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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太医, 容女官的咳症,可能治愈?”
刘太医,正是当初受容歆之托, 去容家为容大和丁氏看诊的那位太医, 他常往来于毓庆宫, 于容歆还算有交情。
容歆自入秋以来,咳嗽不止,太子甚为担忧, 屡次召太医来为其诊治,脉案多是刘太医所写。
这一日晨起, 太子见容歆依旧咳得厉害,便又招来刘太医。
而刘太医闻得太子问话,恭敬道:“太子殿下容禀,容女官此病乃是先前的肺伤所致, 便是再如何仔细,京城天干物燥, 秋冬后,极亦复发。”
太子眉头紧蹙, 忧心不已, “可有办法?”
刘太医斟酌片刻, 回道:“江南气候宜居,容女官的病情, 在江南养些年头,许是可不药而愈。”
太子沉思,姑姑调理至此, 已是他们不遗余力用药的结果, 太医如此说, 恐怕在京中想要求得再多是真的无能为力。
可是江南距京甚远……
太子一时难以下决定,便对刘太医轻轻挥手,道:“刘太医,先去为容女官诊脉吧。”
“是,太子殿下。”
刘太医退出书房,经由宫女带领前往容女官所在之处,向东珠格格行礼后,对容歆拱手道:“容女官,下官来为您诊脉。”
“咳、咳……”容歆一张嘴,喉咙便一阵痒意,喝了一口水,方才控制住,对刘太医歉道,“刘太医见谅。”
“容女官客气。”
刘太医作出请的手势,随后,医童恭敬地走上前,在桌上规整地放好脉枕,又恭敬地退至刘太医身侧。
容歆抬手轻轻搁在脉枕上,安静地看刘太医为她诊脉。
东珠从容歆咳嗽时,便眼不离她身,此时太医诊脉,她更是干脆放下笔,专注地盯着刘太医的脸。
须臾,刘太医收回手,道:“容女官的身体较下官上一次为您诊脉,已恢复许多,稍后下官再为您重开一张方子。”
容歆道谢,微一顿,状似无意地道:“我这小病,倒是惹得太子殿下极担忧……”
刘太医道:“太子殿下确是极关注容女官的病情,来为容女官诊治前,还专门召下官问询。”
容歆若有所思,一瞬后便恢复如常,笑着问道:“刘太医,我这咳症,可有大碍?”
“只要保养得宜,并无大碍。”
容歆听后,又含笑向他道谢,随后起身,欲亲自送刘太医出门。
刘太医见她动作,面上闪过几分犹豫,然后下定决心似的一拱手,诚恳道:“容女官,可否容下官说几句话?”
容歆疑惑地问:“刘太医有何事?”
“下官实在是羞愧。”刘太医微躬身,歉道,“先前应容女官所托,为您家老太爷老夫人诊治后,偶然向家中妹妹提及过您的二侄子容敬,她十分中意,再三求下官向您提一提,您看……”
容家的家世,容敬的品性才华,在京中并不算出众,还未见过人便表明中意……
容歆喉间又泛起一阵痒意,压制地咳了两声,然后才道:“刘太医许是不知,我父亲去世后,弟弟一家便出京守孝,两个孩子许是要等下一科春闱时,方会归京,至于我弟弟,要守满三年,实在不便谈婚嫁之事。”
刘太医闻得容歆的婉拒,颇有几分失望道:“原来如此,下官叨扰容女官了。”
“我与刘太医是多年的交情,您的为人历来教人称道,是我那弟弟无缘您这样的亲家。”
容歆甚至没问过刘太医妹妹夫家的情况,此时确实不合时宜,她也无法随意替容敬答应一门口头亲事,便不必给人希望。
而容歆婉拒之言极为客气,并未使刘太医新生不适,他便爽快地不再提及,径自告辞离开毓庆宫。
晚膳后,太子请容歆早些回去休息。
这个时辰,容歆实在睡不着,便笑道:“殿下,我等格格躺下便回我屋去。”
太子当即便看向东珠,道:“东珠,嬷嬷身体不适,不可闹着嬷嬷陪你。”
东珠回视阿玛,嘴微微嘟起。
容歆立即替她解释道:“殿下误会,格格从未闹过我,乖巧得很。”
“您身体有恙,正该多休息才是。”太子满眼皆是不赞同,道,“,何必还整日陪着她?”
“哪里是什么大病症,还值当无所事事地养着?”
太子却是突然道:“胤礽见姑姑整日咳,实在于心不忍,不若您去江南养病?”
容歆猜到太子会因她的身体提出什么,只没想到会有这一说,忙说不用。她又转向太子妃,想要请太子妃替她向太子说几句话。
太子妃给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带宝珠格格进里间去。
容歆:“……”早该想到,太子妃从来就跟太子是一条线上的。
这时,东珠悄无声息地站在容歆身边,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阿玛,其意不言而喻,容歆要是去江南,她也要同去。
容歆无奈地搂她的肩膀,无奈道:“不去江南,格格忙您的去。”
“姑姑——”
容歆不理太子的话,颇为固执道:“若是什么影响寿命的大病,我便是为能多活些年头,您不劝我也会去,可现下不过是咳几声便要去江南,属实是小题大做。”
太子本也担忧容歆到江南人生地不熟,多有不便,此时见她态度坚定,他便先动摇了。
容歆一见太子的神情,便笑开来,柔声道:“雪青这些日子每日皆为我熬清咽茶,翻过年开春就好了。”
太子锁眉思索良久,道:“您不愿去江南,这几日便叫工匠将您屋里建地龙,免得冬日烧炭,烟入喉惹得您病症加重。”
容歆张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劝阻,她若重病反倒会教太子担忧,不如接受太子的好意。
太子行事利落,这一日与容歆说过,隔日便安排好工匠,在毓庆宫中动工。
康熙谒陵回来时,容歆的屋子已改造妥当,他得知后,直接对太子不满道:“宫中动土,怎可不选一黄道吉日?”
太子自然是因为不想拖延,只是无论缘由如何,确是他的错,便垂头任由皇阿玛责骂。
康熙却并未继续责骂,而是面无表情地问道:“容歆的病,可严重?”
太子嘴角上扬,趁着皇阿玛未发现时,回复原位,平静道:“回皇阿玛,姑姑自入秋以来便久咳不休,药一直未断过。”
康熙双眼微阖,轻嗤一声,“真是越老越不消停。”
太子未听到皇阿玛说了什么,微微抬起头,便听皇阿玛命他退下。太子只得放弃探询,恭敬告退。
十一月下旬,太子和大阿哥的商船和货物皆以准备妥当,腊月初便可出海,就在太两人等待商船出海的消息从福建传回时,先一步得知,琼州府兵士欺压当地黎族百姓,致使百姓不堪受辱愤起攻营。
而两广总督石琳至今依旧对此毫无反应,并未有任何通报至京中。
大阿哥抓到太子的把柄,幸灾乐祸道:“这石琳,可是太子妃娘家人,太子麾下出了这等欺上瞒下之人,御下不严啊。”
石琳,乃是太子妃祖父石华善的亲弟弟,先后任佐领、山东按察使、河南按察使、浙江布政使、湖广巡抚、云南巡抚,此时已官职两广总督,正二品大员。
他是太子妃娘家如今数一数二的实权人物,自石家与太子连在一起后,便鼎力支持太子。
太子如何信任他,此时心头便有多少怒意,只是在大阿哥面前,仍极力克制,甚至还有余力反驳:“大哥一系官员,在大哥不知道时贪赃枉法者不在少数,若非我不是那等落井下石之人,大哥岂能在此嘲笑我?”
“大局为上。”大阿哥丝毫不惧,“本郡王可不在乎是不是我这一系的,有能耐太子便将满朝贪官污吏,尽数斩尽杀绝。”
大局……
太子眼中寒意闪现,双拳一点点握紧。
大阿哥挑眉,“本郡王静待太子大义灭亲。”说完,大阿哥神清气爽地转身走人。
这一回合,大阿哥已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作风,小胜太子。
太子怒意难消,回毓庆宫后便书信一封,命人即刻送出宫,然后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寄至石琳处。
待送信人离开,太子稍平复下来,方才前往太子妃处,与她说明此事。
太子的信使路上几未休息,以最快的速度将信送至两广总督石琳手中。信中,太子责备石琳失职,并且要求他迅速纠正错误。
石琳连夜命人去琼州,然后在彻底查明事实后,快马加鞭重新向京城送去一封请罪折子,并且陈明琼州百姓起事始末。
失察和刻意欺上瞒下不可等同视之,且石琳营造出他自行发觉自身错误然后进行纠正的样子,皇上自然会宽宏大量。
而康熙接到折子后,果然只罚了他一年的俸禄,随后下令,命礼部侍郎和内阁一学士前往琼州察审此事。
随呈给皇上的折子一同来的,还有一封给太子的请罪信,秘密地送进毓庆宫,信中所言比折子上的言辞更加恳切,太子依旧对石琳有几分不满。
年后,钦差回京复命,汇报过琼州民乱后退下,又有一同往琼州的护卫来到圣前,禀报道:“回禀皇上,腊月十五酉时,有一京城来人进入两广总督府,当晚,总督府派人前往琼州,十六日一早,那人离开总督府返回京城,十九日,两光总督六百里加急送折子入京。”
康熙一言不发,不怒自威,许久,才命跪在堂中的护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