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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如果宋嘉语落选,除非选秀有黑幕。凭宋荣而今的地位以及宋嘉语的才貌,哪怕啥妆都不画,青春在,美貌在,宋嘉语一身普通的青衫绣花裙往那儿一站,就给诸人诠释了一句唐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只要是人,不论男人还是女人,没有不多看两眼的。
宋嘉语这相貌,不是不出挑儿,而是太出挑儿。出挑儿的令方太后不得不想着“美色误国”之类,其实说简单了,就是宋嘉语把承恩公府精心准备的女孩儿衬的,那叫一个面目平庸哟。若往日,昭文帝可能还会看在方太后的面子上给承恩公府些许脸面,如今,昭文帝怒气未消,正烦着承恩公府呢,见着承恩公府的女孩儿,非但一个未留,还奚落了一句,“不及宋妃多矣。”没错!先时不情不愿清心寡欲被方太后催着、拿着先帝在天之灵劝着、看在祖宗江山面子上才肯答应选秀的昭文帝,一见宋嘉语便惊为天人,立刻赐以妃位,赐居永安宫。宋嘉语连回家的机会都没有,当晚承欢,沐浴恩泽,三千宠爱,集于一身。
有了宋嘉语,昭文帝又留下了几家闺秀,各赐尊位,只是都不及宋嘉语位份高。昭文帝这般宠爱宋嘉语,宋荣年后销假上班也变的极外顺遂。昭文帝有时心里也奇怪,他是见识过宋嘉言的有勇有谋、泼辣厉害的。说句老实话,纵使昭文帝也有些发愁宋嘉言那样的女人。而他,实未料到宋嘉言的妹妹——宋嘉语竟是这样清丽无双,温柔可人,灵慧动人。
真不知宋子熙如何调\教出这样完全不同的两个女儿来的。
昭文帝喜欢宋嘉语,每月椒房请安,小纪氏都是眉飞色舞、脚下生风,恨不能昭告天下自己女儿如何得陛下宠爱。幸而宋荣早警告过小纪氏,想给女儿惹麻烦就尽管私泄禁中语吧。
由于老太太、小纪氏智商不大过关,宋荣只得把要紧事交与宋培言去做。宋荣是这样跟宋嘉言说的,“如今语姐儿在宫里,虽有陛下宠爱,到底还有自己有个孩子傍身才算有了依靠。”帝王的宠爱从来不是依靠,只有孩子才是真的。
宋嘉言深不解其意,道,“生孩子这方面,我也不大懂啊。倒不如问问老太太。”
听这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宋荣瞪宋嘉言一眼,“是叫你进宫跟语姐儿提醒一声。”过了年,宋嘉言的腿伤终于痊愈,家里已经在准备宋嘉言定亲的事了。
宋嘉言道,“这还用提醒?孩子的事,顺其自然就好。早她选秀前我就眼她说过了。”宋嘉语又不傻,何况昭文帝这样宠爱她,现在又缺儿子,宋嘉主有孕只是早晚的事。
“那你也跟着你太太一道进这,看看语姐儿可好。”小纪氏的眼光,宋荣信不过,看事从没看到过点子上。
宋嘉言明白了宋荣的意思。
宋嘉言有个县主的身份,随着小纪氏进宫并不难。
依旧是那些繁琐的程序,如今宋嘉语一宫主位,倍受宠爱,出来接她们入宫的小太监格外的殷勤。进宫请安,并不能直接就去永安宫拜见宋嘉语。按例,先去太后慈宁宫请安,再去戚贵妃的长福宫,之后,才能去永安宫。
永安宫很华美,这也不奇怪,宋嘉语正得圣宠,下面奴才定是可着劲儿的巴结孝敬。
见到小纪氏与宋嘉言,宋嘉语很是开心,不待她们行礼便令宫女把人扶住,赐座后先问候了小纪氏,又问家里人,再问宋嘉言,“大姐姐,你的腿都好了吗?”
宋嘉言笑,“多谢娘娘赐的药酒,已经大好了。”顺便打量宋嘉语的气色,果然白里透红,好的很。较之先时在家的清丽,如今更多了几分小妇人的慵懒,倾城之态,初露端倪。宋嘉言相信,再过几年,宋嘉语能出落的更加美艳无双。
以往在家里不觉着什么,小时候两姐妹还常斗个气啥的,但,进得宫来,宋嘉语才明白,姐妹情多么难得与珍惜。宋嘉语巧笑如嫣,“其实也不是我赐的。是陛下问我想要什么赏赐,金玉首饰我并不缺,就是一直记挂着大姐姐的腿伤,便跟陛下说了。陛下赏了我药酒,我借花献……”
宋嘉语话音未落,边上一个姑姑咳了一声,宋嘉语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微微一笑,吩咐道,“春儿,你洪姑姑渴了,赶紧着,拿咱们的好茶,给你洪姑姑沏上一壶去。伺候你洪姑姑尝一尝咱们的好茶。”
宋嘉语位份不低,家中的丫环带了两个进宫,挽春扶着洪姑姑喝茶去了,室中就母女三个,宋嘉语叹口气,往洪姑姑离开的方向呶呶嘴,“太后娘娘说,我年纪小,派了洪姑姑来服侍我。”
小纪氏心生不妙,忙问,“可是哪里惹得太后娘娘不悦了?”
宋嘉语幽幽道,“我一日得宠,总会有人不悦。”
宋嘉言望着宋嘉主笑,不疾不徐道,“既是太后娘娘所赏,可见太后娘娘对您的厚待呢。宫里的事,我不大知道。不过,太后娘娘是陛下的母亲,像在民间,哪家老太太派了得用的姑姑给儿媳妇,这可是难得的福气。娘娘想一想,这是太后娘娘看重您呢。”怕什么?宋嘉语正是受宠,哪怕方太后也不愿意在儿子兴头儿上扫儿子的兴的。宋嘉语已是后宫妃嫔,说到底,这个后宫,还是在方太后的手里。昭文帝是个孝顺的人,若能借着洪姑姑来讨得方太后的欢心,于宋嘉语受益无数。
宋嘉言亲近的凑近宋嘉语,拉开她的手,在她掌中写了四个字“丽妃已老”。宋嘉语并不是个笨人,她先时不爽洪姑姑来了管东管西,如今宋嘉言一点,宋嘉语恍然大悟,大大的桃花眼中闪过一抹流光,笑,“大姐姐说的是,我一直非常感激太后娘娘对我的照顾。”她刚进后宫,受此恩宠,着实有许多妃嫔眼红。还有不少低品阶的美人、才人巴结上来,宋嘉语可不傻,只要昭文帝一日喜欢她,她就不可能把昭文帝往外推。全指望着男人生孩子呢。
宋嘉言又写了“安危”两字给她,方太后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危急关头能顺手拉着姚馨挡刀的老太婆,虽然方太后是一条路子,不过,宋嘉语也得注意自身安危。
宋嘉语知宋嘉言素有才智,想了想,又道,“这宫里,淑妃姐姐对我最好。”
宋嘉言微微摇头,嘴里笑,“淑妃娘娘咱们自幼就认得的。”在宋嘉语掌中写了“戚贵妃”三个字。淑妃年纪比宋嘉语大不了几岁,先时能升为淑妃肯定是受宠的,但,淑妃这些年却一直没有生育,不知是何缘故?像秦淑妃这样年轻又有宠的妃子,如今昭文帝正一门心思的要生孩子,淑妃肯定有自己的算计。但,淑贵妃就不同了。淑贵妃是昭文帝潜坻之人,这个年纪,再生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而且,戚贵妃的女儿端睿公主非常受昭文帝宠爱。何况,宋嘉让娶的就是戚家女。交好戚贵妃,百利无一害。只是,戚贵妃怕是不容易交好的。
有端睿公主在,日后戚贵妃照样可以在昭文帝百年后与女儿出宫就府,戚贵妃又何必搀和年轻妃子间的争宠夺爱之事呢。人家大可以清清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
至于宋家与秦家的联姻,她还是希望宋嘉语能有自己的孩子。以色侍君,不能长久。有个孩子,以后宋嘉语就有个指望依靠。
椒房请安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三人说了会儿话,宋嘉语令人装了两大匣子糕点,笑道,“只顾着说话了,母亲和大姐姐带回去,给老太太、大嫂子都尝尝,我这里的糕点味道很不错。”
小纪氏与宋嘉言谢了恩赏。
回家后,宋嘉言将宋嘉语的情况跟宋荣说了。
宋荣有些担忧,“方太后可不是好相与的。”
天底下的事,没有容易的。尤其宫中,那是一窝子人精聚集的地方。宋嘉言道,“好不好相与,就看二妹妹了。”一朝进宫,宫里的路就要宋嘉语自己走了。若宋嘉语能把方太后搞定,以后的日子顺畅自如。若宋嘉语被方太后搞定,就不好说了。
宋荣并不愿意女儿进宫,不过,说句老实话,宋嘉语容貌是出众,但,如果要进宫拼搏的话,宋嘉言比宋嘉语更加合适。宋嘉言是文武全才,生个孩子傍身绝对没问题。这事儿落到宋嘉语头上,宋荣就有说不出的操心。
跟宋荣说完宋嘉语的事,宋嘉言便回了自己院里。
上元节时,秦峥原本想约宋嘉言出去赏灯,宋嘉言并没有应。宋嘉言已经懂得了谨言慎行的好处,倒是秦峥,在外面买了两盏很精致的陶瓷烧的兔子灯,托宋嘉让送给宋嘉言。宋嘉言是属兔的,见着兔子灯微微一笑,令丫环挂在房中观赏。
订亲的吉日已经卜算出来了,五月份的日子,老太太、小纪氏都很欢喜,老太太笑,“五月好,不冷不热。”
小纪氏凑趣,“成亲的日子也好,十月份,佳果丰盈的季节。”
戚氏笑,“咱们准备嫁妆的时间也充足。”给宋嘉言添妆的东西,戚氏早就备好了。
宋嘉言今年十七,秦峥二十,两个都不小了,便把定亲成亲的日子都卜算了出来,准备今年把喜事办了。小纪氏喜欢宋嘉言,是因为宋嘉言一心为宋嘉语谋算。
那日与小纪氏一道出宫归家后,小纪氏就悄悄问了宋嘉言在宋嘉语掌心写了些什么,宋嘉言便把宋嘉语的情形同小纪氏说了,“妃嫔虎视眈眈,太后派了掌事姑姑进去,是因为此次方家女孩儿全部落选,宫中丽妃已老,没多少宠爱。妹妹深得陛下喜欢,太后这是想收服了妹妹为她所用。我告诉她太后的意图。”
小纪氏感叹,“到底是亲姐妹。”女儿成了皇帝宠妃,小纪氏深以为荣,见宋嘉言一心为宋嘉语着想,小纪氏对宋嘉言也愈发周全,所表现是,在筹备宋嘉言嫁妆一事上,小纪氏颇为用心。
宫中。
秦淑妃听说宋嘉语对方太后颇为恭敬,很得方太后欢心,又常去戚妃宫里走动,秦淑妃微微一笑,路子是不错,若是宋嘉语能攻克这两座山,她也服了宋嘉语。
宋嘉语很快传出有孕的消息,老太太、小纪氏欢天喜地的收拾了许多滋补之物准备给宋嘉语送到了宫里去。只是,不待椒房请安之日,又传出小产的消息来,昭文帝特旨允许宋家人进去探望。
小纪氏在家险些哭瞎了眼睛,老太太也是唉声叹气的没食欲,小纪氏对丈夫哭道,“我这心,像被刀割了一般。”
宋荣叹口气,“明日让言丫头陪你一道进宫,好生劝劝嘉语,莫要叫她钻了牛角尖。你在家哭一哭就行了,进了宫莫要掉泪,倒叫孩子跟着伤心。”
小纪氏哽咽着,肝肠寸断,“我知道。”
宋嘉言与小纪氏第二日进宫,先去慈宁宫请安时,方太后也是满面愁容,“哀家这心,都快碎了。”
小纪氏跟宋嘉言商量过了,早已有对策,恭恭敬敬的柔声道,“还请太后娘娘保重凤体,是臣妇那女儿无福罢了。”
方太后叹,“这是哪里话,皇上的妃子,怎会无福?”
小纪氏眼圈儿微红,道,“有陛下这样的宠爱,有太后娘娘亲派了掌事姑姑前去照看,结果,竟未保住龙嗣,臣妇这心里愧疚的很。”这几句狠话,还是宋嘉言教她的,小纪氏说着心下颇为忐忑,不过,还是照宋嘉言教的说了。
方太后果然收了那一脸的沉痛,淡淡道,“这几日,哀家精神头儿短了,你去瞧瞧宋妃吧。可怜的孩子,哀家去看过她几遭,难受的紧。”
小纪氏与宋嘉言到戚贵妃宫里打了个照面儿,便去了永安宫。
天气渐暖,宋嘉语瘦的厉害,身上盖着厚实的锦被,先时那明艳的小脸儿苍白如纸,小纪氏望着女儿,眼泪就禁不住流了出来。宋嘉言亦是心下酸涩,扶着小纪氏坐在宋嘉语床畔的一张太师椅上,宋嘉言见宋嘉语眼中滚下泪来,轻轻的为她拭去泪道,“若是一家子只管抱头痛哭,日子可怎么过呢?妹妹今年才十六,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人家四五十还有在生孩子的,当下最要紧,是调理好身子,莫要想其他的。”
宋嘉语小声抽泣,一脸灰败,“孩子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小纪氏两眼红肿,心疼的无已复加,泣道,“这是什么话,你这是想逼死我呢。”
宋嘉言问,“陛下现在来看过妹妹吗?”
宋嘉语点头,“每天都来。”
“只要陛下的心在妹妹这里,把身子调理好,日后要多少孩子都有。”宋嘉言低声道,“小产后,再怎么调理身子都会发虚,之后一年,最好不要有孕。”
“太后娘娘派给你的女官,还在吗?”
“太后嗔着她没照顾好我,把她罚去慈宁宫做苦役了。”
“跟陛下说,再给太后要一个女官,叫太后的人来伺候你。”宋嘉言悄声道,“丽妃已经无宠,方家无女进宫,太后会需要一个皇子,但是,不一定需要皇子的母亲。你这事,不一定是太后出的手,不过,她总有嫌疑。皇上总来瞧你,正好趁机收买几个低品嫔妾,以后,你手里得有可用之人。太后派来的女官把你伺候的流了产,再要一个太后的女官来,把命交给太后,她不敢对你怎么着的。”
小纪氏担心地,“万一太后私底下不令女官好生为娘娘调理,可怎生是好?”产后失于调理,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儿。
世上哪有十成十的把握,尤其现在,昭文帝是靠不住的。不过,有宋荣在,宋嘉语总不会有性命之忧。“现在娘娘进宫的日子太短,手里没人。太后为避嫌疑也不敢叫女官用什么手段的。”宋嘉言望着宋嘉语,“让你收买几个用得着的低品宫嫔,就是为了要太后和后宫忌惮于你的本事,不敢再轻易对你出手。你现在这样,不知多少人暗地里拍手称快,你有个万一,无非是叫亲者痛仇者快。这宫里,能靠的就是自己。好生静下心来,调理好身子,还是那句话,以后的路还长。”
安慰了宋嘉语一番,宋嘉言与小纪氏方告辞出宫。
宋嘉言拍拍宋嘉语的手,温声道,“拿出些小时候的志气来,好生养着,下个月,我与太太再来给娘娘请安。”
回家时,小纪氏又哭了一路。
抽抽咽咽的哭的宋嘉言心烦,小纪氏轻声泣道,“早知宫里是这个情形,说什么我也不能叫你妹妹进宫的。”
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宋嘉言长声一叹。宫廷这种地方,进去不栽两个跟头,恐怕很难真正成长起来。有些人命好,跌一跤还能爬起来。有些命薄的,一跤跌死也只能怪自己时运不济。
宋嘉语这一跤摔的有些惨,方太后的慈宁宫仍是一团笑声和气,仁德亲王妃李氏带着小郡主进宫,秦淑妃正在太后这里奉承,笑问,“郡主去年及笄礼,不知可有了人家儿?”
李王妃笑,“还没呢,我想着,一则她年纪不大,二则女孩儿嫁人不比别的,她兄弟们,我是不担心的,唯她是女孩儿,又素来娇弱,定要寻一户可靠妥当的人家儿才好。”
秦淑妃笑道,“郡主的品性,再好不过了。凭他什么人家儿,只有配不上郡主的,再没有郡主配不上的。”
小郡主大大方方的一笑,“娘娘谬赞了,我哪里有娘娘说的那样好。”
秦淑妃笑对方太后道,“看郡主这端方气派的模样,与端睿公主似的,都随了太后娘娘。只是不知,哪家子弟有福气,能得了郡主的青眼?”
方太后就昭文帝、仁德亲王两个亲生子,自然也很疼爱小郡主,笑问,“若有看得上的人家儿,只管跟哀家说,哀家给咱们的小郡主赐婚。”
“是啊。若是哪日王妃给郡主相中了哪家的才子俊杰,也别忘了告诉我一声,我一样为郡主心喜。”秦淑妃瞧着小郡主的模样,神色和悦至极。
“一定的。”李王妃笑,“不怕娘娘笑话,我这次进宫来,不为别的,正是为了跟娘娘打听一桩事。”
“什么事?王妃尽管说。”
“我这女儿,倒不爱什么富贵权势,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想给她说一户知根知底、家风淳厚的人家儿。不瞒娘娘,看遍帝都子弟,再没有比探花郎更好的了。”李王妃说着,小郡主脸上微羞,李王妃笑,“只是有一事不知,我的人说秦家在与宋家议亲,不知可有此事?若实有此事,虽说咱家是王爵府第,也不好夺他人之婿。若无此事,我倒想跟娘娘做个姻亲。”
李王妃的来意,说话间,秦淑妃已有隐隐感触,听李王妃这话,秦淑妃不动声色的笑,“前儿老太太进宫请安,我倒并没有听说。峥堂弟是我三叔家的,这事儿,别人不知晓,我三婶定是清楚的。既然王妃瞧中我那不成器的兄弟,不如我现在厚着脸皮跟太后要个恩典,宣三婶进宫一问便知了。不知太后娘娘可允准?”
方太后自然允准。
秦峥能被昭文帝相中想赐给女儿为驸马,人才是不必说的。
倒是秦三太太,突然宫里来人宣她入宫,很有些摸不着头脑。丈夫秦凤鸣从未出仕,她身上连个诰命都没有,往日间老太太进宫给秦淑妃请安,也没有秦三太太的份儿啊。再跟宣口谕的小公公打听,小公公收了东西,只一味笑,“是极好的事,太太一进宫就知道了。”
秦老太太与秦老尚书商量半晌,对秦三太太道,“大约与峥哥儿有关,你说话勿必谨慎。宁可不说,也不要多说。”寻日里一个不留神,说话还得罪人呢,秦三太太进宫,秦老太太一千个不放心。
秦三太太并无诰命,只得换了身儿体面衣裳,头上插着三五珠钏儿钗环,坐车与宣旨太监进宫去了。
慈宁宫满屋子的富贵堂皇,到处是鲜花着锦的美人儿,又从里到外透出一股淡淡的威严。秦三太太一进去就腿软,连忙跪在地上嗑头请安,“民妇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
方太后没说话,秦淑妃笑对方太后解释,“臣妾与三婶日久未见,家里三叔并未出仕,三婶亦非诰命之身,太后娘娘莫怪。要不,还是让臣妾问三婶吧?”
方太后本身对秦三太太没什么兴趣,随意的点了点头。秦淑妃笑问,“三婶,仁德亲王妃瞧上了峥弟,只是不知峥弟家中可有议亲。若有议亲,此事作罢。若无议亲,太后娘娘在此,小郡主是太后娘娘嫡嫡亲的孙女,仁德亲王与王妃的爱女,我这就厚颜请旨,请太后娘娘为小郡主与峥弟赐婚。”
秦三太太心中陡然一跳,郡主,这可是郡主!王爷家的亲闺女,太后的亲孙女,皇上的亲侄女!
秦三太太张张嘴,心脏狂跳起来,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又听秦淑妃笑悠悠的声音,“三婶,到底有还是没有?您倒是给我句痛快话。”
咽下一口发烫的吐沫,秦三太太仿若飘上云端,然后,她听到了自己颤抖的声音,“没,秦峥并未议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