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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尘试探性地叫了一声:“……简郁?”
小奶龙正襟危坐在简尘的怀里,湛蓝色的眸光移开,面色沉沉的,像是没有听见人类说话。
简尘没再追问下去。
这就是他弟弟。
这种感觉太过奇异,他们甚至见证过彼此的小时候,并且一起生活了很多年,或许在简尘的心里,他弟弟一直是实实在在的人类,所谓的龙血基因,并未让简尘有真正的实感。
而此刻,简郁凭空消失。
取而代之,一只小奶龙,坐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弟弟已经是个非人类这个事实,简尘终于有了实感。
班奈特和雷加也在这个时候赶到飞船。
他们将外面那艘陌生的星舰暴力拆除了对接器,使两艘飞船步入了不同的轨道。
原本豪华的飞船内部,此刻满目疮痍,似乎刚经历一场激烈的浩劫,两只崽崽童孔一缩,几乎是朝着简尘飞奔而来,确认监护人有没有受伤。
只是,有些不对劲。
刚才的小肥啾不见了。
取而代之,一头成年的赤金色凤凰出现在了船舱内,它正从被甩到两个椅子的缝隙之间,叼出了一只圆滚滚的熊猫幼崽,放到了简尘的身边。【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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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们的监护人怀里,凭空出现了一只小龙崽。
由于简尘已经抱了只陌生物种,班奈特俯身,把惊魂未定的小熊猫抱了起来。
经过猜想和分析,两只崽能够确认这头凤凰就是小肥啾变的。
而那只小奶龙……
班奈特和雷加则完全没有头绪。
但不用想也知道,刚才所发生的这一切,都和这只小破龙脱不了干系。
原来就是这只龙,让他们这么狼狈,差点以为失去了简尘?
甚至调虎离山,骗他们追出去好几千公里,最后徒劳折返?!
两只崽崽彻底怒了。
刚要把这只小奶龙从简尘身上夺走并撕碎的时候,青年一怔,忽然伸出双手,微微屈膝,把小龙崽护在了怀里。
崽崽们:“?”
简尘有些尴尬,但是护崽动作却一点没松懈,他解释道:
“他是我的弟弟。”
小黑龙从简尘手臂的缝隙里微微探出头。
蓝色的眸子垂下,看向把自己牢牢护住的青年的一小截手臂和蜷起的手心。
……
弟弟?
班奈特知道简尘有一个弟弟,并且在自己的信息储备库里,那个名叫简郁的弟弟,已经成为了塔尔帝国的王。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和简尘取得联系?
甚至还不惜引走他们?
这只小奶龙,想带走简尘?
而旁边的雷加,已经陷入了怀疑龙生。
巨龙微微俯下身。
不知为什么,眼前这只高冷的小龙,让它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那种感觉无法形容。
明明和自己毫不相干,它们只是属于同一物种,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雷加微微眯起眼,他嗅到了血缘的味道,如果硬要形容的话……
如同见到了爹。
这其中的缘由,大概只有简尘能够解释的清楚。
只是,眼前这只幼崽的形象让他们警惕不起来,反而是那头巨大的凤凰比较令人在意。
没能打起来的凤凰似乎白白变了身,此刻立于船舱内,有些迷茫。
简尘抱着小龙起身。
他走到了凤凰的面前,抬起头。
这头凤凰有些紧张。
谁知,简尘却开始低下头从兜里找着什么,很快,他有了收获。人类找到了一枚生火器,握在手心上,用指尖划动开关。
一束小小的火焰照映出青年的面庞。
握住金属下缘,指尖灵活调转生火器,利落,行云流畅,像是某种魔术或是技能一般,火焰不仅没有烧到皮肤,却随着青年的指节跳跃旋转。
凤凰立马被吸引了注意。
它的目光紧紧盯着简尘手里的火苗,目光雀跃。
尽管身形漂亮庞大,已然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成年凤凰,而此刻,凤凰惊喜专注的神色却溢于言表,犹如幼崽一般,完全被吸引了注意。
“拉法。”
凤凰的赤金色童孔一缩。
是青年的声音。
“是拉法对吗?”
空气顿时变得寂静,只剩下驾驶舱微微的震动声。
简尘向前一步,目光探寻,尽管是询问和确认的语气,那声音却透露着温柔坚定。
“还记得我吗?”
青年重复道:“我是简尘,研究所的简尘。”
“这个是你最喜欢的生火器。”
开关被划灭,发出一声清脆而质感的金属声,简尘收回了生火器,目光看向眼前和记忆中完全不同的成年凤凰。
拉法从小最喜欢火焰。
不止一次地扑向烈火,偶然瞥见正在烧木材的火堆,就毅然决然飞了进去,甚至多次跨区挑衅雷加,就为了看看对方喷火,刚长出的毛都烧没了,仍旧不知疲倦。
为了防止没毛的凤凰在下一次扑火后,真正成为烤鸡,研究所里开始采取措施,明令禁止凤凰接触一切火源!
没了火焰的小凤凰,甚至有些无精打采。
连平时在天空遛弯都不积极了。
简尘担心这样下去小家伙容易抑郁,于是想了一个最折中的办法,既不会威胁小凤凰的健康,又能让拉法近距离地观摩火苗。
生火器就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生火器有些类似于以前的打火机,但区别是生火器可以控制火苗的大小、颜色,甚至是温度,外加上金属质感的外壳,完全不会伤到小凤凰。
拉法喜欢看跳动的火焰,于是简尘就换着花样给小凤凰看生火器,渐渐的,人类的动作也愈发熟练,每次简尘一拿出生火器,小拉法发出悦耳而雀跃的叫。
而此刻的简尘,用那枚小小的生火器,唤起了拉法的记忆。
凤凰眨了眨眼睛,气息隐隐颤动。
它发出了一声悠长的鸣叫。
那只是表达情绪的一种下意识的叫声,不富含意义,但在场的人却都从那声长鸣里,听出了哀恸和痛苦。
怎么可能不记得?
凤凰是神话动物里十分特殊的一类。
它们和任何一个动物一样,都会经历死亡,而不同的是,死亡也意味着新生,它们在烈火中死去,又在灰尽中浴火重生。
而相应的,成为幼崽的它们自然没有了死去前的记忆。
它们真正意义上的接受新生,忘记自己所有的过往,而终当它们历经进化,变身为成年凤凰的那一刻,往生的记忆又如潮水般涌来。
这才是最痛苦的地方。
在死亡袭来时忘掉,抛下过去的一切,历经懵懂而漫长的新生,又在成年时清醒。
凤凰的平均寿命在五百年左右。
如此循环往复。
而这样漫长而又痛苦的循环,已经是拉法经历的第七次。
距离古地球,已经过去了3000多年。
简尘的猜想都是正确的。
凤凰俯下身,用头蹭了蹭简尘的耳畔。它能感受到细碎的发丝拂过,伴随着人类身上满满的熟悉味道。
……
即使涅盘无数次,在我恢复记忆的那一刻。
唯一涌上脑海的,就是你。
简尘的鼻尖涌上酸涩。
他知道,这就是拉法的回应。
人类伸出手,回抱住了巨大的凤凰。
伴随着这个动作。
小奶龙掉了下去,落在地上,啪嗒一声。
历经了无数的循环和坎坷,生与死的离别,拉法终于在它数不清生命轮回的起点,重新见到了它最爱的人类。
接下来,简尘试图让拉法变回幼崽的形态,毕竟飞船的空间有限,同时装下两头成年的巨兽,一龙一凤多少有些吃力。
但拉法对进化和变身还不算熟悉,它啄了啄自己漂亮的羽翼,朝简尘发出了一声低低的鸣叫,它害怕自己变回幼崽后,无法回到现在霸气磅礴的形态。
简尘安抚着金色的凤凰,完全能够理解。
毕竟他就没见过雷加变回过小时候的模样,或许是想保护最重要的人,而呈现出最强大姿态的本能。
到了现在,飞船终于再一次的驶向他们最终的目的地,小尘星。
飞船的时速相当快。
即使耽误了这么久,距离小尘星也仅有半天的航程了。
简尘既有些忐忑,又有对未来的迷茫。
最后一颗菟丝子如果真的在动物园,
叶斯廷会让他轻易得到吗?
缩在一旁打瞌睡的拉法,忽然想起自己刚被简尘捡回来的时候,青年曾让自己对着那一团菟丝子喷火。
于是凤凰碰了碰简尘的手臂,用喙指了指简尘背包的方向。
简尘很快明白了。
青年有些犹豫的,把菟丝子从背包里拿了出来。
澹黄色的植物被束缚着,变成小小的一坨,此刻异常安静,像是以往和自己斗智斗勇、逃脱他追寻的那些时刻全都是错觉。
旁边的拉法蓄势待发,口中燃起青蓝色的火焰,俨然已经准备好了。
真正到烧菟丝子的时候,简尘却犹豫了。
他把菟丝子收回了背包,转头对凤凰笑了笑,迟疑着,低声道:“等回到小尘星,再烧掉也不迟?”
拉法愣了一下。
漂亮的凤凰跟着点了点头。
这时,简尘也终于注意到被遗忘了的小龙崽。
小龙立在一张座椅旁的扶手上,湛蓝色的眼睛看着窗外,从简尘的视角看去,竟是气鼓鼓的一小坨。
简尘慢慢地走到了小龙的身边,蹲下。
人类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小奶龙的肚皮。
幼崽明显一顿,但是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连头都没回一下。
简尘有些忍俊不禁。
他问:“简郁,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要和我回去吗?”
简尘轻声道:“你可以和我生活一段时间,如果到时候你想回去,我会为你准备一艘飞船。”
“……”
小龙水蓝色的眸子,终于微微侧目,看向自己的哥哥。
青年和小龙崽的目光对视。
简尘:“……”青年拳头抵住唇瓣,被萌得轻咳了一声。
高冷蓝童小奶龙。
好可爱。
这谁顶得住?
简尘俯身,亲了一下小奶龙的头顶,低声道:“如果你不愿意,就扇一下翅膀,我会打开飞船舱门,让你回去。”
“……”
小龙的童孔震动。
它后退一步,看着简尘,翅膀稍稍动了一下,但却并不完全,显然陷入了一丝微微的迟疑。
这大概是出生以来,哥哥第一次亲他。
正当简尘要把小龙抱起来时,它身后的飞船舱壁忽然发出了一声异响。
人类诧异地看向那处。
窗下的舱壁,慢慢出现了一个小孔,同时蔓延出一缕细细的烟。
接着,以那个小孔为顶点,飞船外的人绕画出了一个足球大小的圈。
伴随着高温和锐器,小龙的身后被钻出了一个圆洞。
由于巨大的吸引力,小奶龙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吸了出去。
在巨大引力对飞船内的人类造成影响之前,那个突兀出现的洞,又被迅速补上。
简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