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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嫩生生的菱角被剥去红衣,露出白花花,肉嘟嘟的小身子。三双小手全都被染上菱角汁,红艳艳的手指头,就这样也能玩儿的不亦乐乎,孩子的世界真是简单。
“菱角出锅了,蝶儿,把你们剥的菱角米拿给我,待会儿炒着吃了。”英子在厨房喊着。
“好嘞。”厨房和堂屋中间拐角还有间屋子,类似于现代的餐厅,平时做点杂事都是在这里屋子里。身板儿虽小,行动敏捷,端起小簸箕吧嗒吧嗒的往厨房跑去。
“慢点儿,被门槛绊倒了,别哭鼻子啊!”英子一遍往灶膛里塞柴火,一边叮嘱道。
蝶儿笑笑,又端起旁边小桌上的簸箕,听妈妈的话不跑了。不一会儿,三个娃就吃的不亦乐乎,英子把煮熟的菱角拦腰切开,稍稍用力,就可以挤出菱角肉来。老菱角又是一番不同的滋味,粉粉的,糯糯的,有点像芋头但又多了一丝鲜香。
“不要吃多了,等下还要吃饭哦。”英子在厨房喊道。
三个娃,相视看了一眼,林逸端起小簸箕,蝶儿和小青负责喂食,塞得水青和英子一嘴菱角后,就乐呵呵的跑掉了,“妈,我去个孙婆婆送菱角了。”蝶儿喊道,没等英子回话就跑出门了。
蝶儿刚出门不久,孟娴领着宋小宝过来了。“英子,在做饭呀?”
赶紧擦手,出来打招呼:“是啊,到饭点儿了,你们吃没?”“正要做。”
相互寒暄了一番,农家都知道各个时段都有要做的事情,也没久待。孟娴拎了十来个鸡蛋过来,谢谢水青中午帮了大忙,不然粮食淋雨,肯定会霉掉。这时候的粮产也不高,杂交水稻还没有全面普及到,特别是这个偏僻的村子。
英子推辞了一番,就收下了。腾出装鸡蛋的篓子,铺上纸张,也装了些菱角给小宝,当个零嘴吃。小宝本来是来找蝶儿和林逸玩,见不在,跟孟娴又回去了,说下午再来找他们。
蝶儿回来,英子喊开饭了。古老刚好也起床,帮着收拾碗筷准备开饭。一碗韭菜炒鸡蛋,中午掐回来的蒜炒菱角尖儿,菱米炒腊肉,菜量足足的,堆起尖儿来,一人一碗白米饭,林逸吃的满嘴都是油,被大家又是一顿调侃。
就在大家吃的兴起的时候,水瓶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了。
“大哥,奶奶摔倒了。”浑身摔的都是泥,跑太急,满头大汗,气儿没喘匀,就被扔掉碗筷的水青一把抓着出去了。
“为什么会摔倒?严重吗?请医生没有?”一连串的问题水荷都不知道咋回答。
“估计骨折了,爹不让请医生。”
“胡闹,真钻到钱眼儿里去了。”水青铁青着脸,穿上蓑衣,戴上斗笠就大步出门去了。
“大家快吃,吃完我们去看看。”古老见水荷的话,吩咐道。
真是孩儿天,说变就变,一下子又雨后天晴了。
老屋离英子他们现在的新屋也不是很远,穿田埂走的快二十来分钟就到了。急忙忙的咽下饭菜,粗略收拾了一下,大家伙儿也赶往老屋。
蝶儿祖奶奶也就是毛氏,一看就不是很好,脸色已经青白,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外冒,肯定疼的厉害。毛氏心性强,咬着牙一声不吭,水荷红着眼睛在旁边绞着毛巾擦汗,水瓶小跑跟在水青身后,讲着摔倒经过,一口气儿没顺过来,呛的满脸通红。
水老爷子不知道去哪里了,丹华(蝶儿奶奶)缩在角落一声不吭,光拿着个帕子抹眼泪。
原来也是院子里晒的干菜惹的祸。见雨来了,毛氏赶忙收拾,家里的人都被水老爷子叫去山上了,一个小脚老妇人哪里快得了,后面雨点落下来,毛氏就急了,干脆端着大簸箕回屋里,平时走路都要扶着门框和拐杖,这下身体完全无法平衡,直接摔倒在地。因为是在回身的时候,没看到后面的架子失去平衡的,摔下去的时候脚没有转过弯来,直接拧着倒下去了。
躺在地上半天不能动弹,还是水瓶他们回来避雨才发现躺在地上的毛氏,这时候都被雨淋的浑身湿透,嘴角都铁青。赶紧把毛氏抱回床上,水老爷子丢了句在家养着就出门了,水勇又不在家,还是毛氏提醒,让水荷在家烧水为毛氏换衣祛寒,让水瓶赶紧去找大哥。丹华就光抹眼泪了,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毛氏的脚脖子已经肿的老高,皮肤都发亮了,脚和小腿的角度有着明显扭曲,明眼看上去都知道骨折了。
“妈,爹去哪里了?奶奶这么严重,要请医生啊。”水青看着丹华。
“我也不知道你爹去哪里了,他说静养就好了,那天被树刮了躺了一段时间也好了。”丹华唯唯诺诺的说道,气的水青额头青筋直爆。
“爹那是皮肉伤,奶奶这是骨折了,能是一回事儿吗?家里的钱了?我去请医生来。”水青把气压下去,尽量心平气和道。
“都在你爹手里,他说没钱。他还说,你奶奶有钱,要看自己拿钱看。”丹华身子缩的更狠,恨不得跟墙壁合二为一,这样大家就看不到她了。
水青再也忍不住了,一脚踢在旁边的椅子上,“砰”翻到在地的声音吓的在场人一个哆嗦。
“水勇去哪里了?”水青找了一圈没看到人。
“不知道,他早上出去就没有回来,从大哥分家出去后,小哥就经常不见人影的。”水瓶噼里啪啦的说道。
“我先去请医生,钱的事情大家想想办法。”说罢,转身就出去了。
刚出门,碰到英子他们也到了。
“我去看看,这毛氏也太不小心了,都一把年纪了。”古老也知道他们老屋的情况,没多说什么,只是感叹养儿防老真的有用吗?
水青见又要麻烦到古老,内心特别不是滋味儿。这是女儿为家人带来的福气,不然古老凭什么这么帮水家呀~~
这时候的蝶儿已经扑在祖奶奶床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害得毛氏反过来安慰她:“傻孩子,祖奶奶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还真把她当做三岁丫头在哄。
蝶儿心里哪里不清楚,七十多岁的老人家怎么受得了,壮汉伤筋动骨一百天,祖奶奶这要在床上躺多久才能下地呀!老屋的家务都是毛氏在操持,都说床前无孝子,以后该怎么办了?
水勇一直都是个不惹麻烦,也不会让麻烦上身的人;水荷软弱,水瓶虽然有几份性子,但又如何拧得过水老爷子这个大腿;奶奶丹华就更加不用指望了,都不知道人怎么会活到这种地步,蝶儿越想越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