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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讲,会讲话的男人更有魅力。
比方说眼前的这位天海大师。
之前还向他横眉冷对的成田小姐,现在已经很热络的与他聊开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田信繁真要怀疑之前的剑拔弩张是自己的无聊的臆想。
不过这两个人聊的内容嘛。。。。。。
真田信繁实在不敢恭维。
以下是这两个人的对话之一,大家也来鉴赏一下:
【哦?原来成姐从小就开始修行武道了,难怪。。。。。。咦?这不是木樨花吗。。。。。。】
天海纤细的手突然伸向成田甲斐耳边。
【大师你。。。。。。咦?】
成田甲斐没注意到他来这么一手,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
天海的指尖微微掠过成田甲斐的头发。
【小姐,你看,花儿沾在你的头发上了喔!】
几朵小小的白花夹在天海的手指之间。
【啊,怎么会?从忍城到这里并没有木樨花啊。。。。。。哦,我明白了,大概是刚才在今天下午在花园里修剪花草的时候沾到的吧。。。。。。】
【修剪?原来成田小姐还喜欢花艺啊。】
【是的,我的花艺可是相当有成就的,一般的花木匠都比不过我,我偶尔还会指点一下城里面笨手笨脚的仆人。。。。。。】
成田甲斐略显得意地答道,完全忘了天海刚才的举动有多么的无礼。
【那就对了。。。。。。】
天海点了点头。
【我活了五十多岁,走南闯北的,也见识过不少值得称赞的美丽女子,但是。。。。。。适合配戴白花又有魅力的女性实在不多见呢!这朵花一定是因为喜欢你才跟着你一起来到这里的。。。。。。】
被天海这么一夸,刚才英姿飒爽的女中豪杰因为喜悦而变得手足无措。
【咦?这。。。。。。】
【这也难怪。如果这花儿有思想的话,肯定也愿意跟在你身边啊。。。。。。】
【这。。。。。。真是的。。。。。。】
成田甲斐的双颊泛起红晕。
【大师你是出家人,又是长辈,说话怎么可以这么轻佻?。。。。。。】
话是这么说,成田甲斐却没有一点生气,相反————
她现在是高兴呢,还是高兴呢,还是高兴呢?
毕竟她也是女孩子,被夸漂亮总会开心的。
【哈哈哈,请不要介意啊!。。。。。。我只是很庆幸遇见你这样的美丽女子。。。。。。。要知道人海茫茫,有许多人明明就近在咫尺,却从来没有见过,这就是缘分啊。。。。。。】
【真的吗?大师,你不是骗我的吧。。。。。。家里的人总是说我身为女孩子却太过于男孩子气,没有一丝日本女子的良好修养,将来恐怕很难嫁出去。。。。。。】
【怎么会呢?像成田小姐这么出色潇洒的人物,可是很受欢迎的,只是小姐还没有遇见适合自己的意中人而已,尘世之间,最讲究的就是一个[缘分]。。。。。。】
成田甲斐高兴坏了,活了十多年,见过许多人,就属这个天海大师最善解人意。
【这个季节里除了木樨花之外还有什么花呢?既然是校园里。。。。。。应该还有冬茶梅海棠和枇杷花吧?】
【是啊,冬茶梅现在开得正美呢。。。。。。】
真田信繁在一边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才过了没多久,成田甲斐已经和天海聊开了。
他在一旁聆听他们的对话,成田甲斐竟然兴致勃勃地跟人家聊起了自己欣赏的异性类型,俨然已经很熟了的样子。
【真田小哥,你师父的这一套,你还是多学一点吧。】
一边的成田长亲突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嗯?!】
真田信繁注视着成田长亲,却发现这个老不正经的家伙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令人感到十分意外的严肃。
【小哥,你是不是觉得你师父现在的行为与刚才想必显得很反常啊?】
【是啊。。。。。。】
【你是不是觉得完全不像他啊?】
【是啊。。。。。。】
【一把年纪还跟小姑娘这么亲近,这个样子完全像是酒馆里面向姑娘搭讪的流?氓浪人啊,是不是?】
【是啊。。。。。。】
真田信繁猛然惊醒,不知不觉自己竟然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
【刚刚见面的时候,我很不正经吧?】
成天成亲似笑非笑的盯着真田信繁,后者感到脸红。
心思完全被别人戳破了,这叫我还怎么混?!
【。。。。。。】
【你一定在心底思考过这么个问题,我这么流里流气的人,怎么会跟你师父那么严肃正经的人攀上交情的呢。。。。。。你别跟我说你没有这么个想法,我最看不起不诚实的年轻人了。】
【呵呵,成田先生,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
真田信繁尴尬的讪笑两声。
【哈哈哈哈。。。。。。】
看到眼前的少年吃瘪的样子,成田长亲乐不可支,拍了拍他的肩头。
【小哥你也不用难过,等你到我这个年纪,许多事情自然就懂了。】
【您这个年纪。。。。。。】
真田信繁来了兴趣。
【成田先生您贵庚几何啊?】
【呵呵,这个问题嘛。。。。。。】
成田长亲【呵呵】两声,接着就用顾左右而言他的语气问他:
【对了,小哥,你对你师父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看法吗?】
【有些不习惯吧。。。。。。】
既然在他面前隐藏不了心事,自己索性也不隐藏了。
【哈哈。。。。。。这就对了!】
【?】
【其实呢,乍看之下,你师傅是个严肃公正,不苟言笑的读书人,而我呢,就像个游手好闲,流里流气的纨绔子弟。。。。。。但实际上,小哥,你看到的都只是我们[化身]而已。】
【化身?】
【是的,化身就是。。。。。。小哥,你信佛祖吗?】
【那当然。】
和大多数日本人一样,真田家都是虔诚的佛教徒。
【佛宗是从什么地方留传过来的?】
【这个。。。。。。我读书不多,听说是从天竺传来的。】
【对了,不过呢,天竺人已经不信佛祖了,你知道吗?】
【不怎么了解。。。。。。】
【他们信的是一种名字叫做[婆罗门教]的宗教,教义中说,世界上有三大神,湿婆,毗湿奴,梵天。。。。。。梵天你应该听说过的吧,就是传说中长着四张脸的[大梵天王菩萨]。】
【有所耳闻。。。。。。】
真田信繁哪知道这个,只知道佛祖的他早就晕了。
【湿婆我就不多讲了,他被叫做[遍入天],他也有这种种化身。。。。。。而这个毗湿奴,则是个相当了得的神,他一共有十个化身,而且没有一个化身都具备十分强大的力量,分别是鱼鬼野猪狮面人侏儒婆罗门持斧罗摩罗摩黑天克利须那伽尔基,还有佛祖。。。。。。。】
真田信繁听得晕乎乎的,他一个乡下大名的儿子,能知道佛祖是从天竺来的就很不错了,至于【婆罗门教】(就是后来的印度教)什么的,他根本听都没听说过,而听到【十大化身】的时候,整个人都傻掉了。
不过他最后还是清醒过来了。
因为他听到了,【十大化身】里面有【佛祖】。
【成田先生,你说什么,佛祖也只是这个什么毗湿奴化身之一?!】
自己所信仰的神佛,竟然只是别的神的化身,真田信繁坐不住了。
其实真田信繁这样的还算好了,他还没有暴走————
如果是激进或者稍微顽固一点的佛教徒,早就跳出来打人了。
【是的。。。。。。】
【这个什么[婆罗门教]真tmd过分!就算是南蛮教或者神道教也没有这么做过。。。。。。不信佛祖就算了,竟然还如此侮辱佛祖!他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这个时代的人都比较单纯,如果信神的话一般也都比较真诚。
信仰被侮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其实不光是真田信繁,直到二十一世纪,佛教徒和印度教徒还在为此掐架。
【冷静!冷!真田小哥,来!先喝一杯!消消气,你不必生气嘛,那个什么[婆罗门教]早就被天竺王定为邪?教,受到取缔,现在已经消亡了。。。。。。】
(注:这里是情节需要,作者本人对印度教没有任何成见,希望不会因此引出麻烦。)
为了安抚气愤的真田小哥,成田长亲一边后悔干嘛跟他讲这么深刻的事情,一边捏造着并不存在的是事情劝解他。
【抱歉,我刚才失态了。。。。。。不过这样的邪?教灭亡了才好。。。。。。】
【其实呢。。。。。。我的意思就是说,人的身上总是有着种种不为人知的面的,就好比化身。。。。。。】
【哦,我明白了,成田先生,你的意思就是说,人的性格有多种,不一定每一种都会让外人看见,就像你跟我师父那样,先生你现在就跟我师父之前一样,而我师父倒也像之前的你,这其实都是你们的性格之一。。。。。。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真田信繁一拍手掌,很兴奋地说道:
【我总算知道你跟师傅为什么可以叫上朋友了,其实你们根本就是同一种人,才会相互吸引啊。】
【呃,对,是这个道理。】
成田长亲舒了一口气。
这个小子其实也挺聪明的,自己稍微一点拨就全知道了。
【早就这么简单的说不就好了嘛,扯什么[婆罗门教],什么毗湿奴,搞得人完全不能理解。。。。。。不过,成田先生你倒是跟我师父一样,懂得可真多,哈哈哈哈哈。。。。。。】
说着,他。。。。。。】
真田信繁的声音逐渐变小,实际上他也没有足够的信心来论证自己的观点。
【小哥,我们就不要扯远了,还是就说说那边的两个人,你师父和我家甲斐。。。。。。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天海的话已经超过了一个长辈对晚辈,还是一个女性的对话禁忌范围,个性刚强的甲斐却没有任何反感,反而心情愉悦呢?】
【这个我真的不明白,请成田先生指教。】
这回真田信繁是真心实意的管成田长亲叫做【先生】的。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你师父会说话啊。】
【但是。。。。。。】
【小哥你先听我说,一个成功的说客或者雄辩家,在与别人说话之前都会思考。。。。。。如何做到见什么人说什么话?
首先是不是要先了解什么人愿意听什么话?其次你还要会组织语言来表达你要说的话;这样看起来,说话表达就很游刃有余了,就可以把握分寸了。】
【。。。。。。】
【甲斐喜欢花艺,天海就从这方面下手,因为家里面没有一个人懂得花艺,天还算是甲斐找到的第一个[知己],所以话题轻而易举的就打开了。】
【这样啊。。。。。。】
【有了这层关系,天海说话就容易多了。】
【可是。。。。。。】
【先听我说!】
成田长亲再次重申了这句话。
【假设小哥你现在处在一个不敢说话,但是,一张口说话就得罪人的处境,为此,我建议你尽量少开口说话,你也知道言多必失,少说多听;加之,做一个很好了聆听者也很受他人欢迎。】
真田信繁点了点头。
【在交流的时候不要总想着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想让对方了解自己的想法;因为交流是互动的,如果对方需要听你的建议时,你再去做回答,并且传达出美好的一面。。。。。。你看,天海不是一直在迎合着甲斐的话题吗?】
【嗯。】
真田小哥也慢慢可以理解了。
【换言之,你可以做个换位思考,想想你处在对方的角度,对方喜欢听你怎么说,当然是积极鼓励的一面。
说话还要分清楚是对事,还是对人;评价讨论叙述一件事,有很多角度,你说话之前可以考虑从哪个角度出发更能迎合对方的心情,如果帮助不了对方解决事情,那就表达一下理解之意即可。描述判断一个人那就更不能多嘴了,无论你是一个什么身份的人,都要保持低调淡定的心态去讲这个人,无需赘言。】
【这样啊。。。。。。】
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的,真田信繁感到自己今天晚上的收益真是良多。
【当然了,聊天最重要的是提高自己,修身,自己的觉悟提高了,境界上升了,进而,心态也就平和从容了。。。。。。天海本身就是个精通佛理的文化人,说出来的话自然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比的,甲斐自然愿意接受他了。。。。。。】
听完他说了这么一通,真田信繁觉得很受用。
【了不起啊,成田先生,原谅我之前的无礼,原来你是这么有学问的人啊。。。。。。】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其实你师父的水准要比我高得多啊,小哥,你要是想出人头地,就要多学着点啊。】
【知道了。】
再说说那一边。
之前天海肯定会说什么【我已经不是明智光秀,不过现在嘛,他一直都是在顺着这位甲斐小姐的话往下说
【其实呢,我是很欣赏小姐这种姑娘了,如果不是我两个儿子都已经有家室了,真想把小姐带回安土城做儿媳妇,有小姐这样的标志人物,会让明智一门的家格提升许多的。】
这回已经近乎于【调?戏】了,不过成田甲斐就是不生气,就当成是天海大师对他的赞美。
【令公子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小五郎嘛,他还不能算是个合格的武士,至于十五郎。。。。。嗯,差不多了,只要不犯什么错误,他可以成为辅佐兄长的强力家臣。】
【还不算合格?】
成田甲斐皱了皱眉头,不是太相信天海的话。
【小五郎先生我也听说过,他是名满天下的[出云之龙],兵法谋略都相当了得,在幕府中身居高位。。。。。。大师你为什么说他不行呢?】
这个问题,不光是成田甲斐,一边的真田信繁和成田长亲也在听到之后停止了交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边。
天海叹了一口气,作为父亲,他是最了解自己的儿子的。
【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是最清楚的,他的个人能力或许已经足够了,但是,他所经历的环境,却。。。。。。非常的糟糕。】
【糟糕?】
在场的人中,除了成田长亲,两个年轻人均表示无法理解天海的话。
明智小五郎所处的环境。
有织田信长的提携。
有优秀的家臣的辅佐。
还有。。。。。。
全日本的年轻人,谁不羡慕甚至嫉妒他。
凡是有上进心的,谁不是以他为模型榜样的?
这样的环境还叫做糟糕?
那我们这些【乡下人】所过的日子算什么?
天海喝了一口已经冷掉的茶水,表情凝重的说道:
【在出仕织田家之前,我也是个浪人,过了很长时间的苦日子,也懂得了很多人生的道理,最后,总结出了这么一个道理————
种种困难才算是人生路上的醍醐!】
【嗯?】
【呵呵,你们毕竟年轻,根本就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只有当人生阅历丰富了,才可以。。。。。。】
【天海大师!请你把话说清楚!好吗?!】
成田甲斐的声音有一点高,看得出,她对天海刚才的话有些不满。
她从不把心事隐藏起来,有话直说就是她的性格。
【你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总是这样,总是喜欢在我们这些晚辈面前故弄玄虚,说一些我们所不能理解的话,然后就用轻蔑的语气说上一句,[你们这些小孩子怎么会懂?],这样只会让我们火大!】
【。。。。。。】
真田信繁没有说话,不过他是赞同成田甲斐的言论的。
谁也不愿意被人当成是小孩子。
【其实我说与不说都一样,不是我看轻你们,而是现在正一股热血的你们,根本就听不进去长辈的话,就算听进去了,有能力你会多少呢。。。。。。算了,我接着说好了。】
天海深吸了一口气。
【我这些年的心得就是,人的成长最快的时候,真正的成长的时候往往都是在逆境中,像我们熟知的那些个成就了伟业的大人物,他们都经历过很多磨难很多逆境。。。。。。
恕我直言,我认为只有在逆境中走出来的人,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人上人]。。。。。。
当然,你肯定也会跟我这么说,那为什么顺境之中也有那么多了不起的名人出现呢?
哼!不管你们怎么看,我对于那些太平年间所出现的[伟人],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那种人或许也算是人才,但也注定是平庸的人才,他们如果跟逆境中走出来的人才相比,马上就会变的一文钱不值。】
【你这话未免也太武断了吧!】
话音刚落,成田甲斐就大声反驳。
真田信繁还是保持沉默,虽然说他也不能理解师父的话,不过已经在心底开始思考了。
这倒也是个进步。
【武断不武断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对于小五郎和明智家的前途。。。。。。唉!哈哈哈。。。。。。】
长叹了一口气之后,他忽然大声笑了。
【我真是糊涂啊,之前明明说过,自己已经出家了,明智家的事情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了,现在却又。。。。。。罪过,看来修行还不够啊,竟然还在牵挂着尘世中的种种羁绊!】
【大师。。。。。。】
成田甲斐正想说什么,天海却笑道:
【可以了,成田小姐,这个问题我们就跳过去吧。】
【好吧。。。。。。】
倒是成田长亲,他若有所思的问真田信繁:
【小哥,你师父的话,你能理解吗?】
【感觉他说得好像对,又好像在哪里有这问题。。。。。。我正在慢慢思考呢。】
【已经懂得思考了吗?嗯,这就对了,年轻人必须要有独立的思想,那些只会人云亦云的人最没有出息了。】
成田长亲作为天海的朋友,再加上丰富的人生阅历,在场的人里面只有他是真正理解后者。
是的,明智小五郎现在看上去似乎正式春风得意,但实际上。。。。。。
当年,自己和天海一起讨论学问,聊到《周易》的时候,天海说,【否极泰来】这个卦象,和佛宗里面的【缘生缘灭】完全可以对应的起来。
事物的发展如果到了一定限度,就会发生不可思议的质变————
按照易经和佛学的论点,事物上的一个点发展过度,事态的发展,就会转入另一个点上。
否极泰来。
或者叫做【盛极则衰】。
没有谁,或者说,没有哪个家族,可以保持永久的繁荣,当然,也不可能持续永久的衰败。
明智家族就是最好的例子。
当年明智光纲(主角的爷爷)和斋藤道三联手灭了土歧家,战后作为道三盟友的明智家享受了多年的荣华富贵。
但一个叫做斋藤义龙的人改变了这种情况,明智家的长山城被破,族人大多战死,仅有天海带着少量家臣逃走。
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苦日子,天海做了织田信长的家臣,明智家才复兴起来。
几年前,明智家的第三代诞生了,天海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做出决定————隐退,让刚过二十岁的儿子来担任新的族长。
按理说,天海的年龄还没有到隐退的时候,而且,即便如此,也不代表他可以就此放弃手中的权力————
幕后摄政这样的事情太多了,许多家族都是这样,年老的族长为了让年轻的族长尽早成熟,都会退居二线,让他们的子孙【一边做一边学】。
但是,天海却像是真的看破了世间万物一样,退休之后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做,把权力完全交给了自己那个还不算成熟的儿子手里。
仿佛一切真的从此就跟他没有关系了一样。
以前,即便是作为多年朋友的成田长亲,提起这件事情,想了半天也还是不能理解。
但现在,再联系一下天海之前的那番关于【逆境】的话,一向大智若愚的成田长亲终于可以得知一二了。
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
他在为自己的孩子,也就是那个明智小五郎,【创造逆境】!
的确,以明智小五郎的年纪,阅历,还有能力而言,想当好【明智】这个偌大家族的领袖确实还不行。
而且他还要应对与织田信长之间的微妙关系。
再者,【明智军团】数万人的军事行动也要交给他负责。
一个二十岁的【孩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担负得起如此沉重的担子的样子。
这个境界已经【逆】得相当严重了,明智小五郎一个把握不好,就会。。。。。。
但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些问题似乎都没有给小五郎造成多大的麻烦,反倒是让他一个个【踏】过去了。
做父亲的天海,这个时候应该会高兴吧?
错!
天海的担忧只会越来越严重。
小五郎还是个孩子,他对尘世的看法还并不算成熟,他的为人处世之道也依旧幼稚。
每次,当他顺利解决一个问题,高兴之余,也总会产生一种【不过如此】的感觉。
这种感觉随着日积月累,终究会之变成一种令人恐惧的东西————骄傲自负!
至今为止,他所走的路都太过顺利了,这让他很自然的会产生自大的情绪————
也许他现在还可以做到【低着头说话】,对谁都很客气,不惹人讨厌,但将来呢?
人生的路上不会总是坦途,神佛不会对任何人如此幸运,如果你的人生一帆风顺的话,那我就要同情你了————
你的路一定不是神佛给你铺好的,而是【别人】给你铺好的,而【别人】是什么人呢?
操纵你人生的【傀儡师】!
你以为自己的人生真的很幸运吗?呵呵,你是别人手里的傀儡玩偶啊!
(可能以上一番言论写下来,可能会有人表示有意见,认为作者是为了【逆境】而让主角【出事】。。。。。。抱歉,从这始,我就没打算让主角的日子太好过,只是考虑到主角太年轻,早早得让他逆流而上,显得并不现实,他也没那个能力,如果被打击的一蹶不振,就更糟糕了。。。。。。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我觉得是时候了。
没有谁的人生是顺利的,就算是被乾隆爷当亲儿子宠着的福康安,早年进宫当侍卫时,也经常被老侍卫们侮辱奚落,甚至殴打,这些在福康安的家书中都是有记载的。。。。。。能做大内侍卫的人都是八旗贵族子弟,你一个福康安算老几?当年和珅当侍卫时也是被人要来喝去的。
不要跟我说你的成功来的很容易。。。。。。tmd!上帝凭什么对你一个人这么幸运?!
那些强者,成功人士的背后,谁不背负着种种心酸,只是很多人都不跟你说而已!
我最反感的就是那些所谓【真命】的龙傲天和玛丽苏,不仅书里面的人物全是弱智白痴!天天在主角旁边装傻充愣,而且那些书完全是在侮辱读书者的智商!)
至于第二个原因呢。。。。。。
这个就有些微妙了,就是那个【否极泰来】。
这个如果说的再清晰一点,应该是【亢龙有悔】。
现在小五郎的武士生涯正处于阶段,而明智家的发展也已经到了全盛。
【出云之龙】飞得太高了,都忘了自己只是龙,并不是【天】,龙再怎么强大也不能跟天抗衡。
飞得越高,就会忽略自己所处的位置,最后就会跌的越惨。
【否极泰来】,【亢龙有悔】是谓阴阳互动,欲触极则而反。
由此循环相生,不熄不灭在其固有法则之中。
若遇极而反者,则出。
若出者,必须创造出更大的反极才能入。
此时,或许空间已有不同。
从明智光纲到明智光秀,再从明智光秀到明智小五郎(信光),明智家这六十多年来的发展可以说是非常符合以上两个卦象的。
兴盛,衰败,再兴盛!
按照易经中的言论,一个事物总会有兴盛期与衰败期,这是注定的,谁也逃不过!
不是说天海不关心家族发展,那是他一手创立的基业,没有谁比他更关心了。
谁不希望家族兴盛万代,不绝?!
但是。。。。。。
对人生,对世界的规律都有所了解的天海知道,这是不现实的!
现在明智家族发展得越强盛,将来败落得就越悲惨。
(这个结论是真的对的,举例来说吧,织田信长那么了得的人物,最后他的子孙嫡流断绝,庶流去给德川将军当奴才,德川家康也好不到哪去,你可能要跟我说,他的幕府延续了十五代,还不够好吗?但我要告诉你,德川本家在第七代就绝嗣了,而且,江户开城之后,天皇政府明面上给与德川家族锦衣玉食,高官厚禄,但实际上却将之严密监视起来,德川家族的政治权利受到了极大的限制,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二战结束,这大概是德川家康当年所没有想过的吧)
相反,如果这个时候,还不算太过强盛之时,就让他遭受一点【小小的挫折】的话,家族的【焕然新生】就可以完成了。
但一直到现在,这种情况还没有发生。
但也不会太久了。。。。。。
想到这里,成田长亲突然哈哈一笑。
一边的成田甲斐吓了一大跳。
【你又怎么了?!!!别一惊一乍的!很吓人的好不好!!!】
【抱歉啊。。。。。。天海!】
【嗯?】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吗?令公子当年曾经在近江的寺庙里面占卜过自己的命运吗?】
【是有这事。】
【占卜出来的卦象是【天泽履】对吧?】
【是的。】
【那不就对了,[天泽履]的意思大致就是说,此人的一生将会大起大落,有荣耀的时刻,也有困顿的时刻,但只要在人际交往中只要能做到刚健守中,就可以将坏事变为好事,让恶的事物也呈现出好的一面,那么再大的艰难也能平安度过。】
【这算什么?】
成田甲斐笑道:
【照这么说话,如果把握不住,好事也会变成坏事,最后。。。。。。唔!】
看到三个人都在盯着她,才注意到自己应该闭上【乌鸦嘴】了。
【对不起,大师。。。。。。】
【没有关系的,成田小姐你说的不错,甚至完全都对!】
【啊?!】
反倒是成田甲斐糊涂了,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怎么反倒被夸奖了呢?
【当年道三公曾经跟我讲过,土歧兄弟为了美浓的支配权而争斗的时候,赖艺公曾经让从京都流浪而来的阴阳师占卜过自己的命运,最后得到的卦象也是[天泽履]!】
【。。。。。。】
【赖艺公当时正处于失意期,他就没把这个当回事,后来,他在道三公和其他家臣的帮助之下打败了,成为了美浓的国主。。。。。。那个时候他才明白,[天泽履]指的就是自己精诚奋斗,最后夺取国家的意思。】
【我明白了,师父!】
真田信繁突然说道:
【之后赖艺公之所以失去国家,就是因为他忘记了[天泽履]中,好事如果没有把持住,最后仍会变成坏事。。。。。。在夺取了国家之后,他以为自己已经参透了命运,大局已定,就不在热心国事,日夜沉迷于酒色之中,最后被赶出了美浓。】
【对!信繁说的不错!】
天海点了点头,自己这个弟子今天晚上进步很大啊。
倒是成田甲斐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道:
【难道人的命运真的。。。。。。真的都是由上天来操控的吗。。。。。。】
【对了,真田小哥。。。。。。】
成田长亲突然恢复了他原本的痞·子气,贼笑道:
【我前段时间也学了一些相面的手法,要不要我给你占卜一下命运?】
【好。。。。。。好吧。】
之前的对话让真田信繁对成田长亲充满了敬意,他觉得后者实际上是一个博学多问的大师,一定要多多聆听他的教诲,对自己有好处。
他的判断倒是没什么错,只不过。。。。。。
【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我不能说的太直白,只能比较隐晦的告诉你。。。。。。你未来将是一名武士!】
【真的吗?!我也可以成为武士?!】
真田信繁很兴奋地问道。
【是的,一个很了不起的武士,参加过三次重大的战役,得到了许多领地,最后功成名就,荣归故里。。。。。。你不要问我是哪三次战役,也不准问到底是什么领地,还是那句话,天机不可泄露。】
成田长亲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幽玄,这方他整个人看上去确实像个【预言家】,但是,他那副贼头贼脑的表情却对他的他的形象造成了极大的破坏。
不过,由于真田信繁对他的印象非常不错,所以竟然很虔诚的双手合十道:
【受教了,成田先生,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这还不是最搞笑的,成田长亲的回应更让人无语————
【嗯,你知道就好,命运是天注定的,但也需要自身的不懈奋斗才可以实现,你如果因此而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堕落起来,那就不要怪我误人子弟了!】
他点了点头,说得像真的一样。
成田甲斐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自己这个老不正经的叔叔,在家里没个正行也就算了,跑到外面竟然还丢人现眼。
这个真田小哥也算笨得可以了,他说什么就行什么,就这种脑子还相当武士。。。。。。人家在耍你,你知不知道?!
于是,她冷冰冰地说道:
【呀哈,真瞧不出来,长亲大人你竟然还懂得占卜?】
【会那么一点点而已。】
成田长亲脸不红气不喘的回应道。
【那么,你就帮我这个侄女也卜算一下命运吧,看看我将来会是什么样子?】
【这样啊。。。。。。咦?!】
成田长亲盯着成田甲斐的脸好一会儿,像是发现了什么令人惊奇的的东西一样,瞪大了眼睛。
哼!这家伙装的还真像啊。。。。。。
心里是这么想的,成田甲斐嘴上却笑盈盈的问道:
【长亲大人,发现什么了吗?】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啊咧?!】
【甲斐,你如果不是我侄女,或者我们不是亲戚就好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你知道吗?甲斐,虽然现在的你还不算什么,但在四五年内,你会成为武藏。。。。。。哦不,关东第一美人的。】
【真的吗?】
嘴上这么问,心里已经开始准备揍人了————
关东第一美人?真拿自己当耍弄啊?自己再没见识也不会自以为是到这个地步。
再说了,自己今年已经十三岁了,在这个十四五岁就要嫁人的年纪,四五年后的自己就已经是老姑娘了,就算那个时候真的是关东第一美人,又有什么用?
【当然了,你如果不是我侄女的话,我一定会让我儿子把你娶进家门的。】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还有呢?我将来的丈夫是谁呢?】
【你的丈夫是一名武士,而且还相当的有名,是一位拥有广大领地的大领主,还掌管着日本一国的国政。】
听到【掌管国政】的时候,连天海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了。
这个问题谁都感兴趣。
【这么厉害啊。。。。。。】
【你跟他的感情非常好,还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在东北担任领主。。。。。。不仅如此,你还获得了跟你丈夫一起上战场的资格。】
【上战场打仗?】
成田甲斐来了兴趣。
【那敢情好,虽然我不怎么喜欢杀人,但是骑马打仗还是挺有意思的。】
【唯一遗憾的就是。。。。。。】
讲到这里,成田长亲小心翼翼的盯着成田甲斐,犹豫着要不要讲下去。
【遗憾什么?你尽管说!】
【你的年龄对于你丈夫而言,仅仅相当于他的女儿,而且,你只是他的侧室而已。。。。。。诶诶诶,甲斐,你要干什么?!】
看到成田甲斐把她自己指间关节捏的【咯咯】直响,成田长亲吓了一大跳————
她这是要打人了!
【长亲。。。。。。哦不,二叔。】
【呃,不敢当。。。。。。甲斐,哦不,成田小姐。。。。。。哦不,公主殿下,有什么话您尽管讲好了,不必跟我客气。】
【二叔,你有没有替自己占卜过呢?】
【?】
【不知道你有没有占卜出来一个结果,那就是。。。。。。你今天晚上肯定要被自己的侄女狠揍一顿!】
【救命啊!】
成田长亲吓得急忙躲到真田信繁的背后。
但实际上他找错了【靠山】————
真田信繁的武功还不成熟,只有天海可以轻而易举的放到他那个武力值逆天的侄女。。。。。。
【哼!本小姐虽然算不上什么关东第一美人,但也称得上是天生丽质,凭什么去给别人,而且还是我父亲那个年龄的男人,当小老婆啊?!】
【冷静!冷静!甲斐,你可是听清楚了吗?那个男人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它是掌管国政的大人物啊,一点也不委屈你啊。。。。。。】
【哼!管他什么大人物,我可不是孙尚香,为了嫁个什么英雄人物,把自己托付给大自己二十多岁的刘备。。。。。。本小姐要嫁的男人,不需要多么伟大,多么了不起,他只要爱惜家庭,对我和孩子足够关爱,可以养活一家老小就可以了。】
(捏他:在无双大蛇系列里,甲斐姬和孙尚香是好朋友。。。。。。以上言论也是剧情台词)
成田长亲捂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面庞,问道:
【那样的男人,你给他当小老婆就没有关系了?】
【胡说!他只可以有我一个女人,或者。。。。。。我要当大的!】
真田信繁一边擦着额头上面留下来的冷汗,一边问站在一旁的天海:
【师父,这样的女人我可是绝对不敢娶的,你如果想把她领回家当儿媳妇的话。。。。。。请便吧。】
【不不不。。。。。。师父收回原来的话。】
天海一边看着成田长亲挨揍,一边心有余悸的说道:
【我当初是怎么说出那番胡话的呢。。。。。。幸亏我两个儿子都已经有家室了,不然。。。。。。】
。。。。。。
把视角再转回关西,相必大家都很关心这边的战场局势吧。
【真该感谢刚才那个小伙子啊,没有他我早就完蛋了。。。。。。不过他现在去哪里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啊,如果让敌人给俘虏了,那可就糟糕透顶了。。。。。。对了!村子不就我一个人了,那是从哪里来的?难道这附近真的有我方的军队?】
九死一生的可儿才藏手提着一把劣质的武士刀,冲出敌军阵地,拚命往前跑,眼看就要跑出这个危险的村子,前边不远就是一条小河,小河上面有一座木桥。
就在这个当口儿,敌人的枪炮声响了,大概有三十多支铁炮在嘶鸣,吵得人耳朵都发麻。
许多子弹打了过来,可儿才藏吓了一大跳。
【我勒个去啊,不就是一个浪人集团吗?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铁炮啊?】
可儿才藏立时就卧倒了。
多年的武士生涯,他明白,自己的武功再怎么高明,也敌不过这些铁疙瘩的。
他把武士刀在怀里一抱,一溜滚儿,滚到一棵枯萎的大杨树底下。
他躲在树后,回头一看,只见许多敌人————
他们虽然也穿着甲胄,但上面并没有毛利家的【一字三纹星】,看来并不是正规的武士军人,极有可能就是刚才追不自己的那群浪人。
但是,那群人的行为却很反常,并没有像刚才那样有序的追捕,反而活象打惊了的野兽崩了群一样!
乱窜乱跑,四散奔逃,有的钻进麦子地;有的跳下积了雪道沟;有的躲到树下;有的被枪打倒。
【咦?难道我方的人马真的就在附近?。。。。。。那也不对啊,既然是我们的人,那就应该会打出旗帜来。。。。。。】
可儿才藏的疑惑不是没有道理的,眼下敌人的情况有些诡异。
就在刚刚,一支毛利的军队从青野村旁边的山上冲了下来————
熊谷元直!
他在山上与山崎别动队展开了几场较量,最后都是以他的落败而收场,没办法,山崎长德作为国人众,早在永禄年间就开始出兵打仗了,无论是谋略还是经验,都远远在他这个【官二代】的上面。
今天中午,山崎长德突然下山,把他们甩在了后面。
这让熊谷元直怒不可遏。
【山崎老贼欺人太甚,大家随我下山,杀他个片甲不留。】
话是这么说,打了这么多天的败仗,熊谷军的士气早就降到了最低点。
杀他个片甲不留?别弄得最后我们被杀个片甲不留!
好死不死,熊谷军下山的时候,正好撞见了青野村的一根组浪人集团。
因为之前的山崎别动队并没有打旗帜,而眼下这支来路不明的浪人也没有打旗帜,所以熊谷大人很自然的就把他们当成了敌人。
带有黑色幽默,杯具就是这么来的。。。。。。
(这章共12500字,四章合一,从来就没写过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