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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琴在董氏的挽留下陪着她一块儿用了个晚膳,便说府里头要让早点回去,董氏依依不舍地辞别了兰琴,后者和念雪一出七爷府,便对轿夫说:“本格格想去逛逛大栅栏,你们会走吧?”
在兰琴的意识里,不,应该是说在林梦瑶的意识里,北京的大栅栏便是聚集民俗和民间活动的地方。此刻,她从怀里摸出四爷给她的一个怀表,看了看时间,离申时还有好半天呢,就这样回去了,简直太对不起自己了。
两个轿夫,正好也是那天抬着颜玉的那两人,见兰琴这样说,他们也阻止不了,便点点头应下。
“格格,真的要去那边么?主子爷吩咐过,让您一定得申时之间回去的。”念雪总有点不放心道。
“刚刚你在董格格那也听到了,四爷和福晋今天应该不会回府,所以他们也不会知道我们到底何时回去的啦,你不要担心了,包在我身上,四爷怪罪下来,反正有我盯着,压不到你身上去。”兰琴不以为然地说。
念雪见无法阻止,只好陪着兰琴往大栅栏去了。
还别说,果然大栅栏一代真的很热闹,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兰琴坐在轿子里,早就忍不住掀起小窗户往外面看。
“格格,这里便是了,到了呢!“念雪也被这满街的繁华景象所打动,忍不住高兴地对着轿子里面的兰琴说道。
兰琴下轿后,便令念雪给了几两银子给那两个轿夫,令她们自己随便找一个地方歇着,然后两个时辰后就在此地再汇合。轿夫自然答应了,有了这几两银子,他们可以找个地方好酒好肉吃上一大顿。
兰琴见轿夫已经安顿好了,便对念雪说:“走,去逛逛庙会!”
只见沿街的两边,依次有画糖人的、卖冰糖葫芦的、耍大刀的、看西洋画的、卖打糕的、还有说大鼓的、甚至还有唱地方戏的……
“格格,真好玩,你看,那边还有吹火吞大刀的!!”念雪到底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一看到好玩的,自然兴致也来了。
“走,去看看~”兰琴笑嘻嘻地看了念雪一眼,便拉着她跑到一群围观的人当中。
只见三个大汉赤膊着上身,一个个长得倒不怎么像中原人,高鼻凹眼,络腮胡子,口音中明显感觉是带着卷儿的。兰琴觉得他们好像是新疆人,当然在清朝这个时候是么有“新疆人”这三个字的,应该说他们像是准格尔人。
“哇,格格,快看,他真的把刀吞进去了耶!!!”念雪拍手欢呼道。
“啧啧!”兰琴四周不时有一阵阵咋舌声。
“呵呵,念雪,你只要认准这绝对是一种假象,就没有那么新奇了,任何魔术都是假象~~”兰琴抱着手臂盯着那个吞刀的人说道。
“魔术?”念雪不解其意。
“咳咳,魔术是一种表演,是西洋人传过来的。你瞧那把刀,信不信,我也能表演给你看。”兰琴胸有成竹地说道。
“不会吧,格格,你能表演吞大刀?”念雪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这时,站在她们俩四周的人也听到了兰琴的话,纷纷以不敢置信的神态看着她。
耍刀的人见有人吐露出自己赚钱的玄机,便互相递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个大汉走到兰琴跟前说道:“小姑娘,你不要信口开河。我们吃这碗饭也是不下十年的苦功练就而成,你一个小姑娘居然大言不惭。”
“是呀,是呀!”
“心口开和!“
四周的人纷纷附和起来。
兰琴见自己不过随口一句话,居然引来这么多人的质疑,偏偏那人还盯着她不放,于是硬着口气说道:“此等雕虫小技,你把刀拿来!”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大汉朝着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只见后者的那个人便提着刀走了上来,浑身的煞气给靠近他的人都忍不住往后一退。
“小姑娘,你有本事就给我吞下这把刀。”大汉拿过那把刀,将它往兰琴手里一塞。
念雪吓了一大跳,拉着兰琴的胳膊,小声说:“格格,咱还是算了吧。那么大的刀,看着太吓人了。”
兰琴见事情已然到这一步,怎么说已经推脱不掉了,只好壮着胆子,接过拿把刀。
众人见一小姑娘的胆识这般大,都不尽起了好奇心,纷纷围拢了过来,想看看这夸下海口的小姑娘是如何吞下这把大刀的。
兰琴拿着这把刀在手里翻过来倒过去地看,想找到那个可以让刀片往回缩的机关,可是找了半天,仍旧一无所获。
“怎么,不敢了?本大爷也不强人所难,你只要在此给我磕三个响头,然后跟我道歉,说自己信口开河,一片胡言。本大爷就不难为你了。”大汉哈哈大笑道。
周围的人看着兰琴一脸愁色,纷纷又议论开了,有的人劝兰琴赶紧算了,也有的落井下石,嘲讽讥笑,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兰琴蹙着眉头盯着刀身和刀柄,将那些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全部摒弃在耳朵外。
不过,她却感觉到好像有一道锐利的目光正在自己身上游移,并不是从四周这些人身上射过来的,而是在远处。兰琴抬起头茫然四顾,却找不到那束目光的主人。
“爷,那个丫头能瞧出那刀上的机关么?”只见一个鹰钩鼻梁,双眼极其锐利的男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兰琴,身边的仆从模样的人问他道。他的身上所穿的衣饰虽然与周遭的人没多大区别,但是仔细看看,这男子浑身所散发的气场又与旁人截然不同。
“说不准,瞧瞧吧,那女子倒与一般的大清女子不太一样。蒙斗,去,让阿巴亥他们盯着点,不要伤了她!”男子细薄的嘴唇吐出这几个字道。
说完,男子转过头看了一眼蒙斗,只见他与外面耍大刀的几个男子一般,绝对不是旗人或者汉人,一直连到耳朵下垂的络腮胡完美且服贴地沾在他的下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