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有人走,有人留

落下的红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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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凌薇走了,在一个上午,她离开了卫府。

    这次没有骑马,临上马车之时,她回头望了一下,却没有见到想要见的人。

    车轮滚滚前行,朝北方而去。

    出了姑苏城,车厢内的崔凌薇将那一卷白纸展开,纸上是一首七言绝句。

    “莫道秋江离别难,舟船明日是长安。

    吴姬缓舞留君醉,随意青枫白露寒。”

    这是卫玠赠与她的送别诗。

    崔凌薇小声的读过后,便撩起了帘布,回望。

    在她眼前,只有那高高的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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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前街,还是在那个地方,杨五叔的茶铺已收拾了出来,变得焕然一新。

    卫玠知道崔凌薇今日要走,可他未去送。

    临别时的相见,只会增添伤感,他不想如此,只是让绿竹送了那首诗过去,以此互寄遥思。

    如今的茶铺里多了一人,便是那叫雀儿的小娘。

    逼婚之事算是了了,只是柱子尚未放出,到底官府还是要走程序的。杨三回了杨家村,等着接柱子出狱,而雀儿与杨三婶却留了下来,他们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一日,随在卫玠身边的军士,杨五叔看在了心里,自然问过。

    卫玠便解释说,是自己求了年少的玩伴。

    这个回答,杨五叔半信半疑,可也未再多问。

    时间一天天过去,姑苏的天气越发热了,许久未见雨滴,而城中的灾民越发的多了。

    从市井闲谈中,卫玠知道,江北今年赤地千里,许多人家颗粒无收。

    江东的情况较江北要好许多,到底这里的水土养人,因而这些遭了灾的百姓纷纷南下乞食,越来越多的人涌入了这姑苏城里。

    如今,城内的破屋废庙早已住满了江北的灾民。

    可乞讨来的食物根本不够果腹,无奈之下,这些人只得卖儿乞活。

    如此人间惨剧,卫玠看在眼里,听在心里,可却做了其他。

    一日的下午,姑苏城了出了一件大事。

    前些时候,城里的灾民闹了事,他们为求活命,动手抢了城内的米铺。

    如此的事情,在这样一个关头,官府动了重刑。

    带头闹事的灾民,游街过后,推到市口处了斩刑。

    十多颗人头同时滚落地上,观前街的土地顿时被鲜血染红了。

    在观刑的人群,卫玠目不转睛的看着,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的情形。

    雀儿给吓倒了,转身抱紧了他。

    这些人在行刑前,未发一言,卫玠知道这些人都有了赴死之心。

    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

    他在心中,不由的想起了这样一句话。

    傍晚,卫玠回了卫府,可是在房中,他依然是恍恍惚惚的。

    今日行刑的那一幕,一直在他脑海中回荡着,以至于绿竹与他说话,他也未听清。

    “三郎,三郎?”

    绿竹连连的几声呼喊,卫玠这才回过神来。

    他望向绿竹,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郎君还在等着你呢,你还是快去吧。”

    绿竹催促的话,让卫玠醒转了过来。

    卫成谋刚才让人传了话来,他要见一见自己的这个儿子。

    意识到自己方才走了神,卫玠便也不敢再耽搁,这是他第一次要去见自己的那个父亲。

    待将那件半臂衫换了后,他便快步去了卫成谋的书房。

    可他急急赶来,却又无法立刻见到卫成谋,卫府的管家——七叔将他拦在了门外。

    “三郎,且慢。”七叔笑呵呵的,态度很好,“刚才公门里的人送来了公函,郎君正在房中看着,三郎且再等等吧。”

    听到这个解释,卫玠止住了脚步,耐心在外候着。

    七叔见状,让人送了一张椅子。

    这是他的好意,卫玠便受了。

    如此等,又过了许久,门外的两人终于闻得了卫成谋的声音从书房里传了出来:“三郎,来了吗?”

    卫成谋的话音刚落,七叔就隔着木门,朝里回道:“早来了,郎君,让他进去吗?”

    “嗯,让他进来吧。”

    卫成谋吩咐下后,七叔就开门,把卫玠让进了书房。

    书房中,卫成谋站在那里,两个侍女正在为他脱去身上的便服。

    旁边,另有一侍女捧着一套官服,看样子,她们正在为卫成谋换着衣装。

    这是卫玠第一次见到自己如今的父亲,感觉十分的陌生。

    “三郎,你今儿去哪了?”

    趁着换衣的工夫,卫成谋一边问着,一边打量着自己这个小儿。

    他不记得上一次见面是何时了,只依稀觉着有很长时间。

    卫玠如今的年纪,一段时间不见,就大不一样,卫成谋有些不认识自己的这个三郎了。

    对于这个便宜父亲的问题,卫玠无法回答,只得以沉默应对。

    见他不说话,卫成谋也未恼,又言道:“你母亲罚你,是为你好,你要记住,以后莫再招惹是非。”

    这个父亲突然的言教,让卫玠楞了一下。

    片刻后,他醒转过来,回道:“是,父亲,我记下了。”

    “嗯,这就好。”卫成谋点点头,又继续道,“说来,你这段日子也有了些长进。我与你母亲商量过了,以后的月例还是如往常一样。至于学堂的事嘛……”

    卫成谋说到这里,想一了下,才又言道:“以后为父再帮你安排一下,不过,学业你还是得抓紧,切莫落了他人之后。”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好事,卫玠有些不明其意。

    可他并未多问,只是应承道:“是,父亲,我会努力的。”

    这父子俩的话多是套话,似乎两人都没有多少感情在其中。

    换好了官服,卫成谋挥挥手,让那几个侍女退了下去。

    “还有一事。”望着这恭敬站着的儿子,卫成谋又说道,“过些时候,便是中秋。到时候,你与二郎随我,还有你母亲一起去拜见萧刺史。”

    卫玠听了此话,甚觉蹊跷。

    萧刺史是何人,他虽不认识,可刺史是一州之长,也就是父亲的上官,对于这一点,他是清楚的。

    如今听得,这个便宜父亲要在中秋夜这样关键的日子,带自己去拜见如此重要的人物,他又如何会不多想呢。

    可想归想,此事却又容不得他拒绝,便点头应承了下来。

    卫成谋见了,便点点头,让卫玠退下了。

    之后,他本人也速速离了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