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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鸿之回到家时,猫听见了动静,正在门口等着他。
蔚鸿之俯身摸了摸它的头,先将画放回卧室,他总不可能将雀宁的裸.体图真挂在家里,那样也太变态了,于是思考了几秒钟后,蔚鸿之把连包装都没拆开的画塞进了床底。
猫也跟着进来,蔚鸿之已经给它剪过了爪子,只是一直没来得及洗澡,还脏兮兮的,他看了眼腕表,距离睡觉还有一个半小时。
给它洗个澡吧。
下定了决心,蔚鸿之做好心理准备撸起袖子开干,他换上睡衣,调好花洒的温度,把猫赶进浴缸。
猫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睁大眼睛歪着头看他。
蔚鸿之和它对视,打开了花洒。
半个小时后,浑身是水的蔚鸿之从浴室里出来,怀里是用浴巾裹着的猫,猫蓬松的毛发全被打湿了一缕缕的,一点也不见了平日的萌态,看起来丑得不行。它四肢全部被包起来了,喵喵叫着做无谓的抵抗,想要逃离蔚鸿之的怀抱。
蔚鸿之赶忙把猫放进宠物烘干箱,关上门开启烘干模式,终于能松口气了。
他睡衣袖子撸起来,没有被衣料覆盖的手臂上全是一道道抓痕,还好事先给猫剪完指甲,也去宠物医院做过驱虫和疫苗。蔚鸿之翻出医疗箱用碘酒简单消了下毒,回头看去,猫趴在烘干箱里正隔着一道透明的门望他。
烘干箱功率挺大的,不一会儿猫身上就干了不少,重新蓬松起来,灰扑扑的毛发终于露出了真面目,白得像雪一样,一根杂毛都看不到。
蔚鸿之将它放出来,猫从洗澡的恐慌中缓过神,抖了抖身上,旋即坐到沙发一角,开始梳理还有些潮湿的毛。
“原来跟我回家的还是个白雪公主啊。”蔚鸿之蹲在沙发旁,摸了摸它的头,“还没给你起名字……要不就叫双皮奶吧,我妹一直都想养猫,说以后要养一只白的一只黑的,白的叫双皮奶,黑的叫烧仙草。”
双皮奶蹭蹭他的手,像是接受了这个名字。蔚鸿之拆了一包鱼冻干,喂了双皮奶两条,现在小家伙算成为了他的家人,以后这栋豪宅中,他再也不是孤身一个了。
“给你说个秘密。”
蔚鸿之轻声道,“其实我不是蔚宏,我叫蔚鸿之,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已经三十二岁了,我很想回去,但是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行。真正的蔚宏可能和我遭遇了一样的事情,如果他也得到了我的记忆,希望能好好照顾我妹妹,最好靠谱一点,别把我的工作给丢了。”
双皮奶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闷头吃着小鱼干,蔚鸿之当然也不指望它能听懂,他收拾了一下烘干箱,见时间已经不早,准备洗个澡去睡。
而另一边,柯天朗陷入了对人生的怀疑。
蔚鸿之送他的《刑法》和飞机杯是什么意思柯天朗非常清楚,他当时的确想对那个小服务生动手,他本以为可以自己扛过去的,没想到遇见了那个一眼就让他心生荡漾的少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当场崩塌,差点犯下错误。
柯天朗知道他的确犯了错,被下药并不能成为侵犯他人的理由,也不是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但蔚鸿之这个举动,无异于那天直接骑到他身上往脸上扇巴掌。
这一晚上他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终于在半梦半醒间想到了画中让他感到熟悉的面孔究竟像谁。
那只有过两面之缘的小服务生。
第二天傍晚,正在工作的雀宁被经理派去包厢服务时并未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他像往常一样轻轻敲了敲包厢的门,尔后走进去。
正坐在桌前的男人双手十指交错抵在唇边,垂眼盯着桌面似在思索些什么,他眉峰微微拢着,额头和鼻梁的线条干脆利落,英气中带着冷冽。
看到他时,雀宁一愣,那天走廊上不甚美好的回忆霎时间涌入脑海,明明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星期了,却还是那样的清晰。
听到声音,柯天朗看过去,见雀宁来了,他神色缓和下来,起身想要开口却不知该以什么做开头,只能喊道:“雀宁。”
“柯先生。”雀宁记得蔚鸿之再给私人医生打电话时说过他叫柯天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您认识我?”
“我想请你吃个饭。”柯天朗是从经理口中知道雀宁名字的,他知道自己给对方的第一印象非常不好,尽量表现得柔和些,“能赏个脸吗?”
“我还在工作时间。”
“我已经和经理事先说过了,他不会介意的。”柯天朗凝视着服务生打扮的少年,雀宁的迟疑他全都尽收眼底,“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为那天的事情道个歉。”
那天的事情。
见对方意思非常坚定,雀宁心中暗自叹了口气,纵然非常不愿意,也不好直接拂了柯天朗面子,只得答应:“好。”
他坐到柯天朗对面的椅子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片刻道:“其实那天的事情您应该去感谢蔚先生。”
“我和他已经见过面了,这次过来就是想请你吃顿饭,好好道个歉。”柯天朗笑了下,颇为真诚道,“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吧。”
那天的相遇成了柯天朗心中的难以忘怀,他意识昏沉中嗅到的肥皂和洗发水的味道仿佛萦绕不散,明明就是非常普通的味道,却比那些名贵的香水更能勾起他的渴望。柯天朗记得雀宁皮肤的温度和触感,少年最脆弱的地方就在他唇舌之下,动脉因为紧张和恐惧剧烈搏动着,不住地央求。
每每午夜梦回,柯天朗都还能想起当时疯狂翻涌的渴望,他从未这样想要过一个人,时间非但没能冲淡那异样的欲念,反而让它更加鲜明。
而今天柯天朗终于再一次见到了令他魂牵梦绕的人,这也是他第一次认真去看雀宁,最开始在酒会上距离有点远没能看清,而走廊上他也只记住了触感和味道。
果然和画中让他一眼就被吸引的少年神似。这样的话,昨天蔚鸿之从他手中要走那幅画的行为也有了更充足的解释,对雀宁抱有别样想法的果然不止他一个人。
雀宁摇摇头,道:“我其实没事的,也多亏了蔚先生在,至始至终都是他在帮您……”
说到这里雀宁迟疑了下,把柯天朗从浴缸抬到床上的时候他胳膊疼得实在遭不住了没撑住,不小心让柯天朗的腰磕到了床上,好像磕得还蛮严重的。
于是他就此小心翼翼地问道:“您的腰没事吧?”
蔚先生,腰。
这两个字眼让柯天朗额角一跳,昨天被蔚鸿之勾起的疑虑再次无法抑制地升起,如果说蔚宏还可能在故意整他,雀宁又为什么专门提这一点?还一副试探着的模样?
难不成……在医生赶来之前,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柯天朗脑中霎时闪过千万思绪,但终究他控制住了,云淡风轻道:“没事,不管怎么样,都是你们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为那天的行为向你道歉,希望没有伤到你。”
说话的功夫,柯天朗事先订好的菜被端了上来,雀宁一看全都价值不菲,但他已经不会感到过度的紧张和惶恐了,当初蔚鸿之点的那一桌子给他的震撼太大,他现在也是吃过白松露水牛芝士白鲸鱼子酱和可食用金粉,见过世面的人了。
“能喝酒吗?”柯天朗问。
“一会儿还要工作,就不喝了,我喝柠檬水就可以。”雀宁回道,工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不想在柯天朗面前喝酒。
和柯天朗的这顿饭对雀宁来说颇有种食之无味感,明明桌上全都是好菜,不乏他爱吃的食物,但一想到如果不是那天蔚鸿之凑巧来找他,他恐怕就要和面前的男人发生点什么了,雀宁心里就不太舒服。
虽然柯天朗也是受害者,却也不能成为自己遭受无妄之灾的理由。
但雀宁将情绪掩饰得很好,柯天朗只把那看做是某种矜持,他找着话题,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雀宁聊起来了。
对面的少年穿着侍应生的白衬衣,领口的扣子工整系到最上面一颗,柔软的黑发微微扫到耳尖,柔和灯光下他眼睫在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听人说话时眼睛会认真看着对方,一举一动都相当乖巧。
柯天朗只觉心间仿佛被一根羽毛不住搔着,痒得让人心颤,去挠时却又找不到确切的位置,他已经不记得上次出现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了,这让柯天朗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对这个只见过几面的小服务生动了心思。
今晚的邀请对柯天朗来说称得上愉快,雀宁非常配合,只要他能不再为那天的意外心存芥蒂,之后的相处也会好展开许多。
结束时已是八点多,雀宁送柯天朗到酒店的门口,柯天朗估摸着也快到他下班的时间了,提议道:“我送你回去吧。”
雀宁笑着回绝:“我还要去后台收拾一下,不用麻烦了。”
柯天朗没有勉强,他给了雀宁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尽管来找我。”
“好。”雀宁当着柯天朗的面放进胸前的口袋,表示收下了,“您喝了酒,需要我帮忙叫代驾吗?”
“没事,我给司机发过消息了。”柯天朗一手抄在裤兜里,有些起风了,春末的夜晚还有些凉,而雀宁没穿外套,“你快回去吧,别着了凉。”
雀宁也的确觉得有点冷,他最后朝柯天朗笑了下,走进酒店大门,柯天朗一直看他背影消失在转角,才一步步下了台阶。
奥迪已经停在了路边,柯天朗上了车,表情重新冷淡下去。他再一次拨通了私人医生的电话,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直接问道:“陈医生,我从那天在世宏酒店醒来之后到现在一直有点腰疼,你知道是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