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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的八仙桌下,一块雕花的瓷砖仿佛燎原的星火,瞬间将她在祠堂内的记忆点燃,那间密室、那块令牌、那些曾经惨痛的心情。
红灵犀身子晃了晃,扶着八仙桌坐倒在地。
她捂着胸口,强忍着脑海里汹涌的记忆,那些记忆冲击得她快要窒息。
半晌,她才呼出一口气,用力掰开雕花地砖,如同记忆里的一样,地道赫然便呈现在她的眼前。
红灵犀毫不犹豫的举灯下行,地道内凉风习习,带来夏日所没有的清凉感觉,红灵犀却无端打了个寒颤。
近乡情怯。
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回忆,如今寻得一角,红灵犀却不知道为何自己心底竟没有一点儿欢欣鼓舞,反而是越发沉重起来。
那样的沉重,就好像是自己发现密道时的绝望心情。
红灵犀不明白这样沉重的绝望是因何而来,却本能的想到,自己从前的记忆,或许并不是太美好。
想到慕容昊、慕容祈,还有云氏和红家,红灵犀只觉得脑海里电光一闪,似又有什么关键的东西划过。
她一个失神,脚下便是一挫,等她回过神来抬头时,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下完台阶,到了密室之前。
红灵犀当下再也顾不及思索那些片段,直冲入密室之中,莹白的密室内,黑色的箱子赫然便再眼前。
红灵犀急忙将箱子打开,三块令牌赫然在目。
她心头一阵激动,为自己恢复的片段记忆,为自己找到了这三块令牌,然而,激动过后,又是一阵沉寂。
红灵犀凝视着手中令牌和箱子里的三块,又觉得一头雾水,不知在自己心中这般重要的东西又有何用。
她缓缓坐下来,将箱子里的令牌倒出,四块令牌交叠在一起,有几块的边缘线,似有些类似。
红灵犀眼前一亮,急忙将类似的令牌拿过。
“咔嚓”一声,两块令牌边缘契合,稳稳扣在了一起。
红灵犀又如法炮制,四块令牌不一会儿就凑合完毕。
她看着手中沉甸甸的令牌,却不明所以,待翻过背面一看时,却顿时惊住。
只见令牌背面竟奇迹般的浮出一些线条,虽不是太明显,可隐约可辨高山河流。
流畅的线条绵延到令牌最右侧便没有了。
红灵犀知道,一定还有其他令牌,如果凑齐所有令牌,这背面的图形或许就会完整了。
虽然不知道这背面的图形意味着什么,可是红灵犀却本能的知道,这必定是很重要的物件。
甚至,自己的失忆,也和这令牌有关。
思及此,红灵犀利落的将令牌再度拆开,统统放进盒子,又快步退出了密室。
她刚将雕花的地砖合拢,房门外就传来红庭中气十足的声音:“太子妃来了?怎么也未曾提前招呼一声?”
红灵犀急忙整了整衣裳,拖过蒲团跪了下去。
雨涟着急的睨了一眼祠堂内,却听红灵犀道:“父亲,母亲,进来吧。”
雨涟这才松了口气,将门打开。
红庭和云氏并肩而入,屋外阳光刺目,骤然步进烛火昏暗的祠堂,俩人俱是忍不住眯了眯眼。
待俩人恢复了些,再度睁开眼时,红灵犀已经拜完三叩,缓缓站了起来。
“父亲,母亲。”红灵犀微微一笑,朝俩人福了福。
云氏再见女儿,只觉得烛光下她面容澄净,面色红润,不由欣喜得上前一步。
红庭却咳了一声,扯住云氏衣袖,双双拜了下去:“臣见过太子妃殿下。”
“父亲,母亲,快快请起,你们这般岂非要折煞女儿吗?”红灵犀将云氏扶起,含笑道:“今日殿下早朝,灵犀左右闲着无事,便回来了,只是没想到父母入宫,便到祠堂内为红家祈福。”
红庭满意的微微一笑,却又正色道:“你回府,殿下知道吗?”
想起慕容昊,想起昨夜的尴尬,红灵犀面颊一红,低头道:“不知。”
云氏是过来人,自然瞧得出红灵犀尴尬脸红的含义,顿时乐得心花怒放,拍了拍红灵犀的手背道:“如今父母也瞧见了,估摸着殿下早朝也该完了,你快回去吧,也免得殿下担心。”
他会担心吗?
红灵犀心里想,那样冷酷又有些脾气古怪的慕容昊,会为自己担心吗?
红庭也道:“你娘说得是,快回去吧。”
俩人一边说着,一边将红灵犀往红府门口带,红灵犀苦笑不得的看着父母俩人一唱一和,将自己连说带逼的弄到红府门口。
红灵犀看了云氏一眼,见她眉眼含笑,面容红润,又看向红庭,他依旧儒雅咸淡,不由得淡淡一笑:“那女儿告辞了。”
红庭颔首:“下一次来,一定要提前让人通报,免得被人说我红府失了礼数!”
红灵犀点头,心底却异常温暖。
家,是人心灵最终的归属和港湾。
云氏依依不舍的与红灵犀行到马车边,她忽然拉住红灵犀的手,压低了声音。
云氏道:“今日我与你父入宫,方知早朝殿上因为慕容家的事,陛下吐血昏迷,命太子殿下理整。”
她说着微微一顿:“不是娘亲催你回宫,只是这关键时刻,你身为太子妃,时时处处都要为殿下多考虑,万不能拖累了他。”
红灵犀心头一凛,虽不记得陛下龙颜,对他也有些陌生,可惊闻此事还是觉得心头微凉。
“楚湘王殿下一直隐有夺位之心,此事殿下必定心力交瘁,你快些回去伺候跟前。”
云氏再度拍了拍红灵犀的手背:“女儿啊,从你嫁入太子府,红府与太子殿下便系在了一根绳上了。”
云氏虽说得隐晦,可红灵犀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陛下重病,太子若能顺利即位,那便是一荣俱荣的。
可若是此时出了茬子,慕容御夺位,那么,红府也将和太子府一损俱损!
红灵犀想透各种道理,不知为何却忽然想起慕容卿卿、想起那一日的赛诗会上那些虚伪的嘴脸、想起延喜宫内常贵妃令她觉得的不适、想起慕容御的种种殷勤、想起那些或嘲讽、或鄙夷的目光。