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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煜不懂，一点都不懂。
他不懂周震和关邢究竟是什么关系，也不懂他们之间的纠葛，为什么要牵扯到自己身上。
他看着赵澈，因为缺氧眼角被逼得发红泛起水光，像十六岁生日那天，被他拖到车上一样，只是现在他眼底多了决绝的怨恨。
“我要死了。”
他说，赵澈正发着狠，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
周煜直勾勾的盯着他，不肯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自虐一般继续道：“我得了胃癌，医生说癌细胞已经病变扩散了，我最多能再活……”
“不是正好吗？”
赵澈忽的开口，那声音有些轻，却很坚定，周煜甚至看见他眼底飞快的闪过庆幸。
“你说什么？”
周煜痴痴地问，赵澈松开他，难得好心帮他理了理衣领上的褶皱。
“你要死了，把眼角膜给他不是正好吗？反正你也用不上了！”
反正你也用不上了！
周煜在脑子里设想过千百次赵澈的反应，这个人会不会有一点点的难过？毕竟他们一起做过那么多次那样亲密的事。
他们的心也许从没走近过，可他们的身体应该是记得彼此的。
他们……
周煜想不下去，眼前的赵澈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他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还一喜欢就那么多年？
胃又开始绞痛，捎带着连心脏都痛起来，痛到呼吸都带着刀刃，刮得喉咙血肉翻飞。
痛到极致，软弱至极的骨子里猛然生出两分反骨，周煜握紧手里的钢笔，猛地抬手朝自己的眼珠插去。
“你做什么！”
赵澈眼疾手快的扑过来拦住周煜，钢笔笔尖戳进赵澈手背，血珠迸溅出来，有一滴落进周煜眼底，视线瞬间变得一片猩红。
血液沸腾起来，似有血雾蒸腾，咕噜噜往外奔涌着疯狂，周煜笑出声来：“反正我都要死了，留着这眼珠也没用，不如捅着玩看看！”
“你敢！”
赵澈威胁，眸底卷起黑沉的戾气，怒得可怕。
若是以前周煜看见这样的赵澈，恐怕早就怕得两腿哆嗦，可现在他连这条命都快要失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周煜爆发出意想不到的英勇，他死死的握着笔，直视着赵澈的眼眸回答：“我敢！”
他对自己，向来狠得彻底。
有所求的人总是会败给无欲无求的人。
赵澈就是这样败给周煜的，他想要周煜的眼，而周煜一无所有，别无他求。
“你要怎样才肯签这份协议？”
赵澈问，他在跟周煜商量，这是周煜跟他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周煜说话，为了关邢，他果然什么都可以做。
“我要你陪我去死你也愿意吗？”
周煜问，语气有些阴冷渗人，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赵澈抓着他的手拧了一把，周煜吃痛松手，赵澈后退几步，皱眉把钢笔拔下来毫不犹豫的丢出窗外。
这些年，周煜送赵澈的东西很多，但被赵澈留下来的，只有这一支钢笔。
现在，这支钢笔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