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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村中各个男人在床榻翻滚的母亲……
……杀掉那些曾经瞧不起自己,曾经欺负自己的村人时,心中翻滚的快感……
……不想永远屈居人下,想当强盗首领时野心万丈……
……被背叛后,拖着烧焦身体苟延残喘的活着时,他下的疯狂决定……
……“我叫鬼蜘蛛!”若有机会,他不再当人。宁可做一只凶恶的鬼,一只在暗中编织大网阴险地捕食猎物的丑陋蜘蛛。
仅几个呼吸间,无双身体的变化就已经结束。“啪嗒”一声,和尚无双的脸皮掉落。无双的脸诡异地扭动着,一会儿眼睛浮现,一会儿鼻子又消失,像是雕塑者找不到模板般,不确定地捏出五官,又顺手抹去。
流火一步步上前,轻轻地站定在无双面前,右手一托,水雾中,一张脸的模样清清楚楚地出现。清秀、倔强,挺直的鼻梁下,嘴唇微薄。那是鬼蜘蛛的脸。“不记得了吗?”流火哽咽地道,“鬼蜘蛛,你是在找它吗?”因为那场大火,鬼蜘蛛不但身体被烧毁,五官更是毁得再也不出原状。失去记忆的他连自己的相貌都不记得了。
无双缓缓地抬头,没有五官的脸看向流火幻化出的鬼蜘蛛模样。像照镜子般,五官突然鲜明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满眼的茫然。他微转头,搜寻着,本能地想找一些让自己回归现实的依托。眼光一转,与流火的目光碰触着。
看到流火的泪珠滚滚而落,看到她眼中的欣喜,看到那种近似真实的温暖,无双突然暴怒了起来。他认识她吗?她为什么要这样看他?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很可怜,很值得同情!他突地伸手,一把打散了流火幻化出的水雾,淡淡的水汽像一层皮肤般贴在手上,带出凉嗖嗖的触觉。他没有理会,一把捏住流火的下巴,仔细端详,阴沉地问:“你是谁?”凭什么以这种怜悯的态度居高临下?
流火看着他,泪水依旧不停地滑落,嘴边却挂上一个笑容,颤微微的,带着悲伤,也带着欢悦。
“说!”无双低吼。
流火抬手,轻轻地抚着无双,不,是鬼蜘蛛的轮廓,像以前那样,顺着他的眉宇,到鼻梁……像她没有身体般,沿着熟悉的轮廓留下自己的体温。那个时候,她无数次幻想过,自己亲手碰触到鬼蜘蛛的脸会是什么感觉。睫羽上挂着那滴泪珠闪了闪,流火唇边的笑意越发浓了。
……原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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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无忽地抬袖遮住了自己的脸,房中的瘴气已经浓到有如实质般,刺的眼睛生痛。手中的镜子微闪,给自己加了一个结界。
她没有动,因为奈落也没有动。
坐在她面前的奈落面容依旧平静,但他的眼睛腥红得仿若黑暗中的野兽,种种负面情绪纠缠其中,神无甚至有错觉,觉得自己仿佛闻到了血肉腐败的臭味。
奈落忽地抬眉。“拿开。”
神无怔了怔,这才发现自己的袖子挡住了一小半镜子。镜子里的那个叫无双的男人的脸已经看不到了,只余下流火被泪水清洗后的眸子,带着显而易见的快乐。这是神无未曾看过的流火,之前的她无论怎么笑,其中都含有一丝难以抹去的沉郁。
神无看着这样的流火,木然的小脸开始僵硬。若说之前她不明白奈落为什么让她过来,在神无终于发觉奈落眼中几乎不加掩饰的冰冷后,她开始明白其中的不对劲。
镜中的这个男人,这个没有脸的男人似乎跟奈落和流火有着极深的羁绊,而奈落在意这个男人的程度已经到他难以控制自己外露的情绪。那种嫌恶是如此明显,神无从来都不知道奈落会这样看待一个人。即使是在面对桔梗和犬夜叉的时候,即使自己也有深陷险境的时候,奈落都能保持着绝对的平静与冷漠。
神无突然有一种感觉,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奈落,而是一个人。一个有着七情六欲,会爱也会恨的人。像是之前的他不过是用冰冷的理智将这些情绪深深地埋在幽暗中,而此刻,这些人性终于挣扎出来。
但是,这样的奈落很可怕。神无清楚地意识到,之前的奈落若是还能沟通,现在的他因这些狂暴的情绪开始疯狂。尤其是看向流火的目光,那是一种带着恶毒的残忍,就像在看一个正在缓缓步入陷阱的动物般。
快慰、报复中,掺杂着一点点的犹豫,还有空无一物的茫然。可是很明显,这点迟疑并不能阻止奈落的决定。
神无缓缓地放下袖子,继续与奈落看着镜子里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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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带着暖暖的温度抚上自己脸的时候,无双颤了颤。这是一种带着熟悉的陌生,仿佛他曾经被这样碰触过很多次,但是那种触觉却是自己不了解的。
怒意在胸中翻腾着,加上了急躁。
是谁?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脑中突然闪过一幕,对了,他看过这个女人的脸。清秀绝俗,绝丽出尘,有若空谷般带着圣洁的力量。只是太过遥远,太过冰冷,这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他想象中的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无双,不,鬼蜘蛛的目光怔怔的,盯着流火梨花带泪的脸。是了,应该是这样的。如鲜花般盛开的容颜里,有着属于他的温暖与温柔。
鬼蜘蛛的手松开流火的下巴,因长年练刀而粗糙的掌心贴上了她柔嫩的脸,沾了满手的泪珠。“……银子……”
只是心中还是茫然的,银子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喊?
流火眸子一亮,喜悦来得迫不及待。她屏住呼吸,指尖的轻抚也停止了。鬼蜘蛛能感觉得到她的忐忑,像是怕极度的期待落空。
“是你吗?”鬼蜘蛛清秀的脸泛起了笑容,之前的戾气开始淡去,微不可及。一定是她,只有他的银子才会这么担心他。他固执的这样认为,因为那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宝贝。
“是我。”流火哽咽地道。“是我,鬼蜘蛛。”明明他们只分开不到一年,可她却像是隔了一辈子没见到这个孩子般。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流火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笑着双手捧着鬼蜘蛛的脸,轻轻地拍了拍,“我终于看到你了。”
……终于看到你了。
这句话甫一说出,鬼蜘蛛脑海中的记忆轰地一声全部涌了上来。
……“鬼蜘蛛,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
……“鬼蜘蛛,你能不能有点品味?”
……“鬼蜘蛛,你当一辈子强盗好了!”
……“银子,再喊我一次!”
无数的画面在脑海中一幕幕地闪过,每一幕都有那个看不见模样的女子,不离不弃,紧紧地跟在自己身后。
“我怎么会忘了你?”鬼蜘蛛有些不敢置信,脑中因大量记忆的浮出有些刺痛,可他没去在意,他只是盯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眷念地看着,仿佛看不够般,连眼睛都舍不得眨。如果这是梦,他真的不想醒过来。“我怎么可能忘了你?”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他的拇指碰到流火嫣红的唇瓣,陌生的情潮泛起,他有些控制不住想去擒住它,他需要一些更加真实的触感与刺激。
看到他低头的动作,流火一怔,随即从极度的喜悦中醒过神来。
头一侧,顺势勾住鬼蜘蛛凑近的脖子,轻轻地在他耳边说:“我不知道。就像我当初被卷入结界中一样,睁开眼睛时,很多记忆都想不起来了。”这是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她能明白鬼蜘蛛的疑惑,为什么?她为什么会在当时忘记了鬼蜘蛛。但是,这一切都过去了。“能再次见到你真好!”无论如何,他们终于见面了。真好!真的太好了!
幽香扑鼻,鬼蜘蛛眼光一晃,目标已经消失。失落还未浮出,他就被一个柔软的双手抱住。耳畔传来暖暖的呼吸,他本能地一把将凑在怀中的身子抱住,感觉着流火玲珑浮凸的曲线。脑中的混乱还未彻底清醒,“什么?”纤细的腰肢,敏感的脖子紧贴着的皮肤让他的身体开始浮现异状。
有过经历的鬼蜘蛛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他的手开始滑向流火挺翘的臀部,想让她与自己贴得更紧一些。不,他想做的事有很多,并不只是这样隔着衣衫。在银子还只是灵体的时候,他就没有控制自己对她的欲/望,但是那个时候的他们来不及想太多。鬼蜘蛛只觉得自己像是落入了一个旖旎的梦,梦中有他最想要的那个女人。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身体也逐渐热了起来。
“嗡”地一声,鬼蜘蛛的手停在流火的腰间。他突地抬头,看着那只一直在盯着他的最猛胜。
很奇怪的,在他的身体恢复原状后,这只最猛胜一直停留在原处没有消失。鬼蜘蛛能感觉得到其他因自己妖力而出现的最猛胜和它的区别,与那种血肉相连的感觉不同,这只最猛胜一直不徐不缓地跟着他,像是在监视他般。
与最猛胜冰冷的,无机质的眼神对视一眼,鬼蜘蛛有如被一盆冷水浇过,身体的欲/望瞬间熄灭。
……好浓的杀气!
鬼蜘蛛静默了几个呼吸,松开怀中的流火。“银子,你怎么会有身体?”虽说他心目中的银子就该是这个模样,可是当银子真的以这种模样站在自己面前时,他居然有一种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错觉。这种感觉有些诡异,仿佛自己所有的想法都被别人观察着、透析着,最后依他所想,将银子化了出来。
脑海中的记忆停留在银子被结界的反弹之力击成重伤,即将消溃时。
他低头打量着自己,“我的身体好像也不大对劲。”比未烧伤前更加强大。他眼睛一眯,突然想起自己被砍碎后的自我修补。“你得到四魂之玉了?”
“没有。”流火轻吁一口气。贴得这么近,若说她没感觉到鬼蜘蛛的情/欲也是假的,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一把推开时,鬼蜘蛛突然恢复理智。或许只是太高兴了吧?她安慰着自己。庆幸着鬼蜘蛛根本不提这茬,流火顺着这个话题继续。“当年你我出事后不久,桔梗就重伤不救,然后带着四魂之玉一同火化。”
“你是怎么得知的?”鬼蜘蛛侧头看她。他在释放邪气引来妖怪时,后来的事情就像是幻境般,他到现在都有些分不清当时的真实情况。但是他明白一点,若他当时未曾拉住银子,现在自己绝对看不到她了。他能感觉到那个光亮之处对银子的吸引,同样处于灵魂状态的他敏锐地感觉到那里传来的神秘力量。一片慌乱中,他试过去细瞧那里到底有什么,却怎么也看不清,只余一片刺目的白光。
……或许那是冥界的入口?鬼蜘蛛有些不确定地想。
“鬼蜘蛛,”流火咬了咬唇,有些不想在他面前提起奈落。“现在已经是五十年之后。”
“……什么?”
看着鬼蜘蛛愕然的表情,流火很能明白那种一觉起来就沧海桑田的荒谬感。“现在,不但我是妖怪,你也是妖怪。”
虽说脑子被这一系列事情震得有些迟钝,但鬼蜘蛛仍是感觉出流火的支支吾吾。她一直在避重就轻。沉默了一会儿,鬼蜘蛛在纷繁的思绪中找到线头。“当初,我是为了制造一个身体而引来那么多妖怪。”一个有别于弱小的人类,一个强大的妖怪身体。当时的场面已经不容他再细思这种做法是不是能成功,银子面临消失。更何况他受够了那个残破的身体,银子只是一个契机,催促让他提前做决定。“可是你却告诉我,现在是五十年后。”他盯着流火有些躲闪的眼神,“那么,我之前制造身体的计划有没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