的皇后早就换了人。可笑之极!
莫潋琛的眉头动了动,她没事就好。
一翻身,那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就被弹开。
“好,有几下子!”
隆帝仰天大笑三生,“朕喜欢你的个性!”
有骨气,有担当!
刷的一声,无数箭头直指着这夫妻俩。怪不得隆帝放心地将剑架在易谨宁的脖子上,也可轻易地架在他的脖子上,原来是有埋伏。
莫潋琛眸光一冷,桃花眼瞬时变得幽深。
“怎么?怕了?”
隆帝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看着警惕的夫妻两,觉得很有意思。
“那个谁,你怀孕了朕真不开心,因为那不是朕的儿子啊!”
这话好像是在说自己的妻子红杏出墙了,他不开心了。
莫潋琛脚下移了移,隆帝的手抬了起来。
“你再动动试试!”
周围的箭头齐刷刷地动了动,箭在弦上。易谨宁觉得那些箭头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朝他们射来,将他们射成两个马蜂窝。
隆帝围着他们转了两圈,最后将目光定在易谨宁脸上,然后,顺着她的脖子往下看,又往上巡视。
最终,他的目光定在了易谨宁的脖颈处,那里,有条细微的痕迹。
他的手抬了抬,莫潋琛眼睛跟着抬了抬,只要隆帝敢动宁宁一下他就立即出手拧断他的脖子。
“朕很好奇,怎么,让朕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也不可以?”
他对着易谨宁,不屑莫潋琛的动作和寒冷的眸光。这样的眸光和眼神,他早就在小时候看腻了。
易谨宁知晓他要做什么,要是自己不主动揭下面具,他可能会自己动手了。
细想了一会儿,又扫视一下四周森冷的箭头,她缓缓抬起了手,抬到自己的脖颈处又顿住。
“你确定要看我的脸?”
不管是相貌丑陋的,还是倾国倾城的呃,他都不会被吓住,冷声道,“哪来的那么多废话,你揭吧!”
他要看看,这个一直引起他的注意的女人到底谁和模样。从宁妃再到皇后,她的变化实在太大,他不注意也不行。
他虽然荒淫,但是对后宫那群女人的关注绝对是够细致。莫潋琛暗自叹服,这隆帝要是能够在对百姓的事情上有对女人一般的热情,他的宁宁就不会这么费尽心思地来南陵了。
哎,不对,宁宁还要解毒……
他正思忖着,易谨宁已然将面具揭开了一半,露出半张姣美的脸来。隆帝看得呼吸一滞,好美的一个女子。
面具已然摘下,易谨宁那张出众的连出现在大家眼前,弓箭手们都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手中的箭慢慢松懈了下来。
莫潋琛撑着这个当儿,徒然一翻身,掠到离他几步之遥的隆帝跟前,手就势掐要住他的脖子。
隆帝反应也是极快的,在莫潋琛助出手的片刻,他就敏锐地一闪,利落地闪到了易谨宁的背后,想要挟持住易谨宁。
哪知易谨宁早有准备,不知何时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伶俐地一弯腰,躲过隆帝伸过来的魔爪,与莫潋琛并肩站到了一起。
气氛变得十分诡异,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
弓箭手不敢射箭,皇上还在中间,要是他们敢乱来,万一误伤了圣上怎么办?这个责任他们担不起,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隆帝哪里见过这样的失败,他一直自诩武功了得,没想到居然在莫潋琛手下失了风头不算,还让易谨宁一个女流给躲过了!
咬牙一等腿,他立时轻身跃起,五指探出,想要从上头抓住易谨宁。
要是他一个大男人都抓不住易谨宁,那岂不是让他那帮禁卫军笑话?
见那利爪抓来,易谨宁头一个反应便是躲闪,却不其然地发现他指甲上那一抹幽暗的蓝光忽然一闪。
她眼睛一闭,再欲躲开已来不及。
莫潋琛暗骂一声,“傻瓜!”
自己翻身将易谨宁的软剑夺了过来,架住隆帝伸过来带毒的爪子。
南陵以毒和秘术著称,他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宁宁刚才那片刻的犹豫是看到了什么。真是个笨丫头,不会用剑阻挡啊?
莫潋琛来不及细与她说,就与隆帝拼杀在一起。
剑光起,指甲上的蓝毒生。
哐当!
那是……两件兵器相碰撞的声音。
易谨宁睁大了眼,隆帝的右手是一件兵器?
那是假肢!
易谨宁很想呼喊,告诉莫潋琛,小心他的右手。
那两人缠斗得太厉害,她依然看不清哪个是自己的丈夫,哪个是隆帝。看了一眼围在一起的弓箭手和那外围蠢蠢欲动的士兵,她忽然觉得这群人真是吃白饭的,要是他们一个个冲过来,或者放一箭,他们夫妻两谁也别想逃。
哐当,哐当……
两人激斗的声响越来越大,砰的一声,蓝白两道光一闪,刺瞎了周围人的眼睛。他们个个都抬手挡了,易谨宁趁机抽出一个侍卫的腰间佩剑,在隆帝背后悄然而过。
剑至那人背心,他似有察觉。
“卑鄙无耻,你居然偷袭!”
隆帝冷笑,一翻身,给了易谨宁一个冷漠的眼神。
后头莫潋琛手中软剑刺出。
噗嗤!隆帝倒在了地上。
“啊,你们!”
易谨宁与莫潋琛的合作很愉快,相互配合,非常默契。他们并没有事先要对方做什么,莫潋琛已然收到易谨宁的暗示眼神。在她出手偷袭的一瞬间,对隆帝下手。
隆帝被狠狠刺了一剑,右臂鲜血涔涔冒出。那是他的秘密,他们怎么看出来的?
没错,易谨宁早看出他的右臂上肘部绑着的那一条彩带,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隆帝的特殊喜好,时间久了就难免会生疑。
她曾听闻隆帝中了南陵先帝,也就是她所谓的母亲一剑,那一剑是穿心而过,可是隆帝居然神奇不死,还还了她一剑。
那时,很多人以为,隆帝根本就没有死穴,而他也不会死,所以南陵的百姓才接受了一个男人作为自己的帝王。不然,南陵的秘术传女不传男,他们一定不会接受就让南陵秘术此销声匿迹的。
也就是这件事让易谨宁奇怪了很久,直到今天她才知道隆帝不是没有死穴,而是……他的死穴根本不像常人一样,他的心脏居然在右臂上!
这……太诡异了!
莫潋琛感激地看了易谨宁一眼,缓缓举起剑来,将隆帝的脑袋一剑割下。
剑落,头断。
他举着隆帝的脑袋,对周围的禁卫军朗声道,“你们的隆帝已死,他不是长生不死的,南陵的秘术需要女人来继承。”
他又将易谨宁拉到大家面前,“她……就是你们慕华皇帝的亲生女儿零烟公主。你们还不快快下跪,拜见新帝?”
他的声音响彻凤仪殿,围在一起的禁卫军们,个个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擅自下跪。因为眼前的易谨宁根本就不像先前的女帝,如何说她就是慕华女帝的女儿?
一个黑色衣服的女人出现了,她就是南陵的阿穆公主。
有人认出了她,“阿穆公主,是你,你回来了!”
底下的侍卫们有受过阿穆公主恩惠的,也激动起来。阿穆公主是南陵的另一个神话,除了女帝,就是阿穆公主这样的女祭司最为让他们尊敬。
他们跪了下来,纷纷朝拜阿穆公主。
阿穆公主举起手来,“大家听我说,她,就是我们的凌烟公主,慕华女帝的亲生女儿!”
侍卫们哗然一片。阿穆公主的话让他们不得不信,可是上面的那个凌烟公主真的跟女帝长得太不像了。
有人喊了出来,“她不是慕华女帝的女儿,要不然怎么一点都不像呢?”
阿穆公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易谨宁阻止了。
易谨宁抿唇一笑她让莫潋琛松开自己的手,缓缓走到高处。这一刻,侍卫们似乎从她身上看到了一点点慕华女帝的影子,有些人也是没见过先前的女帝的,却是被易谨宁那高贵的姿态深深地震撼。
“我是慕华女帝的女儿,从小我就被阿穆公主报出了南陵,去了西越,当了十六年的西越人。可是,为了重振南陵,挽救南陵百姓于水火,我回来了!”
她的声音不算高昂,却深有震慑力,每一字句都如雷鸣般灌入大家的耳膜。她说她是南陵的公主,她回来了,为了南陵回来了。
“我长得怎么样,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是我很清楚自己的脸不是长成这个模样!你们若是不信,等我练就了南陵的秘术,我的脸自然就会恢复如初!战士们,请相信我,我一定会让南陵回到从前,不,让南陵比以前更强大!”
他们不就是希望南陵再次强大起来不被外邦欺负么,他们不就希望南陵的秘术能够永久地传承下去么?如今公主回来了,那张脸……算了,就算不是慕华女帝的亲生女儿又何妨,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带领南陵走向繁荣富强的女帝,而不是一张脸,他们还有什么不能接受呢!
侍卫们都不自觉地跪了下来,看着他们高高在上的女帝。是呀,那是那他们的神!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士们山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外头进来的宫女内侍们跟着跪地。
后宫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她们的命运就要改变了。个个争先恐后地想逃离这个女帝重回的地方,女帝一来,这里就不再是她们的栖息地。也许,这里会成为她们的地狱。
易谨宁如愿地登基做了皇帝,在万民敬仰的亚纳山脚下乎海广场上接受万民的朝拜,一步步朝着那金碧辉煌的龙椅走去。
易谨宁登基后,开粮仓,减赋税,百姓安居乐业,南陵一片祥和。有歌谣曰:南陵女帝名凌烟,创下辉煌百事乾。
隆帝后宫的所有女人都被放逐出宫了,想留下来的也可以,易谨宁让她们到敬事房的大太监处登记了,留任宫女。
宓妃和萧美人恨恨地看着易谨宁,极不情愿地离开了皇宫。她们怀抱着多大的期望才进了宫里,这才半年多的时间,易谨宁就让她们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她们,是恨的!
易谨宁没有管这些女人是否对自己有没有怨恨,她只想管好自己的肚子。如今这肚子眼看着越来越大了,她也变得越来越嗜睡。
莫潋琛宠溺地给她盖好被子,“快睡吧,这就要生了,你也不能太累着自己。”
“阿琛,快一年了。我们还没有找到巨蟹毒的解药,我担心……”
离一年之期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她很担心。
她躺在床上,看着头顶那浅紫色的云烟纱幔床帐上细细的流云图案,两眼无神。要是他们都死了,孩子才出生两个月就没了爹娘成了孤儿,她害怕。
忽然,眼睛好像看到了床帐上那流云图案后的一个不和谐的东西。
“阿琛,你看看,那是什么?”
她艰难地在莫潋琛的搀扶下坐起来,指着头顶上那块隐隐凸出来的地方。
“好像是一个暗格!”
莫潋琛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也瞧见了那古怪地凸出来的一个地方。他用力一拉扯,浅紫色的云烟纱幔帐落了下来,遮住了易谨宁的眼。
易谨宁透过那浅紫色淡淡的流云纹,看到莫潋琛鼓捣了许久将那暗格抽了出来。
她心中莫名一喜,觉得那是个好兆头。
莫潋琛飞身下来,将纱幔下的易谨宁搂起来,交给她一个漆黑的木盒子。看着头上顶着云烟纱幔的易谨宁,莫潋琛忽然觉得她此刻好像是盖着红盖头等他揭开的娇羞小新娘,喉头动了动想吻她,却见她自个儿掀开了盖头。他摇摇头,拍拍自己的脸颊,想成亲想疯了,他一定是禁欲太久了,才会胡思乱想。
这木盒子颜色有些陈旧,样式也是很久之前的,纹路也看不太清了。易谨宁伸手想要打开这盒子,被莫潋琛一把拦住,“等等!”
他小心地扶着易谨宁坐在软椅上,让她半躺着。自己将那黑木盒子放了桌子上,抽出挂在房里的宝剑,一剑劈开。
哧溜……
那盒子被他一劈,立即冒出一缕青烟,还发出古怪的声响。
果然有毒,易谨宁笑笑,“还是你想的周到!”
她挺着腰走过来,上前一看,黑木盒子里装的,竟然是她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的南陵秘术修习孤本秘籍!
两人相视一笑,这秘籍来的真是时候!
十天后。
莫潋琛在凤仪殿外焦急地转来转去,时不时地抓住过往的宫女一通问,“好了没?”
他从来不知道女生还孩子会这么麻烦,这都生了一天一夜了,还没生出来。
“啊……”
易谨宁在里面叫喊着,撕心裂肺,喊得莫潋琛心肝都快拧出水来了。
他一下子冲到产房门前,想要进去,却被两个高大的嬷嬷拦住。
“皇后,您不能进去,您是男子,女人生孩子不能让男人闯进去,那会害皇上得风的!”
听得嬷嬷说会害易谨宁得风,他又缩了回去,站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啊……”
易谨宁的又一声嘶喊传来,莫潋琛紧紧地抓住了身旁的门板,捏碎了了全然不知。宁宁的痛就是他的痛,他为何不能代替她去痛。早知道生孩子这么辛苦,他就不要孩子了。
“哇哇……”
房内一声啼哭让吗,才忽然松开了手,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捏碎了门板。
“生了……”
“生了!”
“生了!”
产婆和侍女同时喊出口来。
莫潋琛心中甜甜一笑,“宁宁没事了!”
“恭喜皇后,皇上和小皇子母女平安!”
产婆将一个大红裹布包着的小娃娃抱到他的跟前,他欣喜一笑,笨拙地抱在怀里。
“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
“恭喜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喜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莫潋琛闯进了产房,将易谨宁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宁宁,你受苦了!”
“来,我看看咱们的孩子!”
易谨宁从他怀里接过那小小的一团,很轻,几乎没有重量。孩子的脸红彤彤的,脸上皱巴巴的,她有些不悦地翻翻白眼。原来孩子刚生出来这么丑!
莫潋琛宠溺地在她的鼻子上一点,“孩子长大一点就会很漂亮的,你看看,像不像我?”
他指着孩子的嘴,那粉嫩嫩的一点,晶莹透亮。
易谨宁傻笑着,满足地点了点孩子的小鼻子,“他的鼻子像你,额头像你,还有嘴巴更像你!”
越看觉得越想像潋琛,易谨宁幸福地想哭。前世她苦苦祈求上苍赏她一个孩子,可是老天爷没听到她的祈求,让她含恨而终,今生她如愿以偿了,这个孩子是她和阿琛的宝贝,是他们是一切,他们将好好爱他。
“我们给孩子取个名吧!”
他漂亮的桃花眼在易谨宁的注视下有些不好意思,孩子的眼睛将来也要像莫潋琛那样,那得迷死多少姑娘啊!
想想就很满足,易谨宁叹息一声,这孩子以后要是花心她就掐死他。
“好,取什么名字好呢?”
莫潋琛可不想用易谨宁上次帮着取得名字,孩子要是长大了一定会怨死他的。
侍女们见夫妻俩打情骂俏的,悄然退了出去。心想,皇上可真专情,不像其他皇上一样纳那么多妃子,只对皇后一个人好。
先前的帝后可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生完孩子完全不管就丢给了奶娘,哪像现在的皇上,生了自己喂孩子,也不需要找奶娘。还与皇后一起讨论孩子的名字,不,应该是让皇后来给孩子取名字,她们都羡慕这样的神仙眷侣。
莫潋琛瞥了一眼悄悄关上的门,忽然想到了一个好名字。
“莫问!”
哪知易谨宁撅着嘴,“不行,孩子将来要继承南陵的皇位,不能跟你姓!”
“你糊涂了,孩子是男孩,等你将来上了女儿再跟你姓还不一样?”莫潋琛轻咬着她的鼻尖。
似乎挤到了中间的孩子,他动了动,忸怩了几下,又舒服地睡着了,嘴里还不停地冒泡泡。
“真可爱!”
莫潋琛嘴里蹦出来的一个词儿让易谨宁不禁对他另眼相看,这家伙居然会用这样的词儿来夸奖别人!
“好嘛,好嘛,就叫莫问好不好?”
莫潋琛摇晃着易谨宁的肩,轻声道,“你要不同意,要不就你来取名?”
“我不是不同意,只是……我是南陵的皇帝,孩子是要记入宗谱的。要是跟你姓,别人会说闲话的,我是为了你好!”
这点他倒是没想到,他手托腮,思忖了一会儿才道,“要不这样,咱们给他取两个名字,一个跟你姓,一个跟我姓!”
这句话换来的是易谨宁一个白眼,“都当父亲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那行,你给取个好听一点的,我就依你!”
“算了,就莫问吧!一切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起。”
南陵的国姓是苏普,那孩子的名字就叫“苏普莫问”了!
孩子取名的事情告一段落,易谨宁耳根子终于清净了不少,莫潋琛不再要求着她一定要给孩子取个跟他姓的名字了。
可是,一个月刚过去。莫潋琛就急不可耐地爬上了她的床,眨着漂亮的桃花眼跟她卖弄风情。
“宁宁,我饿了!”
易谨宁正给孩子喂奶,莫潋琛忽然进来吓了她一跳。
那狼似的眼光直盯着易谨宁怀中的孩子,一脸不悦。
“为什么他可以有这样的好事,我就没有?”
他指的是孩子吃奶的事,易谨宁脸上一红,头撇开了一些,阿琛也不知羞耻,在她面前这么不知收敛。
这也苦了莫潋琛,都一年多没碰过她了,孩子还要她来喂奶,他一见到易谨宁给孩子喂奶就来气。
哇哇……
莫潋琛刚凑过来,孩子就一直哭个不停。易谨宁赶紧起身哄孩子了,留下他一个人在床上仰天长叹,“天啊,我生儿子是来跟我作对的吧?”
易谨宁喂饱了小莫问,哄了大半夜,他这才甜甜地睡去了。
莫潋琛独自躺在床上暗暗决定,明天无论如何都要给他找个奶娘,奶娘是他的,不能让小家伙霸占了。
次日醒来,莫潋琛早早地不见了人影,易谨宁顿感奇怪。阿琛平常都腻在被窝里不肯起来的,今儿怎么这么自觉?
问了小宫女才知道,原来他是给孩子找奶娘去了。
哪知去了半日也不见他回来,午饭过后他才姗姗来迟,一脸兴奋,“宁宁,你看谁来了?”
小桃从莫潋琛背后出来,她的肚子已经很平了,她的莫问都一个多月了,小桃的孩子定然已经孩子生了出来!
“小姐!”
小桃飞奔过来,抱住了易谨宁。
门外站着抱着孩子的阿筑,他白了很多,脸上的煞气收敛了不少,反而多了些傻气。
此刻正小呵呵地站在门口,哽咽地看着莫潋琛。
“主子!”
他叫的是莫潋琛还是易谨宁?
小桃白了阿筑一眼,“你叫谁呢?”
他以前一开始就知道阿筑的真正主子是莫潋琛,可是小姐既然嫁给了莫潋琛,那叫谁主子还不一样?她只是不愿意让易谨宁在这件事上跟阿筑生气而已。
“没事儿,来快让我看看你的孩子!”
阿筑木讷讷地将孩子报给易谨宁,傻乎乎地看着孩子的头顶上那还没长全的乳毛。
“好可爱!”莫潋琛也摸摸孩子的脑袋,动作纯粹而笨拙。
他和阿筑都是第一次当父亲,那种初为人父的喜悦他自然懂得。
“叫什么名字?男孩还是女孩?”
“是男孩!叫莫轻尘。”孩子随主子姓,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这么漂亮的小娃娃,易谨宁一眼还真看不出来是男是女。阿筑没有姓,跟阿琛姓也是一样的,大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易谨宁看着孩子大大的眼睛和那跟阿筑一模一样的嘴巴,轻笑出来,“看看,又一个小阿筑,瞧着小嘴儿,跟阿筑那木头疙瘩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阿筑傻笑着站到了一边,拉着小桃的手一脸幸福。
忽然,易谨宁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叫一声,“奴儿呢?”
奴儿不是跟在小桃身边的么?她还嘱咐奴儿好好照顾小桃来着,可是她怎么没有跟来?
询问的眼神逡向阿筑和小桃,易谨宁的眼里满是不解。
小桃低下了头,“小姐,小桃在轻尘还没出生时就……”
“就怎么了?”
易谨宁拉着她的手,脱口而出,她怕小桃会说出那个字来。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奴儿出事了。
“奴儿在孩子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走了,被她哥哥带走的!”小桃抿了抿唇,“小姐,我想让她留下来的,可是那个人坚决要带走小桃,说她是大漠的女儿,要回去认祖归宗!”
大漠的女儿?
难道上次骆笑笑来信说大漠族长认回了一个女儿,并让那个女儿祭天求雨的人就是奴儿?
易谨宁险些晕阙过去。不会的,奴儿还没死,一定没死!
“你说的是真的?”她眸中水雾蒙蒙,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有泪珠掉下来。
那个人是上次那个偷了我们东西的乞丐,也就是奴儿口中的哥哥。易谨宁当然知道,可是那人不是很疼爱奴儿吗,为何要带她回去送死?
小桃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姐伤心难受,却又不能阻止。是她错了,她真该阻止奴儿回去。
“你不会拦着她?”易谨宁抬眼看着阿筑,“我走之前嘱咐过你们要相互照应,要好好的,你们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泪水终于好事忍不住夺眶而出,奴儿跟了她将近一年,她当初还信誓旦旦说会给她好的生活,让她活得体面。可是她都让奴儿经历了什么?刺客,战乱,逃亡……
“小姐你别难过了,奴儿说不定在大漠还活得好好地,他们走之前还给你留了一封信!”
小桃抱着易谨宁,柔声安慰着。想起来奴儿的交代,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来。
那封信很厚,足写了有十来张纸。
易谨宁一张一张地读了,奴儿的字很丑。她以前没学过写字,跟了她之后就被她逼着跟小桃一起学了,写得很不好,歪歪扭扭的呃,像蚯蚓爬过。
小桃还取笑过她写的字跟狗啃屎差不多,小桃被追着打得整个院子里跑。
泪水滑落,滴到信纸上,晕开了一些字迹,易谨宁赶紧擦了。
小奴儿说她这一年来过得很好,跟着哥哥去大漠是她心甘情愿的,叫她别担心。奴儿想找回自己的父母,她太渴望有家有父母疼爱的那种生活了。
七八年的流浪生活和乞讨的日子,她过厌了,哥哥被人追着打,她被破庙那群人追赶的日子历历在目,她不会忘记。虽然易谨宁给了她很知足的生活,可她既然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她就要回去问问清楚,为何要抛弃她?
很执着的一个孩子,像她。易谨宁看完最后一张信,已经哭干了泪水,奴儿的决定是对的。要是她,也会跟着回去,去问问那狠心的父母,当年为何弃她于不顾。
莫潋琛揽着易谨宁的腰,阿筑将孩子抱在自己怀里。两个孩子睡得很熟,谁也没有哭闹,像是与易谨宁心灵有感应般,配合着安静地睡着,不吵不闹。
这一夜,过得很沉闷。
又一日过去,莫潋琛忽然收到刹盟消息。
他脸色深沉地站在城头上,看着南陵的景秀河山,心中一片茫然。
“我要走了!”
易谨宁抱着孩子站在他旁边,还有小桃和阿筑也在后头。
“你决定了?”
刹盟来的消息太突然了,他们都一时没有准备。莫逸轩居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集齐人马,攻打刹盟总坛和各地分支,实在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据林傲天所说,总坛快要撑不住了,近万人马一夜之间损耗殆尽。
莫逸轩到底有多少底子?
易谨宁将莫问交给莫潋琛,自己看了看城楼下的山河,风呼呼吹过,撩起她的长发。研习了南陵秘术这么久,她只解了那巨蟹毒,至于其他的方面她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要不然任凭莫逸轩人马再多。她只要施以南陵秘术,别说百万雄师,就是天兵天将来了,也不能奈她如何。
她现在连自己的脸都不能变回来,更别说使用南陵秘术去救刹盟的兄弟了。
“主子,我跟你去吧!”
阿筑将手中四个多月大的孩子交给小桃,俯身吻了吻他的发。看着他熟睡的容颜,而后坚定地看着莫潋琛。
莫潋琛的事就是他的事,小桃已然安然生下了孩子,他就该陪在莫潋琛的身边。他们需要彼此!
“好!”
摸出转过身来,感激地拍了拍阿筑的肩。
他不再犹豫,既然要战,那就战到底吧。他轻轻地拥着易谨宁母子两,像拥抱着整个天下。
“宁宁,等我凯旋,十里红妆再一次迎娶你可好!”
易谨宁淡淡一笑,看着孩子熟睡的脸,“我们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