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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饱暖思淫欲,饱暖之后,思的也可能不是淫欲而是安睡。比如诀衣姑娘,这姑娘吃饱喝足之后,洗个澡安安心心的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睡的还很好,连一个打扰她沉睡的梦也没有件。
而帝和,却在从灵秀阁回到自己的住处后,泡在温泉池中很久没有出来。仰头靠在温泉池边,看着天上的繁星,那些耀眼的星辰里仿佛有一张脸,对着他笑,他也看着她笑,可是渐渐的,那张脸转向旁边,去对着另一个笑了,之后再也没有看他。
缓缓的,帝和闭上了眼睛。美又如何呢?十丈红尘里虽然好玩,可感情不是游戏,不是喝酒下棋,开心过了就好。碰了那个东西,就得爱她生生世世,他当初不愿意接受珑婉的感情便是因为她太认真了,他不愿意给她一丝一毫的希望,让她误会跟他有可能在一起。可如今,猫猫又该怎么办呢?不论爱不爱猫猫,他对她做了不妥的事,当时为何会控制不住的对她做了那番事,他左思右想没想通透,该他承担的事,他不会逃避,可猫猫的心气高,如果只是为了对她有内疚而娶她,恐怕是不愿意嫁到帝亓宫吧。
他不娶猫猫,猫猫说不定会投入到珀洛的怀抱。
想到珀洛抱着诀衣的样子,帝和微微的蹙了下眉心,那画面肯定不如他抱着她好看。
喜欢她吗龊?
应该是喜欢的,可是他喜欢美人,四海六道八荒里的人都晓得。猫猫这么美,他怎会补喜欢呢?可喜欢她,也喜欢别的美人,感觉没甚差别才是。他虽然没有男女深爱过,可晓得自己对猫猫的感情不是娶妻生子的那种非她不可。星华对飘萝的,千离对幻姬的,是深情不二的十丈红尘男女情爱,可他对她的,远没有到那般程度。
“猫猫啊猫猫……”
帝和抬起手,撩起一阵水响,揉着自己的额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温泉的水沁着他的身,幽香拂过他的鼻息,于静处听自己的心声,不如往日的平静了,犹如轻风刮过似镜清的湖面,撩起浅浅的涟漪,一轮轮的划开,若要问湖心有什么,却又像是有一团迷雾绕在那儿,看得不真切。
子时刚过,片片云朵渐渐飘来,将月华遮盖,天地之间逐渐暗淡,微风亦渐渐刮得大了起来。
圆月消失在云层之后,天地漆黑,屋外狂风大作,呼呼的风声似乎要把楼阁的屋顶掀开一般,沉睡中的诀衣翻了一个身,继续睡得安稳。
啪、啪啪啪,仿佛是冰雹砸到楼阁屋顶上的声音,可又比冰雹落下的声音更为沉厚些,密密麻麻东西砸下的声音让诀衣慢悠悠的转醒,听了听窗外的风声,暗想,今晚的风雨可真够大的,感觉比异度世界大风暴雨时还要吓人一些。
突然,诀衣感到什么东西掉到了她的房间里,接着很快的,窗户被吹开,大风裹着什么东西飞了进来,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东西落到了房间的地上,风实在太大,将房间里的屏风和桌椅吹得飞舞起来,有些什么东西更是被吹到了诀衣的床上。
什么鬼!
诀衣感觉一个个的东西掉到了她的被褥上,坐了起来,借着麒麟心发出来的光芒,看清了被子上面的东西。
“啊!”
诀衣顿时尖叫,一把掀开了自己的被褥跳下床,看到地上也满是一只只的褐色大蟾蜍,在麒麟心碧绿的光芒下,一只只大蟾蜍瞪着鼓鼓的眼睛看着她,仿佛要把她撕碎了吃掉。
“啊!”
诀衣长叫不止,被一只只跳动的大蟾蜍逼到了墙角,看到蟾蜍四处乱跳,有些还朝她跳过来,纤细的身体缩着躲成一团儿,双手抱着头,又哭又叫,全身瑟瑟发抖。
“不要过来,不要……啊……”
一群大蟾蜍将诀衣围住,在她撕心裂肺的哭叫声里朝她一跃而起,落到她身上的一瞬间,诀衣两只手的手腕上发出两道碧绿的光芒,将跳起的蟾蜍瞬间化成了轻烟飘散。已经哭得不能自已的诀衣不知道要如何反应,内心的恐惧和惊惶让她无法自救,更不知道要开口求救,蜷缩在角落里不停的哭泣。
找寻胥夏找了一个时辰的珀洛来到了灵秀阁,无意间听到了女子的尖叫和大哭的声音,疑惑的停下了脚步。
在帝和诀衣离开珀洛住处之后没多久,青嫣急匆匆的跑来找珀洛,胥夏一晚上不见人,可是他的包袱却还在房间里面,显然没有独自先回碧落天。于是,两人分头找他。
女子的哭叫声太锥心,珀洛走进了灵秀阁
,循着声音走到了诀衣的房间外面,听到哭声似乎是她发出来的,连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门被珀洛推开之后,看到满房的大蟾蜍,珀洛吃了一惊,房间狼藉一片,四处跳动着面容甚是难看的大蟾蜍。珀洛心善,不忍将它们灭尽,从蟾蜍的空隙里快步走到角落里的诀衣身边,见她抱着头不停的哭,急忙蹲下去。
“诀衣。”
诀衣听不到珀洛的声音,全身抖得不止。
珀洛无法,伸出手抓住诀衣,“诀衣你怎么了?”
“啊!”
身体被人碰到,诀衣尖叫的不停扭甩,“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啊——不要碰我。”
“诀衣,是我!”珀洛不敢再碰诀衣,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束手无策,“是我呀,诀衣。你到底怎么了?”
诀衣除了尖叫和重复的一句‘不要碰我’再无其他的话。
珀洛无奈的看着她哭叫了一会儿,她无助的样子让他好生不舍,终于决定不管她是不是不愿意,他都不能让她继续这样下去,伸出手打算把诀衣抱起来,没想到诀衣激烈的反抗,不停的踢打,更是在恐惧到极致的时候叫了一声。
“帝和!”
-
大风刮醒了在温泉池里睡着的帝和,见天色大变,从池水里站了起来,随手勾过放在池边的月白色中衣穿上,走入了屋内。
帝和晚上安眠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坏,虽然有风在窗外吹,可他仍旧心无杂念的渐渐睡了过去。只是,虽然睡着了,却没有睡得很沉,好像只是在浅寐,下一瞬就能睁开清澈的眼睛。
大风刮了有多久了,帝和并不确定,只是默默的在心里道,今晚的风可真不小,真是山大了什么妖怪都有,大晚上的居然还有人作法,打架就干干脆脆的打架,这种风吹起来,莫要把人的床给吹翻。
又过了不知时久的一段,就在帝和快要沉睡的时候,心灵的深处忽然听到一声着急的呼唤。
帝和!
黑暗的房间里,帝和猛然睁开眼睛,猫猫?!
瞬间,帝和的床上空无一人。
金光闪现诀衣房中,帝和显身时已是穿好了衣袍,听到诀衣的哭叫声后,心中刹那揪紧,顾不得房中凌乱不堪,大步跨了过去,见到诀衣在珀洛的手里不停的哭喊挣扎,冷声喝道:“你做什么!”
“我……”
珀洛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给帝和一把用力掀开了。
“猫猫。”
帝和双手抓住诀衣不停飞舞的手。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帝和一把将诀衣扣进自己的怀中,手臂紧紧的箍住她,“猫猫,是我。”
诀衣仍旧是哭,只是在闻到帝和的萨灵香气后,心里微微有了一丝变化,挣扎的力道开始放轻。
“猫猫不怕,我来了。”
诀衣在帝和的怀中不停的颤抖,嗓子也已经哭哑了,纤细的身躯在他的怀中让他忽然心疼得不得了,她怎么会这么瘦,到底是哭喊了多久,竟然能让她把嗓子都哭哑。
“猫猫,没事了,啊,不怕了。”
诀衣总算能听清是帝和的声音了,嘶哑着声音道抗议他,“你说寸步不离。”
“是,我的错,我不该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睡觉。”
“帝和。”诀衣的哑声让帝和的心仿佛有只蚂蚁在啃,不是最极致的疼,却一点点的疼到了心灵的深处,“帝和……”
帝和越发把诀衣抱紧了,若能徒手揉一个人进他的体内,此时他定能做得到,“在,我在。”
珀洛站在一旁,看着诀衣在帝和的怀中渐渐的停止了哭喊,这姑娘似乎只习惯帝和靠近她。可她明明是极西天的九霄天姬,怎么会这么害怕蟾蜍呢?还是被人攻击了?
待到诀衣的情绪稍微好了些,帝和忽然拂袖,一道金光飞出,房中的大蟾蜍和床椅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空空荡荡的房间。大开的窗子啪啪两声,关得严严实实,而屋外的风,不知在何时停住了,连云朵都飘开了,圆圆的大月亮重新挂在了天空上,繁星布满,好像大风和蟾蜍从未出现过。
“帝和。”珀洛轻声叫帝和。
帝和背对着珀洛把诀衣慢慢抱起来,冷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住的地方离猫猫的灵秀阁甚远,他不信他能掐指算得猫猫这儿要出现大量的蟾蜍。而他进来时看到的,并不是他在帮助猫猫,而是在她激烈挣扎下还想强行抱起她,她的恐惧他看不到吗?姑娘家哭喊得声音嘶哑了,他莫非不晓得怜香惜玉吗?
想到帝和对胥夏的不可原谅,珀洛不愿让他对胥夏的想法更差,在思虑过后,说道:“晚上睡不着出来走走,不知不觉走到了这儿,大风刮得厉害,顺风听到了哭声,所以走过来看看。”若是让帝和晓得胥夏一晚上不见人,恐怕会觉得他半点儿担当都没有,犯错了却不敢承担,五千年后的擢神大会只怕也不会成功。最担心的是,找不到的胥夏很可能让帝和误会是他将大蟾蜍放到了诀衣的房间里,以此报复她。可是,他用自己的品行作为保证,胥夏断然做不出这样的事,他是个知错就改的人,面壁思过后明白了自己错在哪儿,不会再伤害诀衣。
帝和问,“丑时三刻你告诉本尊在吹得床都能飞起来的大风里散步,珀洛,是你傻,还是我傻?”
他能信他,见鬼了。
好一阵不正常的大风,他可不信他感觉不到那是一阵妖风,只因为霏灵山生灵众多,只要不是伤害无辜生灵,打打架斗斗法,或者深夜作法想求得顺利飞升,这种事,诸神不会多管束,他便是没想到会出事才安心的睡去,没想到就是这个安心让猫猫遭了意外伤害。
“帝和,我确实是偶然走到这儿来的,事先我并不晓得诀衣住在这儿。”
帝和不傻,他知道珀洛的为人,他不会是弄出许多蟾蜍伤害猫猫的人。可是,他同样也知道,珀洛没有说实话,他为何来了灵秀阁,他自己知道,好歹是碧落天的天君,将他逼迫得太厉害,有***份。他信他的品行,也相信他进来确实想帮猫猫,可惜帮不到她。
“你知道也罢,不晓得也罢,今晚的事,本尊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说完,金光闪现,帝和抱着诀衣消失在了房间里。
珀洛看着空空的房内,摇摇头,走出了灵秀阁,他前脚刚出灵秀阁的大门,头顶的天空忽然亮了。
是帝和!
他启亮了霏灵山神殿大鼎上的万世明珠,明珠光辉洒遍霏灵山,亮如白昼。
紧接着,霏灵山的佛钟响起,浑厚的钟声传遍了山林遍野,一道金色的封山结界将整个霏灵山笼罩其中,人和人等无法出入。
施法之后,帝和三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看着坐在床角的诀衣,“猫猫。”
诀衣看着帝和,连忙爬到他的身边,很主动的贴进他的怀里,不说话,脸色恢复了不少,只是眼睛因为哭了太久,还是红肿的。
搂着诀衣,帝和声音很温柔的道:“没事了,猫猫莫怕。”
猫猫怕蟾蜍这件事,他还是两天前才晓得的,当时她的身边就仅有他一个人,此事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今夜狂风大作,那风,是妖风。别处不曾出现过一只蟾蜍,偏偏蟾蜍都落到了灵秀阁,最要命的,竟然还进了她的房间,此事若没有人从中捣鬼,谁能信?暗中伤害她的人,知道她怕蟾蜍,也知道山中诸神众多,故意玩作法的把戏,以为大家只会一笑置之,对这等雕虫小技不放在心上,可那人该是万万没想到她手腕上有麒麟心,只要她的心里在叫他,他便能清晰的感觉到。
“猫猫,穿上衣裳,我们去霏灵道场。”
“不去。”
“猫猫,你想不想知道是谁故意给你的房间里放……”
“啊。”
帝和拍着诀衣的后背,“好好好,不说,不说。我们去看看,很快就好,嗯?”
诀衣还是不想去,帝和将床上的被褥变成给她穿的衣裳,反反复复的劝了她四遍,终于等到了她的点头。他们俩人到霏灵道场时,霏灵山擢神后的诸神与霏灵山住着的仙者们全到齐了。
青嫣站在珀洛的身边,不解的看着帝和诀衣走来,再看看珀洛,发现他的神色十分凝重,心想着,他们此时还没有找到胥夏,也不晓得他到底去哪儿了,帝和神尊此时将大家召集起来,必然是有要紧的事,胥夏不在,可莫要再惹帝和神尊不高兴才是呀。
“珀洛,你知道帝和神尊此时叫我们来霏
灵道场是所谓何事吗?”
珀洛沉默不语,只是看着脸色恢复的诀衣,他仍旧想不明白,为何她会害怕蟾蜍,依她的修为,多少蟾蜍都该不在话下。
帝和带着诀衣走到了道场的圣台上,在看向众人之前,先看了看她的脸色,确定她没事才放心的看诸神。
帝和站在圣台上看向诸神,一个一个的挨个看了过去,看完之后,表情冷冷的勾了下嘴角,“此时将各位召来,相信许多人不晓得为何。但是,本尊也相信,有人很清楚为何。无用的话,懒得说了,自个儿站出来,理由能说服本尊,便饶命。若不能,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说完,帝和静静的看着道场里的诸神。
敢作敢当方为有点骨气,他话至此,若胆小怕死,事前不就该不做么。
珀洛转头,无声的看着道场里的人,像帝和一样,一个个的看过去,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一点儿蛛丝马迹。他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何人要用这样的方式对待诀衣,别的不说,她是个女子,未免有些太过于不厚道了些。听着她嘶叫的哭声,他的心到此时还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怜香惜玉这个词,他到今日真真儿的明白了。
青嫣见珀洛看道场里的人,跟着也看过去,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脸上茫然一片。到底是谁呀,做了什么让帝和神尊如此生气的事,既然做了,就站出来解释解释吧,都成神了,这点儿担当还没有么。
好一会儿过去,道场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有动作,有人脸上莫名其妙,有人瞌睡未醒,有人面色平平静静,有些则左看看右瞧瞧,确是无一人承认是施法将许多蟾蜍吹进了诀衣的房间。
帝和扫了众人一眼,“看来大家对本尊的耐心很有把握呀。”
帝和一句话,道场里的人全部屏息了,从他的声音里,大家听出了他的不悦,很明显的不悦。
“本尊从一数到十,若还不站出来,道场里的每一个人,都将与之同惩。”
“一。”
“二。”
……
“九。”
最后一个数,帝和环视了道场里的诸神,“十。”
看着满场的静悄悄,帝和轻轻笑了,“很好。”
下一瞬间,只见帝和伸出右掌,指成扣状,手心里射开一片刺眼的金光,将道场里所有的人都笼在了金光里面,一片哀叫的声音响起,连珀洛身边的青嫣都未能幸免。
“啊……珀洛,珀洛救我,珀洛……”
珀洛伸出手想将夺魂佛光里的青嫣救出来,可手碰到帝和施放出来的金光竟被猛烈的震开。
道场里的叫声一片。
珀洛看着道场里的人一个个将要被帝和剥神籍毁尽仙根最后被打成原形,心中十分着急不舍,冲到帝和身边为诸神求情,“帝和,你不能……”
帝和冷冷的瞟着珀洛,“你以为本尊不敢动你?还是不会渡劫入圣尊位要了你的命?”他给了诸神机会,是他们不懂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