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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氏听完福晋的话,好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裂开略显苍白的嘴巴,露出整齐白洁的牙齿,说道:“如果我不告诉福晋那枕头的下落,是不是我死后就会被抛尸荒野?爷他不肯来见我,也没有来对我罄竹难书,只是让福晋赐我一杯毒酒。说不准对外也只是说我暴病而亡。如果妾身猜测的不错的话,爷是想将这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身上吧,然后草草了结。如果不出意外,那么我很可能是找个地方安葬了事了吧。但是如果您这位好福晋添油加醋地说我如何不肯赴死,如何咒骂,指不定爷一怒之下,将我扔进乱坟岗?”
随着尹氏的话一步一步娓娓道来,福晋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因为尹氏所言几乎击中了她内心全部所想。
见福晋怔在当场,尹氏失声地笑了笑。三福瞧着尹氏对福晋不禁,忍不住走上前,朝着她的脸上狠狠掴去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极狠,以至于尹氏的嘴角立刻就破了,流出来鲜红的血。
灵秀几乎将房间里的所有地方都翻了个遍,自然是一无所获的。
“你真的不说?”福晋咬牙切齿道。
尹氏默然不语,撇过头避开福晋那噬人的目光。
“扬州守备尹光祖,是你的父亲吧。母亲彭氏只不过是正夫人的陪嫁丫鬟,因几分姿色被尹光祖看上了,这才有了你。我们乌拉那拉家在扬州的是我的叔叔,现任扬州都统,手握重兵。与扬州知府关系很好。妹妹,如果我阿玛去知会一下我叔叔,你看你父亲的官途还是否一帆风顺呢?如果他知道了你这个好女儿不但没有给尹家带来荣耀,还给他的仕途竖了一块很大的绊脚石,你猜猜,彭氏会不会日子不好过?”福晋端起无比和煦的声音细细说着尹氏的家事,仿佛就像她亲眼所见一般。
尹氏的牙齿开始忍不住磨蹭了起来,后槽牙咬得格格作响。她突然咧开那张嘴角流着血的嘴巴,笑得凄然,幽幽道:“我在那个家里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父亲的宠爱,凭什么我要为他的仕途考虑。母亲也嫌弃我只是个女子,不能像儿子那般让她母凭子贵。那么凭什么,我要在意她的日子好不好过?”
福晋不敢置信地盯着尹氏须臾,才狠厉地说道:“罢了,既然如此,妹妹就上路吧。三福!!”
三福立刻转身从后面跟着的丫头手上端过那个黑漆大盘,走到福晋身侧,躬身递了出来。
尹氏缓缓站起身,盯着那如琥珀一般的美酒,嘴角渐渐撇了下去。她也知道,到了这一刻,自己是逃脱不了。四爷明摆着是不想再听任何辩驳,福晋带了这个三福来,不就是防止她乱跑么。
“你好狠!!”尹氏对着福晋吐出这三个字,便猛地伸手拿起那漆盘中的酒杯,送到嘴边,一扬脖子一口气全部喝下。
福晋看到尹氏喝下毒酒的那一刻,心里悬着的一块心思总算尘埃落定了。
尹氏喝完毒酒,便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液,对福晋道:“好了吧,放心了吗?你是福晋,可是你连自己的亲生子嗣都没有。爷多久不去你那里过夜了。光有个福晋的头衔而已,你的下场会是怎么样了呢?钮氏也是出自钮钴禄家族,同样的满洲大姓。如果她生下儿子,你再养几个庶子都没有用的。哈哈哈!!”
“闭嘴,你再敢胡言乱语,就赐你一口红箩炭!!”三福阴毒地说。
尹氏怨毒地看了看三福,但果然还是没有再说了。她本就是个女子,自然不想死后被人烫坏了嘴巴,便只能用眼光狠毒地看着福晋等人。
“你们守在这里,等她咽气后来报。”福晋刚刚被尹氏的那一番话说的突然心神就不安稳了起来,丢下这句话后,就扶着灵秀的手离开了。
当福晋走出尹氏的屋子时,武氏是站在她的窗前看着的,不过并没有站在很明显的位置,而是虚掩了窗户,透过一丝缝隙看着对面的动静。
“格格,我说您刚才就不应该再透那个消息给他。万一被福晋发现了那个纸条,咱不就是得罪了福晋了。”红茜站在武氏背后小声说道。
“我也没想到福晋这么快就来了。哎,看来尹氏是逃不过去了。但是,她应该不会让福晋发现的,因为她可是希望我帮她报仇的。”武氏道。
“格格,咱要去取走那个枕头吗?”红茜小声道。
“不用了,爷已经让福晋来赐毒酒了,可见并不像再查下去。如果我这个时候把那东西送上去,那就是打四爷的脸,打福晋的脸。我干嘛要去做这个冤大头。尹氏,只能愿她自己时运不好吧。”武氏看见福晋扶着灵秀的手出去后,才回转头说道。
“哎,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仅没有让南小院失宠,还将自己搭进去了。这一回,福晋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红茜叹道。
“未必吧。听说爷已经让弘时正式过继到福晋膝下了。这是要维护正室的地位了吧。”武氏说道。
“格格,可是主子爷又要陪着钮侧福晋出去住,又是为何?”红茜道。
“自然是一边稳固着正室的地位,一边又要照顾着宠妾的心情吧。咱们爷也不容易,是么?”武氏自己也觉得这话说得好笑,忍不住笑了几下。
“格格,那您以后可怎么办?继续听从福晋的号令,奴婢瞧着尹格格的下场可是惨了点儿的。”红茜心里叹息一声道。
“不会了,本格格也是看明白了。福晋根本不是愿意让咱们去给爷开枝散叶,她不过是在与南小院那位争呢。咱也犯不着再做她的马前卒。就这样,两遍都不挂着,反而落得自由安全。”
半个时辰后,尹氏躺在自己那张床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四爷吩咐为她寻了一块还算好的地方修了一个大墓,要不是看在对她有所亏欠的份上,也不会特地这样安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