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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王一下子厥了过去,荣烺还懂急救,她立刻唤宫人取来茶水,快步上前蹲郢王跟前,拔下头上金簪,对着郢王人中就戳了一下子,戳的郢王“唉哟”一声,从昏迷中醒来。
宫人取来茶,荣烺接过茶水,一手抄过郢王后脖颈,抱起郢王的脑袋,喂郢王喝水缓气,嘴上不忘真心实意的劝郢王想开点,“人呀,就是这样,忽然就悟了。郢叔祖你也不用太伤心,圣人都说,朝闻道,夕可死矣。能闻道就是好的。你就是太好强了,总想自己英明神武不可能有错。结果,却是个大错特错。怎么说呢,老天专爱愚弄好强的人。”
郢王被她嘀嘀咕咕劝的,真想直接死了算了!
勉强喝两口茶,郢王撑地起身,想自己跟俩女子吵架气死,多少有点丢人。郢王有气无力的对这姑侄俩说,“你们也就跟我厉害。此事眼下没人说,以后必有人提。就是顺柔你,你是公主,是要入史书的人。将来人提你,要怎么提?不是贤良德淑,是本朝第一位和离公主。你想想以后吧。”
顺柔长公主冷冷道,“这就不消你操心了。我既敢和离,就不怕人说。”
郢王再说无异,宫人递上他刚掷地上摔扁的金冠,郢王取过金冠,出宫离去。
荣烺望着郢王离去的背影感叹,“我还以为郢王叔悟了,原来他没悟。”
顺柔长公主懒得多瞥郢王一眼,轻哼,“他要能开悟,世上都是高僧大德了!不用理这些糊涂人!走,咱们去找皇后!她这几天够忙的,咱们帮忙去!”
荣烺看郢王冥顽不灵,也只能暂且把普度众生的事放下,跟姑妈去给嫡母帮忙去了。
皇家由于人口不多,一向关系不错。
郑氏听闻顺柔长公主和离之事,特意带着女儿进宫恭喜了顺柔长公主一回。屋里暖和,郑皇后令宫人切个寒瓜一起吃,这是夏末放冷窖存下来的瓜果。郑氏笑,“冬天这样吃瓜果最好,炕烧的暖暖的,瓜果是凉的,吃下去特别舒服。”
郑皇后说,“偶尔用一次罢了,不能常用。”
荣玥自幼跟着母亲,冬天也喜欢这样吃。
郑氏拿瓜跟顺柔长公主碰了碰,真心恭喜顺柔长公主,“以后就更自在了。”
顺柔长公主心情亦佳,咬口寒瓜,“多亏母后重注《贞烈传》,如今民风一扫先时闭塞愚昧,我方能遂心如愿。”
郑氏道,“还有公主先前断的那民间案子也很好。”
“何尝不是呢。”顺柔长公主欣慰的看向荣烺,“民间酒铺娘子都能和离,我身为公主就不能了?”
荣烺高兴且谦虚,“本来嘛,日子过不好,不如各自过各自的。既有和离这个词,就应该视为平常事。嘉平姑祖母也很支持姑妈。”
顺柔长公主道,“咱们是祖孙三代的公主,凡事都要团结一处,也给后来人做个榜样。”她说着叹口气,“我也算窝囊的,叫人欺负这许多年。”
荣烺很公允的说,“这不怪姑妈,是当年世道不好。先帝办事也糊涂,再爱重陈家,也得讲公理。再说,谁不是偏自己人哪。先帝就不这样,他跟郢叔祖挺像的。”
顺柔长公主“扑哧”笑了出来,反正是死了的,哪怕亲爹,顺柔长公主对先帝也没什么好感。她擦擦嘴角甜汁,“别说,还真有点儿像。一样不拿女孩儿当人的。觉着联姻就是把人嫁过去就行了,是死是活都由你,他是半点儿不管的。”
荣烺深以为然,感慨,“幸而阿玥姐的亲事是姨妈给定的,要是郢叔祖给定,肯定就是直接看门第,旁的啥都不管。”
郑皇后问外甥女,“年前女婿该到府上请安问侯,白馆长过去没?”
荣玥点头,“去了。前儿官学季考完放假,他就去了。”
荣烺立刻八卦,“肯定给阿玥姐你送礼物了吧。”荣玥有些羞涩的指指鬓上金钗,荣烺跑过去细看,是支鸾鸟垂珠钗,鸾鸟眼睛是点的红宝石,垂珠也是三缕米粒大小的红宝石。大家都夸这钗漂亮,荣玥也怪高兴的。明儿白家姨妈还约她跟娘去三清观烧香。
荣烺看阿玥姐一脸甜蜜,不禁为顺柔姑妈操起心来,她热心肠的问,“姑妈,如今你离了,想不想再大婚,我有个极好人选介绍给你。”
顺柔长公主摇手大笑,“就是天上星君也不要跟我提。我如今无事一身轻,平日累了就在府里睡觉,闲了便开茶会花会,想热闹便可请百戏杂耍,想你就进宫来看你。难道还要大婚一回,找个男人操心。我可没那么想不开!”
独荣烺有些遗憾。
过一日,齐尚书进宫禀事,荣烺见到齐师傅,还怪遗憾的跟齐师傅说起来,“原我想,顺柔姑妈是难得的好女子,齐师傅你也是难得的好男子,你们还都没成亲,想给你们做个大媒,结果,顺柔姑妈完全没有再婚的意思,只得罢了。”
齐尚书险没一口热茶呛死,他手忙脚乱的放下茶盏,真是千恩万谢长公主,“殿下平时都在想什么。你略想一想,这也不般配呀。我要有成亲的心,早成亲了。长公主殿下刚从苦窝里挣扎出来,怎会再轻许亲事?”
“我不是看你们都挺好么?”荣烺说。
“都挺好的人,不见得适合成亲。”齐尚书哭笑不得也得感念女弟子待他的心,齐尚书认真道,“我看你跟长公主很亲近,我给你提个醒,你留意宗室言论。我听说郢王对此颇不赞同,只是碍于太后娘娘偏袒长公主,不得不答应罢了。”
荣烺快言快语,“这跟他答不答应有什么关系?他虽是宗正,难道还管公主和离?”
“宗正自然管得。”齐尚书道,“我虽小户人家出身,也知便是乡下宗长族长也能先于律法管理族人赏罚。你去翻翻宗正律,宗正司正管此事。”
荣烺有些不明白,“可这事既不违礼法,又不违律法,陈家与顺柔姑妈也都愿意。”
齐尚书耐心的同她解释,“在许多泥古不化的人看来,这就是有害名声之事。既有害名声,便违礼法。”
荣烺想到冥顽不灵的郢王,不禁颇是赞同,“还真是这么回事。郢王叔祖就这样。成天拿名声说事儿,就知道说漂亮话,好在受苦的不是他!”
荣烺不禁想到清流,问齐师傅,“清流们怎么说?”
“现在顾不上,都忙着年终清算。心里好受不了。”齐尚书道,“清流你鞭长莫及,眼下把宗室搞定。”
荣烺想到郢王这个宗正寺卿,不禁眯细双眸,郢王一向顽固。宗室管的平平,还脑袋僵化,一点不知变通。的确,把郢王搁宗正寺卿这位置有些碍眼。
可这事并不容易,帝都宗室,郢王是唯一王爵,辈份也高,要换了他得有理由。
郢王世子也不是个能干人,端看这父子俩把宗学管的那样儿就知道了。要说先时只是纰漏,结果,宗学那么件简单案子都查不清楚!
这俩都不成。
与其用俩废物,不如找个能干的!顺柔姑妈平时也没啥事务,要说嘉平姑祖母也好,可姑祖母上了年纪,怕没精力掌宗室这些细务了。
就姑祖母做个掠阵的,顺柔姑妈主理,肯定能把宗室管好。
荣烺如此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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