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八)

superpanda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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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叶总也谈过以后,回应方式被确定了。

    深蓝影业在xyz酒店火速召开新闻发布会, 导演亲自澄清关于“潜规则”的不实传闻。

    公关部的开场白后, 谢兰生手正正麦克,道:“深蓝影业的结论是……这是一场蓄意构陷, 在网络上发帖的人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谢兰生的声音极稳, 示意屏幕给出图片:“首先, 我必须向大家道歉, 我建组时调查失误, 没能查出演员副导人品上的重大缺陷。不过, 我在发现周姓副导收费试镜、利诱演员后,第一时间与其解约了。屏幕上是《一见钟情》与此人的解约合同。”

    顿顿, 谢兰生又道:“我那天叫一个助理去看一看试镜现场,她察觉了一些问题, 我立即与莘总过去,而当时,此演员副导正在楼上对演员行龌龊之事。”

    这个澄清太劲爆了, 台下记者目瞪口呆。

    “我是见过当事人。敲开门后我跟她说, 一部电影所有角色都要导演亲自来定,而且, 绝大多数的副导演都是正常选演员的, 没人可以封杀她,她不需要受人威胁,之后就让对方离开酒店了。”谢兰生让深蓝的人点击播放一段视频,“这是酒店那段时间最完整的监控录像, 比较长,恳请大家耐心看完。”

    视频缓缓播放出来。谢兰生与莘野两人赶到门口,用力砸门,之后门就没关上过。仅仅过了七八分钟,发帖子的女演员就拿着东西走了出来,还一边走一边抹泪。又是大约两三分钟后,谢兰生与莘野也离开了。

    “哗……”有料了,娱乐记者们的脸上开始放光。

    谢兰生在内心叹气,又说:“我们回到一楼以后,制片主任对试镜者第一时间进行退款了。这是演员签字照片,而这个,是当天银行流水。”演员签字只有姓氏,后面的字被打码了。银行流水则加盖着“中国工商银行”的章,每一栏都是500元,备注写着“试镜退款”。

    “另外,”兰生又道,“我与莘总当天晚上去警察局对此报案了。屏幕上是报警回执,我们不会伪造这个,否则犯罪了。”

    又是一片相机快门的声音。

    “最后还有最荒谬的‘负能量’跟‘卖国求荣’……”谢兰生说,“首先,我那时候始终认为,可能现在还是认为,诚实、正对真实、直面人性,接受人的一切善恶,就是最大的正能量,而不诚实、逃避真实、否认人性,就是最大的负能量。《生根》源于一个新闻,屏幕上是相关报道,我今早翻图书馆的旧报刊才找出来的。我只是想记录记录这些人和这些事,再让大家看一看,说句实话,咱们今天种种争论……21岁的我是没想到的。1991年,14年前,也不存在这些东西。”接着,“1994年,我第三部电影作品差点入围戛纳电影节,大家知道,这是殿堂级的竞赛。但是那年的组委会换了一个新主席,他认为《山坎》宣传政治,最后警察解救哑巴的镜头太‘慷慨激昂’了,希望《黑白》代为参展。相信在座的很多人看过《山坎》还有《黑白》……我对这些无法接受,跟主席大吵一架,写了声明,退出戛纳。屏幕上是这份声明,我当年是传真去的,这是原件,大家看看吧。我们会做这份文件形成日期的鉴定,大家请给这件事情一点点的证明时间。我想,这能证明那个时候我只是想拍点故事,不屈服于权力,不管是哪边的权力,也不屈服于资本——环球影业让改成good ending我也同样是拒绝了。”传真具有法律效力,组委会是接受了的。

    几秒钟后兰生又说:“《生根》是在日本朋友的party后卖出版权的,我不否认。当时,亚洲只有日本电影可以卖掉欧美版权,所以,我受邀时非常开心——我必须要卖掉电影、收回成本、还掉欠债。但是,电影人的相互交流不应该被国籍束缚,我们只是正常交友,我很珍惜这段友情。森田小姐很有思想,受大师们影响颇深。”谢兰生的十指紧握,声音带了一点颤抖,“就在事件发生以后,远在日本的森田竟发过来了一些资料……我牵连了我的朋友,我很愤怒,也很无奈。”

    材料又被打出来了,旁边附着中文翻译。

    “好了,”谢兰生说,“我真心希望,这场风波赶紧平静,这场闹剧赶紧过去,观众目光可以放在《一见钟情》电影本身上。”

    他说完,深蓝影业的叶总又做了一些补充回应。

    屋里都是各大电视、各大网站娱乐记者,他们会把这些回应最大限度传播出去。

    …………

    两点半钟,深蓝影业的发布会结束以后,公司公关在网络上同样发了澄清公告。

    因为针对谢兰生的两个帖子是发布在天下电影论坛上的,深蓝影业这封回应也发布在了天下电影主版块上。

    它采用了设问形式,一共分四个部分,第一部分叫“《一见钟情》有潜规则?”第二部分叫“《一见钟情》收费试镜?”第三部分叫……而每一个标题下面,深蓝影业都啪啪啪贴出一堆实际证据,无法反驳的实际证据,与之并列的还有条理清晰的冷静说明。

    与此同时,它还发了一封导演谢兰生的补充公告,题目叫《是我起了反叛之心——我的15年,我的反思》。

    所有人都被打动了。

    谢兰生在信里写道:

    【我在最近才意识到,这个社会变化太快,很多朋友并不清楚十几年前种种状况,因此,我也愿意随便说说我这15年,我的想法。

    我出生在1969年。说来有些不好意思,我大概是三岁那年对于“电影”着了魔的。大家可能并不知道,直到1994年欧美电影才正式地进入中国,但我当时非常幸运,因为小叔有些门路可以跟他看“内参片”——由专人引进、翻译,给首长们看的片子。三岁那年,看到荧幕上机关枪突突突突地扫射时,我的手脚一阵抽搐,还“啊啊”地尖叫了。这件事在后来成了家人取笑我的素材。可我想啊,它那么真,那么真……又真实,又梦幻,像我们的现实世界,但是更美。真的更美。

    我喜欢看“内参片”,比如《大幻影》《发条橙》《午夜牛郎》《安妮·霍尔》……并且深深为之着迷。我控制不住地每天模仿电影中的人物,学他们说话,学他们行动……可是后来我意识到,我学校的那些朋友都没看过这些片子,甚至,没看过任何片子。于是,为了不让朋友眼馋,我便把对电影的爱深深深深隐藏起来,可是,当它成为一个秘密,它变得更为珍贵。这一隐藏,就是十年。

    说来还是不好意思,我本能考北大清华,却选择上电影学院,在交志愿的那天把第一志愿偷偷改了。家里当时鸡飞狗跳,我被打了无数顿。可我很开心,真的开心,好像,戈达尔的激烈情绪、特吕弗的人性洞察、斯科塞斯的慑人张力,都触手可及了。

    可实际上不是这样。

    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国营的电影制片厂去工作。我为了有上片机会主动放弃留京名额,然而最终还是失望了。当时拍片需要厂标,我们单位一年一个,大导演们还不够分,刚毕业的只能等着。有回,厂里必须筹备、摄制关系户的一部电影,文学部的问了一圈,没有导演愿意沾,而我为了可以上片大刀阔斧修改剧本,可临开机时,厂长却让把“总导演”给有关系的其他人,我只能当执行导演。我拒绝了,继续蛰伏。到1991年3月,我听见厂长说,“谢兰生要锻炼五年才能真正承担重任。”我不知道,这是因为我不“听话”,还是因为我新毕业。

    可是,“等”会耗尽我的才华。那天,我决定了自己拍片。我当时对我自己说:“你好,我叫谢兰生,我已经毕业两年了,再不拍片我就要死了。”我想,为何画家可以画画,作家可以写书,导演却不能拍电影呢?我偷偷拍,再偷偷卖,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蹲监狱我也认了。作家不能只当助手,画家也不能,别人的片跟我的片完完全全是不同的。

    于是开始筹备《生根》。

    当时很难。为了筹资,我到公园演过猩猩……为了……我……中国境内不能冲印,我把片子送去澳洲,澳洲海关开箱检查,胶片见x光,报废了,一切又要重新开始……】谢兰生把一点一滴在纸上写出来了。

    另起一行,兰生又道:

    【我再一次非常幸运,《生根》入围都灵影展。我没资金去打广告,只能站在酒店门口,或站在会场门口,一边发宣传单,一边说:“请来看看我的片子!请来看看我的片子!”那个时候,参加影展、卖掉版权,在欧美的电影节和电影院中被放映,是唯二的见光机会。何况,我也必须还清欠债。

    结果大家都知道了。回来我被禁了8年。

    1993年,《美丽的海》入围戛纳,1994年,《山坎》《黑白》退出影展,我就觉得挺没意思,欧美参展挺没意思,于是,带着自己几部片子在咖啡馆私下放映。有一回,我在举着大黑布遮某咖啡馆的天窗时,跌下来,摔断了腿,我在医院悄悄哭了,想,“我好想被公映啊。”“真的,好想被公映啊。”

    1995年,vcd盗版碟流行起来,我觉得是一个希望,被看到的一个希望。于是,我请莘野来拍《圆满》,又一次参加影展。《圆满》柏林擒熊以后,盗版商们毫无反应,我就带着剧组的人在全国的租碟社问,让老板向盗版商们反馈这个市场需求,最终,我的盗版出现了,我那时候欣喜若狂,在大街上跑了起来。

    1997年……

    2003年,我永远都忘记不了。11月1号那天下午,我在新开的图书城漫无目的随便溜达,却见到了《看电影》杂志的总编辑张学文。在那里,张总编对我透漏,“民营公司不需要跟大制片厂买厂标了!”“流程变了,在前进了!”“电影局要给您解禁了!”

    他没说错。2003年11月30号,在电影局与青年导演的座谈会上,我跟其他独立导演被电影局正式解禁。

    而后,这一年半,我拍摄了《一见钟情》。

    至此,走过漫漫的15年,我终于能被公开放映了。

    被人看到的时候,我才是活着的。

    在我看来,走当初的那一条路自然而然、别无选择,即使后来被讨论、受争议,我也从来不曾后悔,亦不曾羞愧。那时情况太特殊了,与今天完全不同,并不存在为名为利去迎合谁或讨好谁。我有时候觉得委屈,想:你们是不是太敏感了?你们是不是为面子呢?难道可以忽略那些还在受苦的人们吗?说实话,我不希望我的片被拿去证明什么东西,或是大国崛起,或是别的,我很为难,它做不到。不过,另外一些时候,我又陷入一种迷茫。政治实在太复杂了,导演对此滔滔不绝也是十分危险的事。我只知道,21岁的一个青年无法判断“过不过界”。至于现在,我不想了,太麻烦了,这些判断可以交给电影局审片委员会,笑。我只在做我可以做的,比如,就在上月,我与电影局的川局再次表达我的想法,同时也是表达电影人的想法——希望,审片委员会的构成可以进一步地改良,减少官员的数量,增加其他人的数量,比如,电影与社会的学者、儿童教育专家,还建议了审片委员的年轻化等等东西,以及……让电影人的作品能更容易与观众见面。我只想从电影出发,也只能从电影出发。我希望能更加自由,我不避讳这一点。】

    性格使然,谢兰生是比较温和的,这个阶段,他只思考“能做什么”,比如促进放宽尺度,再比如争取规范条款。不过,他也知道,很多很多的电影人很激烈地反对审查,即使明知它绝无可能被取消,“不沟通”在表明态度的同时也放弃了博弈。

    最后,谢兰生写道:

    【这些天,一些朋友常常问我:谢兰生,见到资本的獠牙了吗?见到资本的狰狞了吗?你是不是非常伤心?是不是非常绝望?

    老实说,没有。

    我们这些“独立导演”的解禁电影陆续上映,被观众嘲笑说“闷”,被媒体宣判死刑,而我还有《一见钟情》呢,被争论、被打压,可是我们还在拍摄电影,我们还在这里活着。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们经历太多太多,我们永远不会枯萎。所以,尽管争论,尽管打压,我并不会想要摆脱‘独立导演’这个标签,亦不会想要逃避刀刀见血的新市场。“六代导演”“独立导演”“中国导演”……或者,“转型期的中国导演”“夹缝中的中国导演”,这些词汇我都听过,经常不是好词,可我愿意属于它们,发自真心地愿意继续属于它们。

    谢兰生

    2005年5月2日】

    深蓝的和谢兰生的两封公告一贴出来,天下电影等等论坛整个风向都变化了。

    无数人说:

    【我信了。】

    【我也信了。】

    【那个年代……】

    【天,我是真的从不知道以前导演这么困难……】

    【人家只是想拍一拍自己写的本子而已……谢兰生跟孙凤毛是最开始拍独立电影的,这些年被骂的够呛,太可怜了,太惨了。】

    【我以前也骂他们俩,现在居然有点佩服……为了理想不顾一切的疯劲儿我是没有的。】

    【真是“电影无关生死,电影高于生死”啊。】

    【妈呀,谢兰生在25岁那年就敢退出戛纳的吗?!太牛逼了吧。】

    【这是真的视名利如粪土……居然还被骂利欲熏心,可怕。】

    【想去看看《一见钟情》了。用心拍片的好导演。】

    【嗯,感觉这部《一点钟情》会有特别的东西吧,跟这几年的大片儿不太一样,不图票房。】

    【啊,想给谢导送张影票,想让谢导高兴高兴。他太难了,太惨了。】

    【+1,也想给谢导送张影票,他太想被人看到了。】

    也有些人还在质疑,大约占了四分之一:

    【不是,别人都能好好等着,就谢兰生能作妖儿。】

    【当时拍片需要厂标肯定是有原因的啊。就他聪明?】

    但会有人回怼他们:

    【为什么非跟别人一样?】

    【一个导演想拍电影也成了大逆不道吗?整个宇宙还有比这更加正常的事儿吗?】

    通过这封补充公告,绝大部分人理解了他——原来,谢兰生等独立导演当年有着很多无奈,有着很多苦衷。即使这封公告有些模棱两可左右逢源。

    《是我起了反叛之心——我的15年,我的反思》也被转载到了贴吧、其他论坛、学校的bbs。

    紧接着,又有一个曾参加过电影试镜的演员出来,她发帖说:

    【一人交500真的有过,不过,剧组当天就退款了,制片主任亲自解释演员副导违规操作,还给我们这些回去的一人发了一杯奶茶呢!是街客!】

    这下,围观群众更加相信谢兰生是无辜的了。

    他们又道:

    【这堆操作是澎湃吧……】

    【肯定是澎湃了。】

    【哇,好恶熏!!】

    【这真幸亏谢兰生有酒店监控、报警记录,否则,长100张嘴也说不清了。】

    【不是,那个女人太恶心了。】

    【为了红嘛。之前可以脱衣服,现在可以泼脏水。】

    【她这一回真出名了……】

    【我去支持《一见钟情》,他妈的,澎湃去死!】

    【《葡萄美酒夜光杯》要真的赚到盆满钵满,中国电影就可以死了……那太奇葩了,太耻辱了。】

    兰生读着这些评论,只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在红尘里沦陷了吗?他在世俗里打滚了吗?

    他不知道。

    …………

    这天,因为被泼脏水,10到12点、12到14点、14到16点,这三场的《一见钟情》票房明显受了影响。深蓝影业和谢兰生还挺担心明日排片的。

    然而,下午四点开始,《葡萄美酒夜光杯》的观影人数断崖下跌,而谢兰生《一见钟情》肉眼可见飙上去了。16到18点,18到20点,20到22点这三场中,各大影院《一见钟情》的上座率竟是满座的!连第一排都完售了!22到0点场略略降低,可是也有90%左右。与此同时,《葡萄美酒夜光杯》上座率却只有75%,大部分人去电影院选择了看《一见钟情》。

    于是,上映次日,在单日票房上,虽《葡萄美酒夜光杯》还是高于《一见钟情》,可是差距明显缩小,二者比例是3:2,比第一天实在是不知好了有多少。而在16点到0点这四场中,《一见钟情》上座反超《葡萄美酒夜光杯》,十分可观,《葡萄美酒夜光杯》靠1.5倍的排片率才勉强超出了12.5%。

    总体算来,五一假期的前两日,《葡萄美酒夜光杯》的票房一共是3564万,首日票房打破记录,次日却是大幅回落,而《一见钟情》的票房则是1890万。

    对剩下的几天票房谢兰生还挺有信心的。五一长假还剩五天呢,公映期就更长了。

    公众是傻,可也没那么傻。

    半夜12点,在拿到了票房以后,兰生、莘野、深蓝影业还有《一见钟情》剧组都长长地吐了口气。

    一天天跟打仗似的。

    下午开完发布会后莘野就回深蓝影业了,因为这样比较容易跟公关部随时沟通,谢兰生也跟着去了,在莘野的房间等着。

    现在一天终于忙完,全部抹黑终于澄清,莘野提出请公关部到一楼去吃点夜宵。这栋大厦一楼全是各种餐厅和咖啡厅,因各公司酷爱加班,有些餐厅开到凌晨。公关部的十几个人工作一天又累又饿,一听莘总请吃夜宵,欢呼雀跃,赶紧应了。正好剧组几个主创——深蓝签的监制、制片主任、会计等几个人也还在公司加班核账,便一并加入了。

    他们进了一楼一家挺正宗的港式餐厅。一人点了一个冰火菠萝油,又叫上了几个小菜。

    大家一边吃,一边高兴,一边骂澎湃,谢兰生只微微笑着,感觉还挺温暖的。

    中间监制出去上了一趟厕所,回来便道:“刚在厕所看见那谁了。”

    众人问:“那谁?”

    “我忘记了他的名字……就那个,《纯白孔雀》的化妆师,挺有名的……那个骚零。”

    “啊啊啊啊!”有人知道,“他跟隔壁影视公司的高副总是一对儿!”

    有一些人没听明白,问:“……什么叫‘骚零’?”

    谢兰生也望向监制。他也不懂,也想知道。

    “嗨,”监制说,“男同性恋下面那个,就是bottom,叫‘零’,上面那个,就是top,叫‘一’,你们知道吗?”

    “???”

    监制:“这些个零呢,就叫骚零。零号都骚,没有不骚的,喜欢老公的那个,嗯,无一例外。”

    谢兰生:“…………”

    吃吃喝喝闹到一点,大家分头回家了。莘野告诉公关部门明天可以9点半过来,让所有人都打车走,说财务会报销车费。深蓝影业的规定是21点以后可以打车,公司报销。

    告别众人,莘野带着谢兰生去大厦的停车场取车。

    一路上,谢兰生都若有所思、欲言又止,默默跟在莘野后边。

    莘野笑问:“怎么了?票房超过1890万了,还不高兴?”

    “莘野,我……”白天还在发布会上游刃有余回答问题、刚上映两天电影票房就超过了1890万的谢大导忍了忍,没忍住,眉头轻皱,问,“我也是骚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