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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府的几个男人下了朝就直接去了军营,尚来不及和家中女眷说一声,但女眷却早已从其他渠道听到了战事。
乐儿急忙找以沫商量对策,问:“怎么办?你不是说二哥预计会有四个月吗?怎么一个月不到,战事就拉开了序幕。”
以沫纠结的拧着眉说:“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哥哥也只是预估,又做不得准。”
乐儿烦躁的走来走去,说:“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爹和二哥不是去同一个地方,他们一北一南。以二哥的性格,都不愿意带你去了,更何况是我。”
以沫嘟着小脸说:“反正我不管,我肯定要去的,若是不去的话,我们这一个月的艰苦训练,不是白做了吗?”
乐儿说:“也是!你现在骑马已经骑得很好了,一点都看不出是初学者的样子。”
以沫在意的问:“有没有确定到底哪一天出发?”
乐儿说“即刻启程的意思也就是说,爹和二哥点完兵就要立即出发,就是这一两天的时间了,他们可能没有时间再回府里了,再回来也只是和我们道别而已。”
以沫咬着下唇,满脸愁绪。
原来时间这么赶。
她若是不能跟着离修出征,也就是说她连见离修一面,好好说几句的时间都不一定有了。
想到这里,以沫越发坚定了要跟随出征的心。
“书竹,你立即去把我的药箱收拾出来,能用的伤药什么,都放到药箱里去,一件都别落下了。书白,你去收拾衣服,金银首饰就不要带了,想办法去给我弄几套轻便的男装,要耐脏耐穿的。”以沫下定主意,立即朝着几个丫鬟吩咐起来。
书白和书竹微愣,有些不自在说:“姑娘,这事不如等爷回来了再商量。”
以沫说:“商量什么啊!等他来了,再商量就来不及了,先把东西都收拾好。”
乐儿附和说:“也是,南珍,你赶紧去帮我收拾衣服,弄几套耐穿的棉布衣,还有多准备一些碎银和小面额的银票。”
乐儿常扮男装出府,倒是有几套男装,只是衣服料子太好,不适合穿去战场。
以沫和乐儿的丫鬟,见两位主子强势,也不敢有意见,各种按吩咐去办事了。
以沫想到手边的几件事情,轻声嘀咕:“这出去一趟,起码是半年一年,老夫人那里的药不能停,大嫂这里的方子还没有准备,都能事先安排好才行。”
乐儿点着头说:“外祖母那里好说,眼睛已经恢复了许多,只要眼药水不停,慢慢总会痊愈,大嫂这里也好办,直接把方子给她,让她派丫鬟去几个不同的医馆拿药,别人就猜不到方子是什么。”
以沫觉得乐儿提的意见可行,突然想到什么,猛的抬眼问:“伯父和哥哥都出征,那大哥他呢?”
“大哥身为先锋,一直和爹一起出征,这次也不例外吧!”乐儿歪着小脸说道。
以沫惊讶的说:“那大嫂不是一个人在家里了吗?而且她才生了小初啊!”
乐儿自小在这样的环境长大,十分不以为然的说:“这有什么,大嫂算福运不错的了,当初我娘生我们兄妹的时候,爹还不在身边呢!什么都是娘一个人撑过来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拖两天,也让大哥和爹他们参加完小初的满月宴。”
以沫感叹的说:“做武将的夫人也很辛苦啊!”
“废话,不然的话,你当临阳侯府为什么看不上将军府!单论权势的话,我们将军府还强过他们临阳侯府,只是嫁给武将,就注定了提心吊胆。就是我娘,也希望我以后嫁一个文官呢!”乐儿撇撇嘴,实话实说。
以沫又问:“说起这事,离旭应该不用出征吧!不然的话,这家里就没有一个男丁了。”
乐儿耸耸肩,随意的说:“应该是不用,小哥还没有出征过。他倒是一直想随军出行,但是爹每次都说他上战场就是送死,说他性格不改变的话,就不让他上战场。”
以沫恍然说:“这样倒好,不然的话,家里一下子就走空了,伯母和大嫂肯定会很寂寞,家里有什么事,也没有人商量。”
乐儿并不觉得离旭留下有什么用,而且她觉得以离旭的性格,肯定也想跟军。
只是这一次就有些不一定了,毕竟他喜欢的姑娘下个月就要出嫁了,他走也走得不安心。
另一边离旭,得了消息,匆匆忙忙的就赶到了府里。
拉着以沫和乐儿着急的说:“这一次你们要帮我,一定要帮我。”
“做什么?”以沫和乐儿对视一眼。
觉得离旭也只有为了容雅的事情,才会来求她们帮忙。
“明天康王妃会约容雅去国安寺上香,我已经收场了钱小姐的丫鬟,她的丫鬟也会怂恿钱小姐上山,到时候你想办法,让康王妃和容雅知道,钱小姐已经怀了康王世子的孩子。”离旭急急忙忙的说道。
钱小姐的丫鬟,他是早就收买了。
但是撒的网,却没有打算这么早收拢。
只是钱小姐这么快*于康王世子的事情,也有小丫鬟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功效。
“孩子?他们有孩子了?”以沫和乐儿惊讶的叫了起来。
离旭说:“我不清楚是不是真有孩子了,但是他们已经有夫妻之实了。”
以沫嘴角一抽,无奈的说:“你都不清楚的事情,你让我怎么去说啊!”
离旭瞪着眼说:“你不是大夫吗?你随便说几句不就行了吗?再说,钱小姐的丫鬟我早就已经收卖了,到时候再弄一个假流产,孩子的事情不就完了吗?”
以沫咬咬唇,有些犹豫。
“我们这样闹,钱小姐的一生不就完了吗?”
离旭冷笑一声,反问:“那又如何,若她是一个心思良善的,怎么会明知道康王世子有婚约的情况下,还急急委身,不就是想攀上高枝吗?”
乐儿认同的说:“是啊!你是不晓得那些低门女子为了高嫁,手段都有多龌龊。而且你现在对钱姓小姐不忍心,你就没有想过,若是她真的有了孩子,又抢在容雅之前生了庶长子,容雅这一生会有多坎坷!”
以沫受不了的翻翻白眼说:“你们兄妹是怎么回事,吼我做什么,我又没有说不做这事!只是看在大家都是女子的份上,也不想钱小姐以后太艰辛了。”
离旭满不在乎的说:“因果报应,她不种下这份因,也不用尝这份果。”
以沫闭嘴不再辩驳。
毕竟若真的只能伤害一个人的情况下,她要保护的人自然是容雅。
就像离旭所说,这一切的结果都是钱小姐自己选择的。
而容雅完全是无辜的一个女子,没道理这份苦果要她来承担。
“好了,我们现在来商量一下,明天要怎么办吧!”以沫深呼吸一口,询问的望向离旭。
离旭是早有计谋,想也不想的便说了出来。
“明天钱小姐的丫鬟会把钱小姐引到后山去,你们就在那里假装碰见,她的丫鬟自然会向你们求救,到时候以沫就顺势给钱小姐看诊,并告诉她怀孕了的事情。乐儿再趁机说些京都,那些抢在大妇前生孩子的女人最终落了什么下场。记住,你们要坦白自己的身份,钱小姐认识你们,自然听说过以沫的事情,只要你们别说漏嘴,让她知道你们晓得她腹中的孩子是谁的,她就不会起疑。”
以沫认真听完,说:“嗯,行!到时候不管钱小姐是一个什么样性格的人,肯定会有所动作,只要她不想被康王妃秘密处理掉,事情就会闹大。”
“是啊,临阳侯府为了面子,肯定会退了这门亲事。”乐儿一拍手,觉得这主意太棒了。
三人商量了一阵,离旭再三向以沫和乐儿确认,在她们再三保证的情况下,才去忙其他的事情。
他一走,以沫也忙起来了,拉着乐儿先去了一趟程府。
把来意一说,程老夫人不认同的说:“这怎么能行,你们俩个姑娘家,怎么能去战场,那里全是男子,若是事情被其他人知道了,你们的名声还要不要,还想不想嫁人?”
乐儿嘟高了嘴说:“有什么关系,真正中意我的人,会相信我,若是不相信我的人,我嫁给他有什么意思。”
以沫对老夫人说话人,不像乐儿这样随性,找了一个十分有说服力的理由,道:“我和哥哥初次相见,就是因为他在战场上受伤,无意被我救下,他这次要上战场,我怎么也不能安心,我想跟在他身边,若是有什么万一,我的医术肯定能帮到他。”
老夫人一时哑口无言。
毕竟以沫的这个理由太有说服力。
而孙辈中间,老夫人最疼的不是程家的亲孙,而是离府的外孙离修。
不单单因为他最有本事,最给她老人家挣面子的孙辈,也因为他最有心。
看似冷冷冰冰的样子,心里却是藏了很多火热。
每次得了皇上赏赐,或者是寻了什么宝物,他都不会忘了给老夫人一份,而且一个月两次的拜访,风雨不改。
这种日积月累下的关怀,老夫人哪里能不最看重他。
“对啊!以沫的医术那么高超,有她跟在二哥身边,等于给了二哥多一重保障呢!到时候你能跟着以沫,给她打打下手,相信外祖母也不希望二哥出事吧?”乐儿见老夫人有些松动的样子,忙顺着竿子往上爬。
她也算看明白了,让她一个人去随军,肯定是不可能的。
爹不会带她去,还不如巴上以沫,跟着二哥走,还可行一些。
毕竟以沫比她会说,去随军的作用也大一些,能去的可能性高出很多。
老夫人皱着眉说:“差点被你们糊弄过去了,军营里又不是没有军医,哪里就这么需要你们俩去帮忙了。”
乐儿嘟着嘴不满的说:“军医的医术哪里比得上以沫的,别人不知道,外祖母难道还不清楚吗?外祖母你就同意吧,到时候帮我们和爹娘说说。”
老夫人直言拒绝说:“你想得美,这事我不会帮忙,你娘要是来问我的意思,我肯定也不会同意。”
乐儿撇嘴,不满的说:“亏得以沫怕要走了,会耽误外祖母的病情,急急忙忙来看外祖母,原来外祖母一点都不疼我们。”
老夫人好气又好笑的说:“我就是疼你们,才不让你们去,你们若是男儿身,外祖母肯定不拦着你们,可是你们是姑娘家,以后最终的归属,不是战场。”
“我才不信,反正外祖母就是不疼我们!”见说不过,乐儿直接耍赖。
围着老夫人闹了好一会儿,才得了她松口。
“行行行,我不插手这事,也不跟你娘说,让她不同意你们去,行了吧?一切看你爹娘的意思。”
乐儿眼神一亮,得意的说:“这不差不多。”
以沫眼里也透有笑意,又叮嘱了老夫人一番,才留下药方和乐儿回府。
回到府里,以沫又直奔了西锦院。
以沫猜想离修晚上肯定回不来,便留在西锦院里用膳。
阮氏拿着以沫现场写的配方,不明所以的问:“你不是说要出了月子吗?这小月子都还差两天呢!大月子更差得远,现在给我做什么。”
以沫未答,乐儿抢先说:“因为我和以沫要跟着二哥出征了。”
“你们俩?”阮氏脸色一变,震惊的说:“爹娘会同意吗?二哥也由着你们胡闹?”
乐儿小脸一变,不痛快的说:“大嫂说什么呢!怎么就是胡闹呢!”
阮氏坦率的说:“怎么就不是?你们两个姑娘家跟去,不说会给离修添多少麻烦,就是他在前方上战场,还要担心你们两个后方的姑娘。”
“我可是听你们大哥说过,战场上经常能看到光着胳膊的男子,有时候军营里也会被混入奸细,若是被人发现你们俩人的身份,你觉得奸细是不是要对你们下手?你们若真被抓了,离修是不是只能束手就擒了?若是到时候有人拿你们的命,威胁要离修自刎怎么办?”
以沫和乐儿两人同时一僵,脸色发白的问:“有这么严重吗?”
“怎么就没有!军营里全是男人,你们觉得自己能骗得过谁?又能瞒得住多久?”阮氏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两个天真的小姑娘。
以沫有些委屈的说:“但是我不想和哥哥分开这么久啊!”
阮氏低低一叹,“你们当我愿意和夫君分开这么久吗?但是嫁了将士,这就是我要接受的宿命啊!我能做的就是替他打点好家里,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在前方拼搏。”
“而且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是你们也跟着去了军营,这偌大的一个府邸就我和娘两个人了,家里若是遇点什么事,都没有一个帮忙的人。”
乐儿有些松动的说:“但不是还有小哥吗?”
阮氏白了一眼乐儿说:“离旭也到了该自己争功名的时候了,我早先就听你大哥说了,离旭这几个月的变化很快,爹看在眼里很满意,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离旭也会同行。”
以沫微微敛眉,其实刚才离旭这么急的要她们帮忙,她就想到了。
若不是没有时间了,离旭肯定会确认钱小姐有了身孕,再把事情闹大。
“战争不是儿戏,在这件事情上,我们绝对不能任性,给他们添负担,明白吗?”阮氏耐心的对着两个小姑娘细心教诲。
以沫和乐儿对视一眼,都默默的垂了眼。
她们自然不想给父兄添麻烦,也明白战事不是儿戏,一个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就是清楚这些,以沫才执意要跟着离修的。
可是现在阮氏却告诉她,她的跟随只是一种负担,可能不单会把自己置身在危险当中,还会连累到离修。
“我比你们更不心甘呢!后天就是小初的满月宴,本来想热热闹闹的办一场,现在看来是不行了。”阮氏有点无奈的说道。
程氏也有意大办,毕竟这是将军府第一个孙辈,重视之情,溢于言表。
可是正逢了国乱,不说大办会让人语垢,就是他们将军府自己也少了这份心思。
男人都去战场了,她们担心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弄这些。
本下了决心的以沫和乐儿,被阮氏说得都有些动摇了,对她们而言,最重要的还是关心的人。
用了晚膳的两人出了西锦院,各自长叹一声。
乐儿问:“你说我们去的话,把落夏和南珍带着怎么样?她们有武功,可以保护我们啊!这样的话,就算军营有奸细,也不怕了吧?而且我相信二哥的本事,也不会让奸细混到军营里来啊!”
以沫垂着眼睛说:“我们两个姑娘去就够不容易了,还带上两个姑娘,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好吧!”乐儿无奈的低叹。
其实两人早就知道带着落夏和南珍不可行,所以刚才阮氏说时,她们也没有用这话去反驳。
晚上,以沫在屋里等了离修一宿,只得了一封书信,大意是让她早点休息,军营尚有事要处理,他暂时回不来。
这事就跟乐儿说的一样,但以沫还是觉得有些失落。
抱着被子,在床上哀声叹息了一个晚上。
次日一早,又早早的起了身,用了早膳,便和乐儿一起上了马车去国安寺。
马车上,乐儿看以沫脸色不好的样子,担忧的问:“你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嗯!”以沫揉揉有些发疼的额。
乐儿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你别想太多了,这种事情,我都经历多了,已经麻木了,若是真去不成就不去好了,就像大嫂说的,我们再怎么任性,也不能在明知道是添乱的情况下,还在这种事情上给他们添乱不是吗?”
每次家里父兄出征,乐儿都要闹一次。
但每次都没有成功,所以乐儿的心境可以说是被打造得十分的坚韧了。
“我知道!”以沫低低的回答一声。
就是因为知道了,所以才会这样无精打采。
心意不动摇的话,她还能想着这几天见不着就见不着。
可是她自己去意都动摇了,又怎么说服得了离修。
也就是说她可能会有很多个日夜都见不到离修了,她心里怎么可能会痛快。
两人一路沉默的到了国安寺。
以沫强打起精神来,并劝着乐儿说:“算了,我们先别想其他事情,先把离旭的事情解决好,否则的话,他心里惦记着事,上战场也分心。”
“是啊,小哥本来就没二哥本事,再分心的话,会很危险的!”乐儿耸耸鼻子跳下马车。
两人先去求了平安符。
家里四个男人都要出征,她们便求了四道。
然后再去到了离旭说的后山。
到达地方的时候,就看到了两位姑娘。
以沫和乐儿对视一眼,乐儿小声嘀咕,“这就是钱小姐和她的丫鬟吧?”
“应该吧!”以沫轻回应的同时,好奇的看向小姐装扮的女子,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十分的娇媚,黛眉微蹙的样子,惹人怜爱。
“两位小姐,能不能麻烦你们帮帮忙。”
两人稍走近,丫鬟就上来求救。
以沫和乐儿对视一眼,确定了这人的身份。
乐儿斜着眼睛,有些高傲的问:“什么事?”
小丫鬟一脸紧张的说:“我家小姐身体有些不舒服,能不能麻烦你们在这里照顾一下,奴婢去请大夫来。”
以沫失笑的问:“这寺庙里哪有什么大夫,你若是信得过我的话,我给你家小姐瞧瞧。”
“姑娘是?”小丫鬟不安的问。
乐儿不满的说:“以沫愿意帮你们看就是你们的福分了。”
“以沫,白以沫?救了离小将军的那位姑娘?”钱小姐突然抬起苍白的脸,惊讶的问道。
乐儿推了推以沫,调笑的说:“看不出来,你的名声现在比我还大一些呢!”
以沫好笑的说:“行了吧!就你那点臭名声,谁想和你比啊!”
钱小姐目光闪了闪,看着这两人,已经猜到了她们的身份。
小丫鬟惊喜的说:“小姐,让她们看看吧!”
钱小姐有些犹豫的不敢伸手。
以沫温和的笑说:“姑娘不用担心,我的医术还可以。”
钱小姐抿了抿嘴,挣扎了下还是伸出了手。
在来国安寺的路上,她就一直腹痛,她全先以为是颠簸了的原因,但是到了这里,腹痛的感觉没好,在屋里又闷,所以才在丫鬟的提议下,来后山走走。
以沫伸手将脉一把,惊讶离旭的好运。
她一脸古怪的问:“姑娘尚未出嫁吧?”
钱小姐吓得手一缩,脸色越发苍白的问:“这和我的病有关系吗?”
以沫有点羞于启齿的说:“钱小姐的月事应该晚了几日吧!”
钱小姐脸色瞬间变得十分的难看。
“对啊!我家小姐的月事晚了两天,小姐的月事一向很准,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推迟了两天。”小丫鬟十分耿直的把钱小姐卖了。
以沫若有所指的瞥了一眼钱小姐的肚皮说:“姑娘尚未出嫁,却……我劝你还是趁早做出决定。”
乐儿眨着灵动的大眼,忽然用自以为小的声音问:“以沫,你的意思不会是说这位姑娘有了身孕吧?”
以沫抬手轻轻推了乐儿一下,在钱小姐的眼里,像是在示意乐儿人闭嘴。
乐儿却口快的对钱小姐教训起来了。
“你说你长得漂漂亮亮,怎么这么不自爱啊!未婚先孕的事情你也敢啊!婚前失了清白,你就等着去做小吧!到时候不说你这一生被大妇磋磨,就是你的孩子也矮人一截。看你也是好人家出生的姑娘,怎么这些浅显的道理,你娘没有教过你吗?”
钱小姐脸色白了白,咬牙切齿的说:“不会的,我还是黄花闺女,怎么可能,一定是这位姑娘把错了脉。”
以沫十分配合的说:“嗯,就当是我把错了脉,只是姑娘还是早下决定好。”
乐儿满不在乎的说:“能做什么决定,肯定就是一顶小轿走偏门抬进去啊!这样才能明正言顺把孩子生下来,只是别运气差的碰到那种还未娶大妇的,否则的话,婆母肯定一碗药弄了这孩子,连你也会被悄然无声的处理掉。”
以沫严肃的训斥:“你在危言耸听什么啊!人家肯定是真心相爱,会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回府的。”
乐儿捂着嘴说:“看你才来京都不久,我也不骂你傻啦!聘则为妻奔则为妾,在我们这样的大户人家里,最讲究这些了,看这位姑娘穿着,也不像小门小户的,相处的对象应该也不俗才是。”
钱小姐匆忙起身,一脸严肃的说:“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别故意败坏我的名声。”
小丫鬟也是急忙护主说:“是啊!我们小姐清清白白,你们怎么能随口诬蔑人。”
乐儿一副冲动的样子,还想理论。
以沫直接将人拉住,摇了摇首,这才对钱小姐说:“是我们无礼了。”
乐儿不满的说:“你跟她们道歉干什么,好心没好报。”
以沫拉着乐儿扭身就走,乐儿一路还在嘀嘀咕咕。
只到确定钱小姐听不到她们说话了,这才小声问:“怎么样,我刚才演得怎么样?”
以沫憋着笑说:“还不错!我们现在去找容雅吧!”
“嗯!”乐儿得到肯定,喜得一蹦一跳的走在以沫的身边。
钱小姐那边,小丫鬟脸色发白的问:“小姐,怎么办?”
钱小姐脸上闪过一抹阴沉,“什么怎么办?赶紧去通知康王世子,让他立即来见我。”
小丫鬟低垂的眼眸划过一抹亮光,嘴里却是慌慌张张的回答:“好!奴婢这就去。”
康王世子原本就要来接康王妃,顺便见一面容雅。
他事先并不知道钱小姐也来了国安寺。
钱小姐有着所有女人的天性,所以她对容雅充满了好奇。
再加上容雅名声极佳,她私心里也有一争高低的想法。
所以才会知道了康王妃和容雅的行程,特意赶在同一天来国安寺。
康王世子得了小丫鬟的信,想着能见钱小姐一面,便提前到了国安寺。
一路直接来到钱小姐的房间。
康王世子性急的上前抱住钱小姐,温声哄说:“想死我了,你怎么不早说你也在国安寺,我就早点来看你了。”
钱小姐笑容微僵,紧张的看着康王世子说:“我……”
“怎么了?”康王世子一脸温柔的低语。
钱小姐鼓足了勇气说:“我有了。”
“有了,有了什么?”康王世子脸上满是迷糊。
钱小姐直白的说:“我有了身孕。”
康王世子一愣,而后惊喜的说:“我要当爹了?”
钱小姐一颗高悬的心,微微落下,温柔的笑说:“是啊!你要当爹了,我要当娘了。”
康王世子大喜的说:“我要立刻去跟娘说,立马将你迎娶入门。”
钱小姐喜上眉梢,却是担心的问:“可是你的未婚妻?”
康王世子不在意的说:“她是她,你是你,并不影响!她是大妇,以后你的孩子,只要尊敬她,她不会怎么样的。”
钱小姐眼底寒光一闪,有些委屈的说:“那她不会和我抢孩子吧?”
康王世子笑得张扬的说:“怎么可能,她又不是不能生,她以后生的孩子就是嫡子,和你抢什么孩子。”
康王世子虽然不喜欢容雅这种性格。
但是容雅不论是出身或者是样貌,都让他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特别是不少男人羡慕他命好,娶得了京都第一才女。
这份虚荣,让康王世子对容雅的好感有所增加。
而且康王世子自小学习权术,很明白妻族的重要性,他再是喜欢钱小姐,也只想过以后给她很好的生活,但是嫡妻的名份,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给钱小姐。
钱小姐愣了下,没想到康王世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言辞间甚至是看不起庶子的。
那她腹中的这个孩子又算什么?
其实这不怪康王世子,他本是嫡子,对庶出的兄弟不喜欢是正常。
毕竟男人再花再混,大多也清楚嫡庶的差别,对待嫡子的教育,都不会马虎。
康王世子不知道他短短几句话间,让钱小姐下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另一边的康王妃和容雅等人正往这边来。
容雅不明真相,有些担忧的问:“世子可能有什么事,才会没有立即来看王妃。”
康王妃是一个掌控欲很强的女人,对这唯一的嫡子更是。
所以听到她身边的人说看到康王世子的身影时,她便立即追了过来。
康王世子会被人看到,自然不是这么巧的事情,也是离旭一手安排的。
只是让康王妃没有想到的,她会看到康王世子和一个陌生的女子抱在一起。
乐儿和以沫都跟在容雅的身边,乐儿看到钱小姐,立即惊讶的说:“是你?”
钱小姐脸色一白,显现慌张。
乐儿的目光已经移到康王世子身上,嘴快的问:“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会是你的吧?”
“什么孩子?”康王妃脸色阴沉的接口。
乐儿一脸尴尬的把刚才在后山遇到的事情,说了说,还十分善意的说:“若这位姑娘真怀了康王世子的孩子,还是早点迎回府吧!总不能让王府的骨血流在民间。”
以沫轻打了乐儿一下,低喝:“你在胡说什么,你忘了康王世子是容雅的未婚夫吗?”
容雅由于早就知道这事,心里倒也不痛苦,只是惊讶,他们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钱小姐。
康王妃也像反应过来了,拉着容雅的手安抚:“你别胡思乱想,世子不是这样人,是不是?”
康王妃后一句是对着康王世子说的,且目光布满了警告。
康王世子愣住,挣扎了一下,在康王妃再次的催促声中,才屈服的说:“我并不认识这位姑娘。”
钱小姐一愣,微晃了身子,不敢置信的轻呼:“你刚才不是才说要保护我们母子俩吗?你怎么能说不认识我?”
康王世子和钱小姐都不傻。
康王世子否定了钱小姐的身份,她就怎么也进不了康王府的门。
肚子里的孩子也会被当做孽种悄悄处理掉,甚至她也会被家里悄悄处置,在这种情况下,钱小姐怎么会做一个不出声的闷葫芦。
康王世子给钱小姐使着眼色,可惜这会钱小姐根本就不相信他,自然不愿意按他的意思去做。
“康王妃当我们临阳侯府没人吗?简直是欺人太盛,还没有成婚,这庶长子就出来了,这事老奴一定会告诉我们家夫人,小姐,我们走。”
临阳侯夫人这次虽然没有来,但派了身边最亲近的老嬷嬷跟了过来。
这会一看局势不对,拉着容雅就要走。
康王妃忙对老嬷嬷说:“这是一个误会,肯定是这姑娘赖上我儿,我儿一向守礼,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老嬷嬷态度强硬的说:“老奴只是一个下人,有什么事康王妃还是向我家夫人解释吧!小姐,我们走吧!别让这事污了您的眼睛。”
容雅始终低垂着脸,听着老嬷嬷的话,默不吭声的走了。
以沫和乐儿自然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两人一前一后的跟着容雅出去了。
出了这事,谁也没有心情再留下来,一路憋到临别,容雅才忍不住的问以沫。
“这事,你们是不是事先就晓得?”
先前她还没有注意到。
毕竟离元帅和离小将军要出征的事情,大家都清楚,以沫和乐儿来求平安符也是情理当中的事情。
但是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以沫她们求完符了,不是急着回去,而是一直跟在她身边闲谈,就显得有些引人深思了。
“嗯!比你早一天晓得,所以配合的演了一场戏,让你早些看清康王世子的真面目。”以沫坦率的承认。
容雅对于早知的答案,平静的接受了,道了一声,“谢谢。”
而后各自上了马车,各自回府。
在回去的路上,容雅有些疲惫的问:“嬷嬷,母亲也早就知道这事了吗?”
“夫人大致清楚。”老嬷嬷如此答道。
容雅淡淡一笑,她就觉得奇怪。
娘一定要让嬷嬷跟她同行,原来这当中还有这种猫腻。
原来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就她不知道而已。
在离了国安寺没多远,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本是闭目想事的容雅,突然睁眼问:“出了什么事?”
依巧一脸古怪的说:“奴婢好像看到了离三爷。”
容雅心下一紧,就听到离旭的声音。
他霸道强势的宣布:“雅雅,我会为你打下三座城池!你不要嫁给别人,你等着我凯旋回来娶你,可以吗?”
容雅猛的抬眼,窘红的脸对上依巧惊讶的目光,两人均是不敢置信的样子。
容雅更甚,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称呼过。
一声雅雅,好像叫到了她的灵魂深处,惊得她的一颗心,都微微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