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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半个小时,水面慢慢浮现出涟漪。
一道身影板着船沿从水中跃出来,发丝上水珠顺着脸颊坚毅的轮廓蔓延,眼底翻滚着浓重的阴郁。
薄寒生闭上眼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衣角水珠滑落,迅速在他站的地方落下一泓积水。
男人睁开漆黑的眼眸,眉宇冰凉,海风将他脸上的水渍吹干搀。
温淼刚刚给陈羽上了药,看到薄寒生从海水中出来,心底松了一口气,温淼停下手中的动作,“当家,太太……”
温淼下意识的将视线落在海面上,只有风吹散的波澜,浓重的深蓝色,映着夜色的浓稠。
未听见薄寒生的声音,温淼叹了口气,海面又是一道波澜,温淼伸出手将温森拉上来。
温森摇了摇头便不再言语。
温淼看着薄寒生,夜色里薄薄的月华衬着男人的眉宇淡漠温良。
“当家,陈小姐情况不是很好,失血过多必须马上治疗。”
薄寒生看着陈羽,被温淼放在摇椅上,她双目紧闭,唇瓣干裂苍白,脸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他闭了闭眼,未干的发丝贴在额头,他有些烦躁的将额上的发丝往脑后一扶,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寒冰。
“走吧。”
…………
船重新抵达海城的码头。
温淼率先横抱起陈羽走下船,薄寒生走了两步视线落在平静的海面上,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握着然后又松开,将手放进冰冷泛着潮湿的西装口袋里,空空荡荡。
眉眼里,无法忽视的一闪而过的阴鸷。
温森站在薄寒生身后,看着他停下脚步,还未等自己出声询问就见男人重新迈起修长的腿,往台阶走下。
温森噤了声,随着他身后走。
而就在这个时候,温森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夜色里一声枪响划破,薄薄的月华照在甲板上,光线迷蒙昏暗。
在船头捂着伤口忍不住呻吟的黑衣男子看着男人停下脚步,眼底划过一抹怨恨,颤抖着手举起枪。
男人白皙英俊的脸颊上迅速擦过一道红痕,然后血珠开始渗出。
温森一惊,“当家。”
他迅速从怀里掏出冰冷的手枪,对准子弹射来的方向,从他身后面的船舱里,
隐隐约约只是在夜色里看见从窗户上收回一抹妖艳的红色光芒,而在船头的位置,黑衣男子拿着枪的手上一个被子弹穿透的伤口。
他蜷缩在甲板上呻吟着。
温森收回了落在窗户上的视线,几步上前锁住黑衣男子的手,枪口抵着他的太阳穴。
薄寒生身后摸了摸脸颊火辣辣的伤口,伸到眼前,手上一片殷红。
但是只是擦伤,伤口并不深。
他看着手中的颜色,慢慢回过头。
男人看着紧闭的窗户,他没有忽略那一闪而过的红色光芒,他眉目沉静,脸颊处划过的血珠在夜色里格外妖冶。
在漆黑的夜空中,异常的妖艳。
从窗口发来的这一枪,看起来是像是在救他,但是如果在偏一点,就不仅仅是擦过男人的脸颊这么简单,可以看出,那人的枪法格外的精准。
除了再帮他,也是无声变相的警告。
薄寒生淡淡的勾了勾唇角,一抹脸上的血迹,走下台阶。
…………
关上窗。
傅明烟将戴在无名指的戒指摘下了,捋到骨节的位置卡住,她面无表情的狠狠一用力,手指骨节处一阵尖锐的疼痛,她将戒指随意的掷在地面上。
无名指上,骨节变得红肿,破了皮。
做完这个动作,傅明烟一抬精致的眉眼,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夏叙,握着枪的手伸进他的风衣内。
然后将手中的枪放进他风衣里面的口袋里。
随着女子的手抽离,夏叙无声的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手掌覆在自己的胸口处,隔着风衣摸着枪身,像是怕被傅明烟再次拿走。
傅明烟冷睨了他一眼,越过他径直走向房门,然后打开,走出去。
夏叙立刻跟在她身后。
随着傅明烟走到甲板上,夏叙唤住了她,“烟姐,你要去哪?”
傅明烟停下脚步,捏了捏眉心,声音淡淡,“回澜城吧。”
夏叙有些犹豫,看着傅明烟的迟疑道,“烟姐,已经到海城了,咱们下了船去海城看看吧。”
“海城有什么看的。”
这两天经历了些许事情,傅明烟微微仰着头看着漆黑的夜幕,头有点晕,应该说是从早上就一直有一点晕,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些。
但是她看着小夏的脸在自己面前慢慢的变成了两个。
算了,睡一会吧。
傅明烟想着,慢慢阖上眼睛,身体失去重心,慢慢前倾。
夏叙快步走来接住傅明烟倒下的身体,一阵脚步声响起,也只是一瞬,夏叙手一松,傅明烟便被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子抱起来。
夏叙低下头,“先生。”
傅明烟吃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模模糊糊的看着眼前的轮廓,不像是夏叙的,她出声问道,“你……是谁……”
男子一笑,脚步未停,“傻瓜,我是你哥哥。”
…………
傅明烟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周围的环境。
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这是……在盛苑。
脑海中出现这一个意识,她立刻跳下床,拉开房门就看见站在门口的男人。
傅明烟一怔。
薄寒生已经将她抱起来重新放回床上,男人身上的气息铺面而来,傅明烟动了动眼皮,“我怎么在这。”
问完这句话,她闭上眼睛轻轻敲着自己的额头,她记得,她不是应该在海城吗?
她不是最后昏睡着了,好像是和小夏在一起。
从海城到澜城得需要差不多一天的时间,她没有想到,她现在竟然已经回到了盛苑,她昏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她有些断片,当时昏昏沉沉的,她只记得最后薄寒生抱着陈羽走了……
心底一窒。
陈羽的样子在她脑海中慢慢浮现。
忽然她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这一张她极为熟悉却冷漠平静的一张脸,视线无可比及的落在他的脸颊上。
一道结了血痂的伤痕,不深,只是擦伤。
薄寒生将她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你在多睡一会,等会我叫你下来吃饭。”
傅明烟看着他,没有出声。
“你吸入过多的乙醚,现在已经睡了两天了,你在休息一会。”
看着男人菲薄的唇一张一合,傅明烟听着耳边低沉好听的嗓音,她觉得这是一场无边的梦境。
她竟然睡了两天,难怪已经在澜城了。
可是……她当时已经清醒了,后来是感觉t太疲惫就昏睡找了,原本吸入的乙醚应该早就散了……
傅明烟伸出手,触到薄寒生有些冰冷的脸颊,轻轻抚摸着他脸颊上的伤痕。
薄寒生并没有拒绝或者将脸颊侧开,眼底沉了沉没有动作,任凭女子纤细的手指覆在自己的脸颊上。
傅明烟看着自己抚着男人脸颊的手,手指轻轻颤了颤,瞳孔一缩,她看着自己无名指的骨节处,包裹着白色的纱布。
她笑了笑,眼底有抹冷光,沙哑出声,“我手怎么了?”
然后她直直的看向那一双幽深的眼眸,再次出声,“我的戒指呢?”
下意识的蜷了蜷手指,她淡淡的拧着眉。
薄寒生将她的手指握起放进被子里,声音温淡,“你先多睡一会,等你休息好了,我在跟你说。”
现在是下午三点左右,正是阳光温暖的时候,窗帘被拉到一边,金色的光线透过落地窗落在卧室里,温暖惬意。
傅明烟感受到打在身上薄薄的暖意,傅明烟眉目温静的笑着。
“薄寒生,你是怎么找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