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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辰风蹲在地上,双手被拷在身后, 下半张脸和胸前的衣襟全是鲜红的鼻血, 绝不会有人想到, 曾经天资绝人眉眼间都尽是艺术家气质的青年画家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他是自甘堕入深渊, 亲手把自己毁掉的。
蔚鸿之没有再看他一眼,有谁会喜欢去看垃圾呢?揽着雀宁的肩膀走出房门,雀宁倒是回头望了一眼,几个小时前还抚摸着他的脸倾诉衷肠的画家得到了制裁, 这是何等的解气。
邵辰风仿佛有所感应, 抬起头看向雀宁, 眼中除却交织的绝望和疯狂外, 还有让人心惊肉跳的痴迷,就算到了如此地步,他仍然将雀宁视作某种无法被替代的私人物品。雀宁平静地和他对视,数秒后收回目光,跟着蔚鸿之走出门。
阳光刺得他眯了下眼,太阳正朝着西边缓缓落下, 将云层染成绚烂的颜色。蔚鸿之在门口站定, 有所察觉般回头, 看到了身后十米远处的孟尝冬。
他一个人站在那里, 穿着昨天被蔚鸿之从电玩城叫走时的那身运动服, 外套系在腰间,左手上缠着白色绷带,孤零零地望着并肩就要离开的两人。
“一起去吃个饭吗?”蔚鸿之问道, “我请客,想吃什么都行。”
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骤然流露出欣喜,孟尝冬下意识上前一小步,又刹住车,看向没做声的雀宁,用眼神问询。
雀宁对他笑了下,招手道:“来吧。”
于是孟尝冬欢欣雀跃地跑到两人身边,他张开双臂,用力抱了雀宁一下,而后松开,“太好了,我这一整天都担心的要命,雀宁哥哥没事就太好了。”
雀宁揉了揉他头发,笑道:“辛苦冬冬了,还好有你做的定位,要不然情况可就糟糕了。”
“你把耳钉藏到哪儿了?”蔚鸿之问道,他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雀宁的耳垂上只剩下了两个小洞,只是还没来得及问。
“你猜。”
“藏在那间房里了么?”
“没有。”雀宁摇摇头,他和蔚鸿之一起坐到后排,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我把它吃下去了。”
蔚鸿之:???
蔚鸿之:“什么?!”
“放心吧,我把针掰掉了才吞的,不会出什么事,等过上一阵它自己就出来了。”雀宁捏了捏空空如也的耳垂,“我怕邵辰风打扫房间的时候会发现,就用了最保险的方法,在我把其中一个偷偷吞掉之后,他就把另一个也拿走了。”
“他给扔掉了。”前排副驾驶的孟尝冬听见最后一句,道,“我们最开始追踪的那个信号从今天早上就一直在移动,最后停在了垃圾处理厂。”
雀宁松了口气,为自己当时的决断庆幸,如果他当时没有处理好耳钉让邵辰风全都扔掉,绝不可能这么快就被救出来。
因为对蒙城不太熟悉,蔚鸿之让司机随便去城里找一家饭店,三个人全都饿得不行,雀宁虽然有邵辰风送饭,但吃得根本就不多,加上司机一共四人,几乎吃光了一整桌的菜。
吃饱喝足,倦意上头,他们在附近找了个宾馆,雀宁的身份证不在身上,还好有警方开的证明,可以住进去,他们订了两间房,司机和孟尝冬一间,蔚鸿之和雀宁一间。
躺在柔软床铺上的那刻,疲惫感从四肢百骸的每一个细胞中涌出,蔚鸿之整个人瘫成大字,他深深、深深吸了口气,感觉到身旁床铺的凹陷,侧头看过去,雀宁正跪坐在旁边,伸出手摸向他下巴。
一夜之间新张出来的胡茬并没有被及时刮掉,硬硬地有些扎手,雀宁清楚看到蔚鸿之眼中睡眠不足的血丝,鼻子酸酸的,在他失踪的这段时间里,鸿哥肯定一直在找他吧。
“睡会儿吧。”他轻声道,“眼睛都熬红了。”
“好。”蔚鸿之脱掉鞋,解开衣服,窗帘被拉上,遮住暮色降临后街道旁的灯光,雀宁给蔚鸿之盖上被子,他没有躺下,就这样跪坐着,低头凝视疲惫的爱人。
明明才只有一天没见着,却像分别了数月数年一样想念,恨不得将对方每一根眉毛,呼吸的频率都刻在灵魂深处。雀宁俯下身,在蔚鸿之唇角印下一吻,道:“晚安。”
蔚鸿之的心终于彻底安定下去,他闭上眼,摸索着找到雀宁的手,紧紧握住,在对方回握的力度和空调呜呜工作声响的陪伴下,沉沉睡去。
终于可以休息了。
预料之中的梦境如实到来,但这次,蔚鸿之不再站在旁观者的视角,观察由蔚宏控制着的自己,在这场梦中没有繁华的大都市,没有繁忙的工作,也没有生活的巨大压力,因为在这个梦里,他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代。
按照两三两并排摆放的木质课桌,只需要六排便足够这个小县城学校里一个班的学生使用,头顶风扇慢吞吞的旋转,搅动夏日沉闷的空气,窗外树林里蝉正在吱儿哇乱叫,让心中愈发燥热,他收拾好书包单肩背着,临走时擦去黑板上二元一次方程的板书,锁上教室的门,作为最后离开的一批学生,走出教学楼。
简直教导主任的数学老师站在校门口目送每一个学生的离去,在这一方小学校里,为数不多的老师每天轮流执勤。
“这么晚才走啊。”数学老师笑着对他道。
“今天做值日。”他向老师道过再见,出了校门就拐进旁边的小卖铺,花五毛钱买一包甜冰块,拆开往嘴里放了一块。
暮色降临,操场上正在打篮球的高年级学生看见他,喊道:“蔚鸿之!打球不!”
“不了,我得回家吃饭,今天我妈下班早。”他拒绝了邀请,拐进学校门前居民楼的小巷,找到自己的自行车,优哉游哉地骑车回家。
这座依靠煤矿建立起来的小镇上只有三万人口,一座学校,一家正式医院,一家中型超市,和四个住宅小区一起排列在主干道的两侧,地下埋藏着的煤炭给这一方曾经的荒地带来了生命力,城镇兴建而起,一万人因此有了工作,养活家人。
蔚鸿之父亲是井下采掘工,虽然拿着全矿除了领导之外的最高工资,但每次结束工作都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几乎要睡上大半天,母亲是地面工人,工作清闲,拿着和工作量同等稀少的薪水,不过有一方下井,这样双职工的家庭在小镇中也过的算富裕,起码从蔚鸿之从小到大一直吃穿不愁。
从主干道西边的学校骑车到东边的住宅区,五分钟后蔚鸿之在家楼下停车,甩着钥匙上楼,楼道里满是他曾经和朋友留下的涂鸦,电表滴滴响着,他打开家门,他爹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爸,我妈呢?”
“做饭。”他父亲看他在门口换鞋,突然问道,“小鸿,你说爸爸妈妈再给你生个弟弟妹妹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连头也没抬,道,“我讨厌小孩,前天我堂姐带孩子过来差点没把我烦死,哭得我脑壳都疼,你们要生还不如生个小猫小狗,我喜欢。”
父亲哭笑不得:“你看你说的什么话。”
“我不管,反正我不喜欢,要是生了我可能会偷偷打她。”蔚鸿之拎着书包走进自己的小卧室,“写作业去了,吃饭叫我。”
那时候他十三岁,初一,叛逆期,天真的认为这一方小镇可以让他生活一辈子,喜欢小猫小狗,想做家里唯一的孩子。
蔚鸿之从未想到会有这样一天,能在梦境中回忆二十年前的往事,正如他没想到日后有一天会定居在超一线的大城市,曾经将他们滋养的煤矿因开采逐渐枯竭,地面下陷成为塌陷坑,芦苇生长,鱼和水鸟在其中定居,越来越多的人离开奔赴更加开阔的天地,就像他一样。
醒来的那刻,蔚鸿之只觉恍如隔世。
外面黑沉一片,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着4:12,他这一觉睡了足足有十个小时,口干舌燥,梦做得有点头晕。雀宁躺在他旁边正在睡着,仍勾着他的手指没有放开,蔚鸿之凝视着他,心里只剩下柔软,他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去了趟卫生间,回来重新躺下的时候,雀宁抱住了他胳膊。
“把你吵醒了吗?”他轻声问道。
“本来就睡的不太沉,不怎么困。”雀宁往他肩膀上靠了靠,这是夜晚最宁静的时刻,外面静的连车辆驶过的声响都不见,“我想回家。”
“等天亮了我们就回去。”蔚鸿之暂时没将王淑梅发病的事告诉雀宁,不然雀宁绝对会憋不出现在就回去,他才刚刚被救出,还是平复下心情比较好。
一时间两人都再无睡意,蔚鸿之打开床头的小夜灯,有点想去洗澡,他晕头转向忙得汗反复出了又晾干,身上黏糊糊的,也亏得雀宁现在还能下得了手,脸往他胳膊上贴。
空调有些凉了,他拿过遥控器调高温度,看到了床头柜上摆着的冈本数字超薄,休息过来后,那些渴望又重新涌上来,短暂的分别后,解除了最后的危机,他迫切想要通过一些别的手段确认雀宁的确还在他身边。
蔚鸿之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盒粉色包装上移开,道:“那我去洗个澡。”
温热的水流冲去汗渍,终于不再粘粘糊糊,蔚鸿之把头发擦到半干,抹去镜子上的白色雾气看了会儿自己,开门走出去。
雀宁也已经坐起来了,正一手按在床头柜上像是研究什么东西,他看向蔚鸿之,眨眨眼,拆开十分钟前吸引了蔚鸿之注意力的粉红色包装盒,道:
“可能要多付一部分房钱了,你不会介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