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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早就知道他回来, 谯县上下都要会为之震憾, 然而曹操无意叫谯县兴师动众,他回来, 单纯就是想看看他的故乡, 他幼时长大, 无忧无虑的成长的地方。
“大王虽不愿惊忧百姓,然臣等岂敢怠慢。”谯县县令连头都不敢抬地回话。
“听孤的,什么都不做, 就算你不怠慢了。让百姓都散去。”曹操扬着眉辨不清喜怒地开了口。
那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县令应了一声,连忙的让人将百姓都驱散了。
“阿爹, 你还记得回家的路吗?”曹盼打趣地问了一句。
“说的哪里话, 走, 骑马,阿爹带你回我们曹家。”曹操哭笑得不得地与曹盼说来, 招手让人牵了马来,“与为父赛赛马如何?”
“城中怕是不成, 出了城到了乡间, 赛一赛又何妨。”曹盼俏皮地侧过头与曹操说, 曹操一笑, “善。”
父女俩默契地上了马, 慢慢地策马催促而去,曹操与曹盼大致说了路,走到乡间,四下无人, 曹操道:“走,瞧着你快还是我快!”
话音落下人马已经远去,曹盼在后喊道:“阿爹你怎么那么无赖。”
曹操笑着回道:“你阿爹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快追吧。”
真是敢做敢认呐,曹盼不得不服了,赶紧的追上去,后头的侍卫也都急急地追上去。
单论马儿,父女俩的马,脚力不相伯仲,不过这几年曹盼下了一番功夫在马术上,追着曹操总算是追着了。
让他们父女都想不到的是,空无一人的乡间小路,突然冒出了一个男人直接地躺在路上。
曹盼超过了曹操,正卯足了劲地要继续往前赶,那么一个人躺在路上,惊得曹盼连忙拉住了马儿,拉得太猛,马儿一声长啸,双蹄扬起,直接把曹盼从马背上掀了下来。
得亏了曹盼反应极快,落马之前护住了头颅,打了几个滚总算安然无恙地落了地。
“盼盼,世女。”曹操落了曹盼半截,曹盼那样拉住了马,他也同时地减了速,安然地停下,担心的唤了曹盼一声。
“阿爹我没事。”身上虽然沾了点灰尘,没什么事。
“大胆,竟然挡住魏王的去路。”这回护送曹操他们父女回来的是许禇,许禇怒怼那躺在地上的男人。
男人侧过头道:“这里又不是马场,他们赛马不看路,与我何干?”
“这里也不是你家榻上,更不是睡觉的地方,我要是不管不顾的任由马儿踩踏过你,亦与人无尤。”听了许禇报上了曹操的魏王之名,那人还敢这么回话,曹盼觉得有意思了,故出言怼上。
许禇又不是善口舌之人,跟这样的人说起话来只有吃亏的份。
躺着的男人以曹盼那么一怼,侧过头看了曹盼一眼,“那你为何拉住马儿,叫你自己落了一身的灰尘?”
“如你所说,此处不是马场,我纵马是错,而此处虽非你家床榻,你当了此处是床榻虽亦有错,却不致死。”曹盼将自己为何拉住马绳的理由道来,引得那人笑了。
“都说你蔑视天下,意与天下男人争江山,怎么没听人说过你心怀仁慈。”男子笑完之后坐了起来,盯着曹盼如是说。
曹盼耸耸肩道:“你也说了都说。这都说我的人,都是些什么人?男人。我一个女流之辈与他们争江山,他们争不过我就已经够叫他们没脸的了,他们能说我的好话?人云亦云,信之者不过是三人成虎罢了,非我之过。”
男子看着曹盼,“目光清明,虽为世女依然不骄不纵,适才我出来的快,你能在危急之时不顾自己安危把马拉住,好样的。”
曹盼瞧了他一眼,耳力眼力曹盼都不差,但这个人突然的出现,着实是杀得曹盼一个措手不及。
要不是曹盼的身手一直不曾荒芜,这个人已经是死人了。
“所以,你是何意?”以命相赌,总不可能来跟曹盼说说话而已。
男子正色道:“我自小习武,也读了些兵法,观世女的帐下最缺的就是武将,不知我能否入世女的帐下。”
毛遂自荐把曹盼唬一跳,差点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上,够拼!
“看看。”曹盼并没有肯定地给答案,男子显然没想到,一眼看向曹盼,“你不是应该说我之幸也?”
额!如此之直白,曹盼摇了摇头,“你这样的出场方式我并不喜欢。”
“为什么?”男人完全懵了,曹盼拒绝他的理由竟然是他的出场方式。
“因为一个人只有活着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以命相拼一个毛遂自荐的机会,在我看来过于儿戏。你这么拼,不过是想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也就说,你图谋很大。你刚刚说了,我缺武将,所以你想要我一开始就给你一个将军的位子。”曹盼拉过了她的马儿,顺着马儿的毛轻声地说着。
男人这下是真傻了,曹盼将他的心思猜到了,没错,他就是想来一个特别的出场,让曹盼印象深刻,然后能给他一个将军的位置,现在看来,弄巧成拙了?
曹盼已经翻身上了马道:“能看出我缺武将,那你没看出来,我爹最不缺的是武将?”
“不是,我,我,我就是想让你对我刮目相看。”男子迫切地想要跟曹盼解释一下。
然而曹盼摇了摇头,“你知道我是怎么有的今天的吗?”
这个问题问得别说是男人了,就算是站在他身后的曹操也显得意外,拿眼看着曹盼。
“我并不知道自己会有今天,我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走向什么样的一条路。我所知道的是,我如今每走一步都要踏踏实实,绝不能存了一蹴而就的念头。你确实有本事,能瞒过我的耳朵,眼睛躺在这儿,如果你直接地跟我毛遂自荐,这个将军的位子我可以给你,但你这样,我却不愿意收下你。”曹盼拿了自己为例说完,也就解释了什么不收下此人。
“阿爹,我们走。”说完了该说的,曹盼回头跟曹操说,曹操应了一声,策马与曹盼并肩而去,男人,男人正在想曹盼说的话,想明白了,男人急忙地喊道:“不是,世女,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的我改啊,只求你收下我,求你了!”
忙不迭的追着曹盼一行而去。
“刚刚那人,不是不能用。”出了差点踩死人的事,曹操哪里还有跟曹盼赛马的心思,走得远了,曹操这般与曹盼说。
曹盼道:“正是因为要用,所以在用之前要把人驯服了。”
一眼看向曹操,曹操轻轻地笑了,“一会儿的功夫,你倒是转了不少念头。”
“有一句话他说得没错,我缺武将,尤其缺像张辽将军那样的虎将。”曹盼一脸苦哈哈的模样说。
曹操大笑道:“你阿爹帐下也就只有那样一个张辽,听你的意思倒是想要多几个。”
这话说的,谁还会嫌手下得力的人少了不成。
“莫说是张将军了,就是许将军这样的,我也没有。”曹盼瞥了许禇一眼,这位对曹操忠心耿耿,曹盼对着这样的人也是垂涎三尺。
“秦无不错,有勇有谋,也对你忠心耿耿,只是,他身边那个女子,你要小心,莫让他着了道。”曹操显然对曹盼身边的人亦有所了解,这不便道来了。
曹盼道:“此事我已知。阿无心里有数,阿爹莫担心。”
“魏王,魏王跟小娘子回来了。”曹盼与曹操说着人才的事,那头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已经一拥而来,却是来迎接的他们。
比起县令他们的接迎,曹操看着自家人,脸上的笑意加深了。
早就已经归乡准备着的夏侯惇跟曹仁一马当先,迎着曹操而来,“大王。”
“都是自家人,不必讲那些虚礼。”曹操随和的让夏侯惇与曹仁起来,下了马走了过去,只见到一群都是年轻的一辈郎君,其中倒是夹着几个女郎,都是出嫁女的打扮。
曹操道:“我怎么瞧着这些人都不认识?”
“大王,咱们那些兄弟都在家里等着你呢。他们的年纪大了,不能多动,只好让年轻人来迎你。”曹仁与曹操解释了一通。
倒是曹盼对这些年轻人都挺熟悉的,一个个的叫出名来,他们皆与曹盼见礼,曹盼与他们一笑道:“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娘子随大王第一次回我们老家,我们当然是要回来迎娘子的。”这话却是道破了为何他们都会在此。
“看样子我还是有些份量。”曹盼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着。
“没有娘子,哪有我们如今衣食无忧,受人拥戴的日子。”一个个都附和地说,曹盼如今已是魏王世女,也将会是下一任的魏王,但凡不傻的都知道该怎么对曹盼。
这么好的机会,傻瓜才会错过了。
要知道他们之前虽然有见曹盼的机会,却也是极难得的,随着曹盼将来的地位越来越高,要见她就会变得越发的难。
“咦,阿盼倒是与他们都熟悉啊!”曹操不认得这年轻的一辈,曹盼却是认识的,曹仁都显得有些意外。
夏侯惇在一旁解释道:“阿盼掌天下盐利,纸利,从曹冲纸开始,阿盼就让我们两族开始经商,这些个平日里都要从阿盼的手时拿东西,自然是阿盼相熟的。”
好吧,曹仁总是只有在曹盼送盐利上门的时候才会记得曹盼手中握着这天底下最赚钱的生意,盐利。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曹仁看了曹操一眼,“大王,你是不是早就有立阿盼为世女之心了,所以阿盼将盐利送你当寿礼的时候你才没收?”
这个问题问得曹操一顿,“自然不是。”
不允曹盼将盐归官营,那是纵观天下局势而论。
盐利在曹盼的手里就跟在他手时一样,靠着盐利养兵养民,这几年曹操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极好的。
充以官营之后,所有的东西都就没那么方便了,曹操自然就不同意。
曹仁看了曹操一眼,终究还是什么都没问了。
“走吧,回家去,我那老宅还好好的吧?”曹操含笑地问了一句。
“看大王说的,你的那处宅子谁敢动。”曹仁立刻就接了话。
曹操这些年是步步高升,他那处宅子原本就没人敢动,如今就更是没有了。
“盼盼,走吧,有什么话好好休息够了,明日再与他们细说。”曹操要回家也不忘曹盼,招手让曹盼快跟来,曹盼答应了一声,回过头朝一众年轻人道:“我会在谯县呆些日子,往后时间多了去,我们再说。”
“是!”曹操都叫曹盼走了,他们哪里还敢强留曹盼。
“大王,世女。刚刚在路上碰见的人非要见世女。”这就准备回去了,许禇听到手下来报。
刚刚曹盼的意思他也是听明白了,曹盼是想用那人的,只是那人得要调、教调、教,至于怎么调、教就是曹盼要做的事。许禇是万不能把人拦着不让曹盼知道的。
曹盼道:“脚程挺快啊。你去告诉他,他在今夜子时之前能站在我的床前,我就给他一个机会。”
额,一干人听得都大吃一惊,哪怕是曹操也皱着个眉头唤了一声盼盼。
曹盼道:“其一,我住哪里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想要知道不容易;其二,我们落脚的宅院,外面有许将军看护,暗里还有暗卫,想要找到我住的地方,破了里外的两层护卫,这样的人,许将军以为当世能有几人?”
许禇摇了头,“要是换了末将是不成的。”
“所以,这是一道难题,他得解开了才有能力叫我见他。成了,这样的人确实是个人才,给他一个机会挺好,如果不成,那就怪不得我了。”曹盼说到这个份上,曹操哪里还不明白。
但是,曹操道:“你毕竟是个小娘子,大半夜的让人闯入你的闺房,总是不像样。”
“阿爹,那你就把我当郎君好了。我已经觉得自己就是个郎君了。”曹盼这般地说着,曹操嘴角抽抽。
就是因为曹盼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郎君,所以才会出这样的难题。
曹操目光看向了许禇,许禇已经开口道:“大王放心,末将今夜就守在世女的屋外,保证不会让人闯入。”
“可别,许将军本来是护着我阿爹的,因为我出了这道难题你跑到我屋外去了,那不是告诉他,我在哪里?许将军,从前你如何,如今你还如何,你就当我这个难题不存在,如此,才是最叫他琢磨不透的。”曹盼勾起一抹笑容,狡猾宛如狐狸……
最终,在得曹操同意,许禇只能依了曹盼说的那般,往日如何还是如何,哪怕是曹盼的院里的护卫,也没有特意的加多。
只是,住进了曹家的老家,这么一处五进五出的大宅院呐,可见昔日曹家的祖宗家底不错。
回来了,曹操立刻就去寻了兄弟们喝酒吃药,连带着也把曹盼这个女儿叫了一块去。
见着那长辈,曹操高兴地跟长辈们介绍,“这是我与夫人的嫡女,也是我最满意的孩子。”
“阿瞒,这孩子长得可真好,要不是她的眼睛像你,我们都要想这是不是你的孩子,你长得一点不好看。”对于这个看脸的年代,那是无论老幼都是一般模样的。
连曹操都要叫叔的人,说着这话并不突兀,曹操高兴地道:“可不是,我那些儿女,没有一个有她长得那么好。”
却是引以为傲的模样,那位已经老得掉牙的老叔道:“想当年,你跟丁家的丫头成亲好些年都没有孩子,家里的人可都急了。我看这孩子才二十出头的模样,你们俩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提起丁氏当初无子的事,老人家竟然还有印象,曹盼拉长了耳朵地听着,曹操喝了些酒,满脸通红的,应道:“是啊,我与夫人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那丁家的丫头呢?你们父女回来了,她怎么没回来?”年纪大了的人,往事记得清楚,一些刚发生的事反倒是记得不了。
“祖父,王后已经故去十余年了。”老人身边的孙儿与老人轻声地说了一句。
老人一顿,轻轻一叹,“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
“叔公别这么说,生老病死本是天数,阿娘去了虽非我们所愿,但她一直都活在我们的心里。”曹盼出声开解了老人,老人已经有些眼花了,听着曹盼的话笑出声来,“这孩子像丁家的丫头,不像你,整就是个无赖。”
额,曹盼这张脸果然是很会骗人的,曹操脸长得不好,叫人一看都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要说无赖,曹盼比曹操不遑多让。
“不过,你待这孩子好,丁家那丫头在天有灵若是看着你待这孩子这般的好,必也瞑目了。”人呐,年纪大的,总是记着以前的人跟事,老人轻轻地说来。
曹操点头道:“夫人当初去时我答应过她一定不会让这孩子受半点的委屈,如今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做。这孩子也争气,自己争气不说,还带着我们两族的人一道争气。”
“哦,怎么带我们两族的人一道争气的?”老人听着有些迷糊了,却又好奇极地问。
“祖父,我们做的那些曹冲纸,还有盐田呐,印刷术啊,这些都是小娘子教的我们。”还是孙子贴心地与他解释。
老人对这些事那也是老感安慰的,忙不迭的点头,“果然是个争气的孩子。阿瞒,你生了一个好女儿,那是比我们两族的郎君加起来要厉害得多!”
这样纯朴的夸奖,引得曹操大笑不矣,“五叔,我也是这般想的。”
曹氏与夏侯氏的人,曹操的长辈,同辈都与曹操喝着酒,曹操喝着还不忘给曹盼介绍人,这一夜,两族热闹非凡,人人瞧着脸上都挂满笑意。
酒喝到半夜,几乎都醉倒了这才散了,曹操也好不到哪里去,直接是让许禇背着回的宅子。
因着要人照顾曹操,曹盼除了静姝与燕舞外,连平娘也带了回来。
谯县也有平娘的记忆,能跟着曹盼回来一趟,平娘也是高兴的。
虽然已经好些年没有伺候人了,平娘还是熟悉的记得这个家里哪里摆着什么东西,就连曹操的习惯,也随着丁氏一般刻在骨子里。
这是丁氏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她爱着,哪怕他一辈子伤透了她的心,她到死却都还爱着他,念着他。
平娘让人给曹操准备醉酒汤,又让人弄了热水来给曹操泡了个澡,之后才让许禇把曹操背上了床,而曹操躺在床上,嘴里不断地叫唤着夫人,夫人!
“夫人,我回来了,我把盼盼带回来了。回到这里,这个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成亲,我们一直企盼我们的孩子出生的地方。夫人,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
那样迷迷糊糊地问着,问着却又哭了起来。
“夫人,所有人都在,为什么偏偏你却不在了。我最想看到了,最想看到就是你站在我的身边,可你不在了,不在了啊!”
许是醉了,醉了的曹操更像一个孩子,他的伤心,难过,都不再掩饰,就那样的哭出来。哭得曹盼听得都觉得心酸。
“阿娘虽然不在,她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她说过,她会在天下看着我,也看着阿爹的。阿爹能记得阿娘,一直都记得,阿娘会知道的。”曹盼哽咽地安抚着曹操,不想他再念着丁氏而难受。
听到曹盼的声音,曹操睁开了眼睛,看着曹盼,唤了一声盼盼。
曹盼脆声地应了一声,曹操声音嘶哑地道:“盼盼,你要好好的,你一定要好好的。你要什么阿爹都给你。别怕,那些让你委屈的人,阿爹会帮你讨回来的,别怕。”
那一刻,曹盼看到曹操眼中一闪而过的狼戾,曹盼没反应过来,而曹操已经闭上了眼,迷迷糊糊地继续唤着夫人。
刚刚看到的似乎只是错觉?
曹操最终没有再闹,安份地睡了过去,曹盼叫平娘赶了回去休息,叮嘱地道:“大王睡下了,奴婢会在外面候着,有什么事奴婢会跟内侍们照应。你也累了一天了,该休息就要休息。”
曹盼也不再多说,与平娘点头道:“好,我这就回去休息。你要是累了也回去歇着,不是还有内侍照看着嘛。”
“好。快回去吧。”平娘只催促曹盼回去休息。
曹盼没忘自己与人设下的难题,如今看着时辰也快差不多了,曹盼也不说洗漱,就坐在床榻前,翻看了几分奏折,等着人来。
没叫她久等,一人从天而降,紧接着曹盼的暗卫皆已现身,拔剑将那满身都是灰的人围了起来。
“世女,是我,是我!我魏止,魏止啊!”虽然他的武功不错,但是绝对不足以应对这满屋子的暗卫。魏止,就是今天躺在路上毛遂自荐的与曹盼的人。
曹盼对于他降落的姿式弄得自己这屋子是没办法住了,就是她的身上也染了尽是灰。
“你,很好!”曹盼拿了奏折拍了身上的灰,辨不清喜怒地说了这一句,魏止嘴角抽抽,他,他也是被逼的,被逼的。
静姝拿着帕子走来,怒瞪了魏止一眼,连忙地给曹盼擦擦身上的衣裳,魏止道:“在下也是没法子,估摸着世女的院子,大门进不来,也就只有这屋顶能跳下来,惊忧世女,非在下所愿,却是不得已而为之。”
赶紧的给曹盼告罪,魏止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素闻你一言九鼎,你说过,在下若能在子时前到你的榻前,你便给在下一个机会。”魏止颤颤地说话,想要将那不好的预感驱尽。
但是,面对曹盼时,魏止止不住的发颤,哪怕想要捉住曹盼说过的话,却又显得无力。
曹盼冷道:“不需你提醒,我向来说话算话,但这给你机会和如何处置你破屋顶而入是两回事。”
魏止……
明明是曹盼出的这样的题目让他做,他做到了,竟然还要受罚,这是什么道理,什么道理?
势不可比,除非魏止不打算跟曹盼混,他但凡还想,曹盼怎么罚的他,他都得要认了。
如此,曹盼让魏止到外头倒立,倒立到她松口,撑不住啊,行,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结果曹操宿醉刚醒就听说魏止在院外倒立了半夜。当爹的随口问了一旁的内侍,“这么说那人闯进了盼盼的屋里?”
“进了。”内侍一边伺候着曹操喝了汤水一边回答。
曹操好奇地问道:“怎么进的?”
“从屋顶。”
内侍一答完,曹操总算明白了曹盼为什么那么狭促地罚人倒立了。
当然曹操也得认了,这人虽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也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
所以,曹操出门的时候不忘使人去叫曹盼,结果看到曹盼在院里正跟夏侯惇还有许禇过招。
一对二,曹盼手中的长鞭舞得那叫一个漂亮,敢情人家早就起来了,都快做完早课了都。
“大王。”不过是陪练而已,又不是动真格的,夏侯惇跟许禇早有跟曹盼交手之心,打上了试试各自的身手,也是有个底。
许禇是一看到曹操直接就收了刀,退出了打斗,夏侯惇看了一眼曹盼,曹盼也同时收回了鞭子,夏侯惇自然也都退了。
“昨晚睡得好?”曹操是明知故问地问了曹盼,曹盼却是煞有其实的点头,“挺好。”
敢情对于魏止从天而降的事压根没放在心上。
反正院里那么大,就曹操他们父女俩,破了一个屋顶,曹盼换一间房接着睡,根本没有影响。
曹操一眼看到外头倒立了半宿的人,那人见到曹操也不敢下来,就那么倒立着见礼,“见过大王。”
“胆子不小。”当爹的对一个闯他闺女房间的人,正常人都不可能高兴,虽然这难题是他闺女出的,人家也只是从天而降罢了。
魏止一声不吭,反正,曹盼的气没消,他要是想跟曹盼混,就只能想方设法的让曹盼消气。
“今天去你惇叔叔家用早膳。”曹操这么发话,夏侯惇一顿道:“大王,臣家中就几个老仆,你去臣没得给你吃。臣还想在你这开伙呢。”
万万没想到夏侯惇如此回答,曹操瞪大了眼睛看了过去,曹盼道:“叔叔,去你家就去你,我做。”
“咦。对哦,阿盼的厨艺还不错。”夏侯惇本来惊了惊,随之想到曹盼先时烤过一回肉,那味道确实是不错,总算是想起来曹盼还是个小娘子,一个厨艺不错的小娘子。
“既然是你做,那还是在我们家吧。你惇叔叔家里也没什么好看的。”曹操一开始自己提议,如今又嫌弃起来了。
夏侯惇直接地捅刀说破道:“什么话,当初你为了吃一顿我娘做的饭,那是三天两头往我家跑,如今说我家没什么好看的了。”
曹操道:“你也说了,当初是为了吃七婶的一顿饭。”
夏侯惇的母早已故去了,如今的夏侯惇家哪里还有那当初勾着曹操去的人呐!
只是,习惯使然,曹操本能的就想去,被夏侯惇提及才想起来,那当初做得一手好饭的夏侯夫人,已经不在了。
“我做,我做,阿爹跟叔叔且尝尝我的手艺比起七祖母来谁更胜一筹。”知道曹操又想起了故人,曹盼赶紧的把话题岔开,果断的做饭去。
这平娘跟静姝都连忙要去给曹盼打下手,曹盼哪里要她们帮忙,赶着他们出去道:“你们都好好呆着,不用你们帮忙,我自己能成。”
“虽说娘子下过厨,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要不还是奴婢来。”平娘是想抢过曹盼手里的事的,结果曹盼却是不肯,一避开了,与平娘道:“说了我做就是我做,放心,再多年没做过,手艺还在,错不了。”
说着手中已经捡起菜了,思量着要给他们做什么吃的。
挑捡了新鲜的菜,再弄了两个肉菜,炖上个汤。
外头那里夏侯惇与曹操道:“大王觉得,阿盼做的菜能吃吗?”
“应该不会比她娘差。”曹操如此地回全,夏侯惇一下子笑出声来,“说起夫人来,我就想起你曾经说过,夫人是不会下厨的人,为了给你做一顿饭,那是把厨房都给烧了,做出的饭菜,我看着是糊的,你却面不改色的全都吃完。”
曹操也想这事来了,瞪了夏侯惇一眼道:“你不懂。”
不懂吗?夏侯惇没有接话,但他一直都记得,一开始的曹操是那样欢喜的能娶到丁氏,也是一心一意要呵护丁氏的。后来,他们之间却插足了太多的人,多得他看着曹操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丁氏身上的灰败,到最后,随着曹昂的死,成了摧毁他们几十年感情的催命符。
夏侯惇道:“大王当初听说夫人生下阿盼是什么样的心情?”
什么样的心情?那个时候他已经跟丁氏和离了,而且还是征战在外,那样的消息传来时,曹操是欢喜的,欢喜得就像是刚成为一个父亲。
明明那个时候,曹昂已经战死,曹丕已经很大了,他已经四十岁,却像是初为父亲一样,因为,那是他盼了许久的孩子,纵然只是一个女孩,他依然为之而高兴。
“很高兴很高兴,跟昂儿出生,我知道自己终于有儿子的时候一样的高兴。”曹操诚实地告诉夏侯惇他的高兴。
夏侯惇道:“大王很幸运,能有这样的好女儿。”
这是对曹盼的极大肯定,曹操听之笑出声来,“不错,确实如此。我得了一个好女儿,一个极好,极好的女儿。”
“菜来喽!”刚夸着的人,这会儿端着菜上来,热乎乎的菜,闻起来就很香,夏侯惇看了一眼道:“嗯,只看颜色就不错。”
曹盼道:“那是自然。叔叔的嘴没我的刁,你问问平娘,打小为了让我多吃几口饭,她是费了多少工夫钻研厨艺,再看看如今这天下哪家的食肆最好,还不都是平娘教出来的徒弟。”
说到吃食,曹盼那叫一个引以为傲,夏侯惇道:“你叔叔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跟你一个小娘子比。”
认得叫曹盼无可反驳,赶紧的端了其他的菜上来,给他们各盛了饭,曹操吃了一口肉,连连点头,“手艺很好。”
夏侯惇也是吃着直点头夸赞,“很好很好,比你婶婶强多了。”
“叔叔,你当我的面这么说没事,回去别这么跟婶婶说,小心婶婶以后不给你管饭吃。”
“无妨,你婶婶不是你娘。”夏侯惇很是无畏地说。
曹操道:“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总觉得这里头有什么是曹盼所不知道的事,曹盼拿眼看了夏侯惇,想从中问出点关于她爹和她娘的往事而,然而曹操夹了菜放她碗里,“好好吃饭,别听你惇叔叔乱说。”
当着曹操的面还是要给他留点脸的,曹盼乖巧地应着,但那眼睛看着夏侯惇,夏侯惇低头扒饭,完全无视之,曹盼眼珠子直转,思考着该怎么从夏侯惇的嘴里挖出消息来。
然而哪里有给曹盼挖消息的机会,他们这才吃完饭,外头已经闹起来了,原因,还是因为魏止。
作为一个倒立了半宿,这都大响午过去了,曹盼还是没把人放下来。
村里的人虽然对曹操这宅子不太敢进来,却也是时刻是注意这宅子里的动静的。
很快魏止为什么被罚在这里倒立的原因传开了,这就等于捅了马蜂窝了。曹盼在夏侯氏跟曹氏的威望极高,对于一个带着两族人发家,让族人们都过上好日子的人,哪个听说了曹盼叫人夜袭都不能忍。对,夜闯,毕竟闯了曹盼闺房这样的事传出去总不太好,只道夜袭。
一会儿的功夫,两家的年纪人抄着棍子往宅子涌来。
一开始侍卫还以为遇上百姓暴动了,后来一打听,人虽然是往宅子来的,却是冲的叫曹盼给罚的人,魏止。
可怜的魏止,真是叫曹盼给坑得不轻,明明闯过了层层的守卫,落在了曹盼的床榻前了,偏偏被曹盼罚着倒立,如今,更是被人集结着要找他算总账。
算账吧,他也不是那么怕,然而曹盼没松口让他起来呢,他撑了一个晚上,万不能功亏一篑!
故而听说这些人朝着他来的,魏止冲着一旁的侍卫道:“快,快去禀告世女,快去啊!”
侍卫瞄了他一眼,魏止真是要急死了,哭丧着个脸道:“大哥,拜托你了,快去通传世女一声,不然我会被他们打死的。”
然而侍卫理直气壮地道:“不成,如今是我当值,无事不得离岗,这是世女吩咐的。”
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魏止脑子飞转这个事情该怎么解决。
人群已经冲了来,指着魏止道:“就是他,就是他竟然敢夜袭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