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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却也是多亏了这样一个晚上的苦思自怨——就在这一个得到了天机谶语的春天里,鱼鹰便只要求着身侧一直都不曾反对她的国主胭脂配合她只一起施计,让她的亲孙女偃月变成了傲来国里新一任应该孑然一生的女祭夫人,好让她承担起对傲来国万民负有的责任,好让她一直都被那般地压迫着,压迫着,尽好自己女祭夫人的责任,好让她似一刻都无法脱得自由,见到那谶语里所谓的“爱人”。
而也同时,那敬儿余下的另外一个孩子,那个她一直都想着要补偿的和她曾经的儿子只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倾城,在他成为国主的半年之后,却终究是在一场寒冷的冬夜风雪之中病倒了。是以,偃月才会成为了如今的国主、女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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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开一点吧。”心绪渐渐收回,那一方紫袍的胭脂,左祭相公终是缓缓轻叹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手掌置于自己胸前,似有所惊悸难忍。“那个占星师的话,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呀!”
“我不想了。”鱼鹰终是轻轻地咬了咬唇角,轻缓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泪痕,却只轻然一笑,傲然昂首道:“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若是当真也如敬儿那般怨恨我一生的话,那便也只好由着她去了吧!反正,我已经恨人恨习惯了,同样,也被人恨得习惯了……”
声音稍稍一顿,鱼鹰终是在脸上挤出了些许笑意,却仍旧只惨淡悲怆:“我去看看倾城吧!那个孩子……当真是太像他的父亲了!竟是,连一年的好日子都没有过过。我欠他们,一直都欠着他们……”幽幽怅然,那一袭紫衫白发但只款款起身,缓缓离别。
而在她那身侧,那同样只一袭紫袍的胭脂却只不禁心下稍稍一怔,宛有叹息,老泪纵横:“鱼鹰……你也很累了吧!如果,你当真是撑不住了,那我想,我还是可以陪着你,一同过去的吧!管他前生匆匆又如何。若是你累了,我一定,会好好地守护着你,直到来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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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终于到了。”乘着长寿仙舟方外仙山上第一缕缓缓透云而来的金色阳光,那一行的三人终是成功抵达了那落定山头顶峰的封印囚室。末了,却竟是止不住的一声轻叹,那身碧衣的女子却是鼻头一酸,转眼便滑落下来一道清澈的泪痕,心绪彷徨:“姐姐,姐姐……”
多少年了!多少年,她都不曾如此亲切地呼唤过大姐姐青裳了。然而,这如今,她却终是发自肺腑地轻唤了出来,极尽心中悲切,尽管早已是沧海桑田,倾天剧变,不复当年。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要利用他身上的血了吗?”木青衫却是如此这般镇定地说着,一边却是微微正身,稳稳地揽住了背上那依然还只昏迷不醒的少年道童,海宁。
听闻如是,那方女姬终是将眼里的泪花稍作拭去,随即却是悠然一笑,道:“那我们就先破除第一道结界吧。”青衣只稍稍示意地冲着他看了一眼,旋即却是正色示意道,“用他的血滴在那角落的地方,就可以了。”
“好的。”木青衫但只轻柔地应了一声,便只背着海宁朝着那封印囚室的里边走去,直到之前海宁所探寻出空洞的地方方才停下了身,“是这里吗?”
木青衫并没有回头,然而,他却也终是清晰得听见了身后女子徐徐而来的身影,一并那一记极为轻缓的答应:“嗯。”
既已有所明白,木青衫终是轻快地从那腰间的金针药篓里取出来一根比那头顶发丝还要更为之纤细百倍的银针,却是在那昏沉不醒的少年自然垂落于他那胸前的一手指尖轻然刺破了一道小口子——本该钻心的疼痛,却并没有让他那背上的少年作何反应。
海宁只依旧如死寂一般地趴在了他的肩上,却是任由着身体里纷繁促动的鲜血迅疾地渗出一滴来,却是悠然滴落而下,直在那山石地上惊起一道如水波一般缓缓晃荡开来的光芒!末了,待得那银白色的水波散尽,那封印囚室之中的二人却终只见着一道漆黑而深不见底的甬道绽现眼前,却是半点惊讶的表情都不曾于他二人的脸上现出——
“木大哥。”青衣却是极为严肃地轻唤了一声,继而却是信步上前,向着那幽深黑暗而不见底的地方轻看去一眼。“那我们就下去吧。”她的脸上,早已恢复了平静,甚至,隐隐之间竟似好像绽放着一出月白的银色光华。
“嗯。当心。”轻声应允一声,木青衫却也并不曾在意青衣面上的神色变化。他但只收起银针,稳稳地背好海宁了,却是跟随这缓缓落下的青衣幽幽然没入了那一道幽黑的甬道。
然,正待此刻,那封印囚室的门口终是缓缓腾云过来一个剑眉冷蹙的道袍青年,愕然开口唤道:“海宁?海宁,是你吗?”
环顾四周,然而这封印囚室之中已然空荡无人,竟是连同那道乍现的甬道入口也都只不禁消散无形,不复见了——
他,竟是什么都不曾有所发现!
“奇怪!”这道袍青年终是眉头恨恨一蹙,竟是面带起些许幽深怨憎之色。“海宁这臭小子究竟是去哪里了呢?这都好几天了。山上山下也都找遍了,可这混小子到底又能去哪里呢?真是的!”
“唉……”末了,那方身影终是只一声幽然长叹,随即便只徐徐退了出去,竟是半点异象都不曾有所发现:此时此刻,就在他的脚底下,那一行二人,连同着他的海宁师弟终是向着那山间的第二道封印迅疾进发,刻不容缓!
“姐姐,姐姐!我来了,我就来了!你,可千万要撑住啊!姐姐——”
◇
南极,冰原,海底。
如碧水儿所说,这万丈冰原之下的幽暗海底深处,却是有着一道浩大而叫人绝难辨认清楚其中内里环境的涡漩海流——其实,若是照实了去探触那一方涡漩之流,任何人却是都不会被那一道漩涡给彻底分割而带走的。因为,那其实并不是一道真正的海流涡漩。相反,那只是一道巨大的灵气结界,密度惊人,高速旋转着,却又宛若虚空无物。
眼见着身前这般的奇景,那幽然而至的身影却只不禁有所蹙眉,继而却是面色凝重,低沉叹息一声,隐隐是有疑色:“师傅……师傅她老人家,当真还会在这里面吗?而我这一行,会不会只是白跑一趟呢?”
兀自有所沉思,那道冷然的赤红身影却终是只悠然一叹,颇有些无能为力地阖上了眼:“师傅,师傅……您老人家,应该是不会彻底地置胧儿于不顾的吧!您,可是个极善良的人呢!”
微微低声,那一身赤红却终是只缓缓高扬起双臂,继而却是于那身前的地方凝出来一道飞旋的金色光晕,直苦苦地朝着那方结界之中刺探进去,缓缓,竟是于他的唇角之间沁出了一行分明的血迹!
然,即便是自己身体承受着那一方高速旋转的灵气反震,那赤红衣袍的男子却终是半步都不肯往后退却的。他但只苦苦用力,奋力地将那周身都只沉浸在一道分明的金光之中,竭力地试图跨入那般惊涛骇浪的结界之中!
“师傅,师傅!难道,您老人家当真就不想再见胧儿一面了么?!”字字含血,句句噙泪,那一方尊贵无比的魔界玄孙少主终是半刻都不曾有所停顿,誓非要破入那方结界不可!
然,正当那蟠龙之城外围的结界之中正有着那一方至尊男子苦苦斗争之际,于那漩涡内里的一方净土云华宫殿之中,却自有一方将身影隐匿于轻羽白色细纱帐之间的素衣身影缓缓声起,似有惊叹——
“你回来了,麟儿。”
声音轻缓,细如云烟,甚为动听。然,即便是在这般轻柔相问起的声音之中,却终是只有一方冷然而饱藏怨憎之意的厉声恨恨而来,惊诧于她:“是啊。我回来了。我回来和你作伴——你很开心了,是吧!”
一边听着,那轻羽白纱之间的女子终是面色一顿,继而却是见着身前只有一方熟悉的绯色衣衫款款而来。末了,却只见着那熟识的故人愤然一声,大大咧咧不计后果地坐在了她的跟前,半点面子都不曾与她相留,显然是有什么气着她了。
“怎么了?”素衣女子却是依旧只如此轻缓相问,柔声细语。“这一次出去,难道竟是毫无所获么?料想,你也应当是见到那个你一直所寻觅着的人了吧!”
“你少跟我用这种口气说这种风凉话!”那方绯红却是毫不留情地狠狠瞪来一眼,却是一道甚为熟悉的柔媚女子!“我有没有见到他,关你什么事!你少这般嘲讽我了。我就算再怎么不济,却也终究还是个自由之身!哪像你呀,半点步子都不敢轻易离开此地——鹔鹴,你可真是活该!”
“麟儿……”不得已,那纱帐之内的鹔鹴女子终是无奈地叹息一声,浅语道:“麟儿,这一趟出去,回来之后你怎么竟是这般的怨憎失色呢?是不是,在外边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呀?若是你愿意,你不妨说与姐姐听……”
“你少来!”还不待那鹔鹴女子的好言诉尽,那一方绯红的女子却是只恨恨咬牙,瞪起一眼,便直将她那话语尽折,极尽仇怨之心。“还轮不到你来大发慈悲!我昊——”约莫是说错了什么,女子终是有所神色收敛了起来。“不。我是说,我鸩羽玉麟,我是绝对不会需要你这样的人来施舍你所谓的同情心的!我还没有廉价到那个地步!”
“麟儿!”鹔鹴却是焦急一声,隐隐似要上前突出纱帐好言相劝起。然,她但只身下微微一动,却便是心口怔怔一痛,力量尽失,仓促落地——她,竟是连坐起来的能力都被剥夺了么!那她,岂不是从自己离开,不,应该说,是从自己苏醒以来,就一直跪在这里了吗?
尽管心下有所神色暗淡,可是,那一方恨意正浓的绯衣女子又岂能很快便撤下心头的怨气去呢?她但只咬牙切齿一声,旋即却是款款起
声,索性,竟是背过身去了才重新坐下。
“你不要紧吧——要是不能动,就不要莫名其妙地动弹了。我气归气,可也没有想过要了结你的性命呀!你要是因为我的回来而损伤了你自己,那我可是罪过大了。现在呢,我就背对着你坐,眼不见,心不烦。那你,也一样好了。闭上你的眼睛,全然当看不见我好了。”
“麟儿……”缓缓地,鹔鹴终是微微昂起了头,朝着那纱帐之外的绯衣轻看了一眼,旋即,她却是有所苦涩笑起,似有哀怨之音:“好吧。我答应你。你要是有什么怨气,就尽管冲着姐姐说吧。反正,姐姐也无力动弹,更加没有办法上前去宽慰你的恨意。只当,我是一块山间顽石,由着你倾诉心中苦闷好了。”
如此一言,终是叫那方绯衣女子隐隐似有些许尴尬悔意。然,但稍只片刻,她却终是幽幽一声,轻缓叹道,似有什么千斤重的东西压在了她的胸口一般,不诉不快——
“鹔鹴,你说——我们这般的人,为什么,还要这般辛苦地存活于这世上呢?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义。我想保护的人,不给我任何保护他的机会。而我厌憎的人,却又偏生非要与我为敌相战——你说说,难道,我竟是只能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了此残生吗?可,若是非要如此,那我可是断然不会愿意的!要不然,以前我也不会想着要离开这里了!可恶——”
“麟儿。”鹔鹴却是微微一笑,浅声回应:“你是为了谁呢?那个,你所想要保护的人,是他不识抬举,惹恼你了吗?”
“还不是那个人——”绯衣女子却是微微一记俯首,两手之间却是焦躁不安地打起架来,纠缠不休。“凌空大人的儿子,青鸟呗。”
“你见到他了?”鹔鹴却是心中一震,惊然愕语。“他……他都已经,重现人间了吗?呵呵……”然,她却竟是莫名地一声冷笑,继而却是幽幽自语而道:“该是呢!若是他不重现于人间,那你又怎么会见到他呢。我如此这般心悸,倒是糊涂了。”
“是啊。我是见到他了。可是,我竟是没有想到,如今的他,竟然是个比你还要糊涂的人!”虽是这般比较地说着,可那绯衣女子的心间却是并不曾夹带任何怨气的。“我留在他的身边,一心想着要帮他,守护他的身份还有秘密。可惜,偏巧他身边却终是有那么些个人想着要帮他彻底复苏——你说说看,那个死生之弥月,那个烛阳四神之一的冥王的女儿,她是不是太讨厌,管得也太宽了呀!”
“怎么?”鹔鹴终是但只轻声回应一句,面上神色也只清和了许多。
“你是不知道啊!”鸩羽玉麟却是恼怒地在自己的左手大拇指间掐出了一道分明的血红印子。“要不是她介入,我和他之间根本就不会产生那么多的嫌隙,更不会如现在这般,无路可去,只能黯然回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那么,你就打算一直待在这里,不管不问了么?”鹔鹴却是幽幽一声,似有指引。“若是你不管他,那他岂不是当真会将自身置于危险之中了么?”
“我才不要那么厚脸皮地贴在他的身边呢!”绯衣女子却是恨恨一声,似有愠怒。然而,于她身后的那方素衣女子却终是明白她的心绪的:她哪会当真生他的气呢?她,恐怕只是因为自己的计划落败了,才会这般恼羞成怒的吧!说到底,也还是她自己气量和胸襟不够呢的吧!她,断然是只气恼着自己的吧!
“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么关心他!”果然。鹔鹴但只心中轻然一顿,却是只继续静然地听着她只幽幽斥起。“他根本就只把我当成一个外人而已!这样的人,我干嘛要那么死心塌地,蠢钝不堪地爱恋着他呀!我又不是非君不嫁不可!”
末了,那绯衣的女子终是气恼地嘟起嘴来,一边却是心绪惨淡,暗暗泪流起来——
然而,眼见此景,于她那身后的鹔鹴女子终也只在心间怆然一叹,颇有些无可奈何:“若是他都已经现身于人间了。那么,他所要遇上的危机,又是否会有如数的人能帮助他,化解一切呢?还有,那个霖儿,她又是否已经回到他的身边去了呢?青鸟,青鸟……”
心中幽幽念起几声,那方不曾言语的素衣女子终是只愕然地听着身前那袭绯红款款起身,有所抱怨:“也罢了。我也不多说了。还是先给自己找个地方洗个澡,睡一觉吧!省的自己那般地胡思乱想了。”如此一声,那方熟悉的昊空姑娘终是微然回首,轻然示意一声,便只神色犹疑地退出门去:“鹔鹴,那我先下去了。”
“嗯。”轻语应声,那方素衣清静的女子终是只幽幽一叹,心绪便只随着那方倩影漂游而动,飞出竹屋,却是早已不知道飞往何处去了——
“若是他也已经复苏了,那么,您,尊贵的您,应该也想着要再现于人间了吧!那么,您,还会需要我去见您,帮您去守护他吗?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