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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是。”
钓蛇人老李也不避讳心中所想，直接就说了出来：“你们这不属于保护动物的蛇是多，但也太难进来了，开车那么远，还得自个翻山，是要白白浪费不少体力。”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了，要是跟杜黎媛的生意谈不成，他是不可能选择在这里钓蛇的。
吕冬夜顿时深感压力深重。
但他还是做出了表态：“如果跟杜老板的生意能成，我很欢迎李先生带人来这里钓蛇，只要不违法，价格好说，完全可以比其他地方低，毕竟李先生你们也要帮忙排除毒蛇，低的价钱，就当是补贴给你们翻山的体力成本了。”
钓蛇人突然再次大笑，然后报出了一个让吕冬夜难以置信的价格。
事实上，吕冬夜在接手学校，发现恶劣的财务状况后，就开始打满山野果的主意了。
只不过，当时应季的野果并不是很多，再加上，上手适应校长的事务，耗费了吕冬夜大部分心神，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前段时间，吕冬夜才开始落实卖野果的想法，他从小就知道山上有蛇，也必然明白，大肆采购野果的同时，也要先解决掉那些蛇类隐患。
那个时候，他就开始调查请人来抓蛇，以及蛇类的价格了。
可以说，吕冬夜对于蛇价已经很熟悉了。
而他发现，老李的报价，竟然比市面上高了三成！
他不但没借着地形不好压价，居然还多报了三成……
“李先生……据我所知，你的价格应该报高了吧？”
吕冬夜有些瞠目结舌，看到老李似笑非笑的神情，才意识到，专业的钓蛇人，怎么可能不如自己熟悉行情呢？
顿时失笑道：“李先生是想让我多赚三成的钱吗？”
“聪明！”
老李冲他竖起大拇指，哈哈大笑：“你这小伙子脑袋好使的很啊！”
被这么称赞，吕冬夜非但没开心，反而心里谨慎了起来。
他明白，别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给自己好处。
便有些尴尬地笑着问道：“那李先生你，应该是有什么附加要求吧？”
给一颗糖吃，再狠敲一棒的套路，吕冬夜早就深有体会，往往这种情况下，附加条件也是很容易压倒心理底线的。
只是，不曾想，老李又笑了：“没有！什么附加条件都没有！只要你跟杜老板谈好，那我就给你出这个价格。”
吕冬夜再一次错愕，半天才憋出三个字：“……为什么？”
“哈哈，你小子真是谨慎的很呀，生怕陌生人害你。”
老李一眼就看透了吕冬夜的心思，又道：“不过作为负责人，有这种防范意识是很对的。”
吕冬夜礼貌性的笑了笑，但也没狡辩。
因为他就是这么想的，他也要搞清楚老李这么做的动机。
就见老李深吸了一口气，点了一根烟，目光悠远的望向北方。
他语气飘然，幽幽道：“我闺女，跟你们那个李小玉老师差不多年纪，咱们在山下的时候，我看你铁了心要背她上山，就想呀，我闺女是不是在外面也吃苦了，要是能遇见你这么好的领导就好了啊！”
说完，他用力吸了一口烟。
回过头来，眯着眼睛看向吕冬夜：“这年头，有担当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好不容易碰见你这一个，我可不希望你倒下去，我虽然只是个小人物，但我也想尽一份自己的能力吧，想看到这么穷的学校，能在你的努力下变好，就觉得我也算是做了好事了，哈哈哈！”
说着，他就腼腆的笑了：“能帮一把是一把，钱少赚点无所谓，小伙子你不用想太多了，我这老头子没啥坏心眼。”
很多时候，成功往往就是细节决定的。
吕冬夜只管做事问心无愧，他不想丢下李小玉一个人是认真的，不是作秀给谁看，却没曾想，竟然勾起了别人心中的触动。
这种意外，是吕冬夜完全没有想到的。
听完了老李的讲述，吕冬夜一下就不好意思了：“李先生，这个……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诶诶诶。”
老李用力摇头：“你是学校负责人，应该的。”
吕冬夜承认，他被老李这种突然牺牲利益的精神感动了。
不禁想更进一步了解老李，便问道：“李先生的女儿是从事什么工作的？我有挺多师兄师姐在各行各业，兴许能帮到她。”
人情就是这样，既然人家主动给你一个，那你不能理所应当的收下，应该去想该怎么还。
老李叹了口气，显然对女儿的工作不甚满意：“她学历挺好的，就是一心想当教师，现在在市里教初中呢，我知道教师这行挺辛苦的，她既然选择了，我这个当爹的只能支持她，就是啊，毕竟是自己闺女，总想着能帮她分担一点就好啦。”
吕冬夜闭上了嘴巴，因为这个人情他暂时真还不了。
市里只有两所中学，一家公校，一家私人中学，两家都是整个市最好的中学，几乎不分伯仲。
师资力量雄厚，直接就导致，很多高校毕业生挤破头皮都进不去的地方，他就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了。
“行了，我知道你想什么，你也别着急还我这个人情。”
老李不愧是老谋深算，轻易地戳中了吕冬夜的想法：“以后总会有机会的！不过说实话，我也不在乎，只是想单纯的尽一份力，你别压力太大了啊，好了，我先找找附近的毒蛇，省的待会儿吓坏了杜老板，还有她那个麻烦妈。”
吕冬夜差点笑出声，那个麻烦妈……看来，老李也在她身上遭过不少罪啊。
望着老李弯腰仔细寻觅的样子，吕冬夜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羡慕的笑意。
他忍不住望向北方。
不知道那位远在市里的妹妹，此时此刻，是否会知道，她的老父亲，每时每刻都在深深牵挂着她呢？
被亲人牵挂的滋味，一定很安心吧？
安下心来，才能更加的投入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当中去啊！
正因为有牵挂自己的亲人存在，才会更加有勇气，面对前方未知的道路吧？
这一刻，吕冬夜心中百感交集。
他收回目光的工夫，却看到学校的方向，有一个佝偻的身影，默默地望向自己这边。
吕冬夜一眼就认出，那正是把自己一手养大的老校长！！
烈日下，那个身影显得越发渺小又孱弱，仿佛一阵风吹过，就会倒下。
年幼时，印象里高大的身影早已不在，经过岁月洗刷留下来的，就只有如今的衰败身躯。
老校长，不一直都在牵挂着自己吗？
如此烈日下，他依然吃力的走出来，远远的观望自己，可不就是担心自己吗？
他跟自己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亲人！
这一刻，吕冬夜泪眼婆娑。
这一刻，吕冬夜在心中发誓，无论将来遇上什么困难，他都要努力一一克服！！
因为，这破旧的学校，是老校长穷尽一生的奉献。
也是承载了他半生回忆的起点。
他希望也是终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